75.(二十四)
一個小白瓷瓶剎那間憑空出現在粒蘇手裡。
姍姍來遲的系統音幾乎要令粒蘇喜極而泣,特別是最後一句以及手裡的這玩意兒,差點讓她感動得想叫系統爸爸,這還是第一次粒蘇覺得系統這麼有用。
粒蘇偷偷摸摸地攥著那藥瓶,生怕被崇臨發現。
可崇臨壓根就沒看她,只是在揚著唇角等著看好戲。「腓腓,還記得本君之前對你說過什麼嗎?現在你可以去試試自己的能力了。」
粒蘇聽后,自覺地爬了起來,走向了久卿。她知道崇臨是想讓她把久卿的愁怨與痛苦放大,然後親手毀掉久卿,但是她也可以趁這個機會替久卿解毒。
久卿見她逐步靠近,眼睛里的慾火燒得更旺了。可他立刻咬著牙克制住內心的**,往後退了幾步,「腓腓……你別過來……」被情.欲折磨壓抑的聲音顯得沙啞又無力。
崇臨見此,十分欽佩地道:「久卿長老,你在喜歡的人面前居然也能把持住,本君實在是佩服。」
粒蘇本想把解藥直接丟向他,可是現在崇臨在她的後方,距離還是很近,她怕萬一出了什麼意外,解藥被崇臨截獲,那就功虧一簣了。況且,解藥也不是一時半會就會起效的,一旦惹怒了崇臨,他會趁久卿還未恢復元氣之前就痛下殺手,所以她必須得謹慎行事。
再加上現在她的大體行動是受到崇臨控制的,所以她只能繼續走近久卿。
「久卿,對不起……這不是我能控制得了的……」
她故意說這些給崇臨聽,之後就立即用口型告訴久卿:別擔心,我有解藥。
久卿瞭然,可是粒蘇的靠近,激得他體內的藥性越發濃烈起來,他的眼睛里慢慢被**佔滿。
粒蘇知道,久卿快要到極限了。
果然,久卿迅速將她拉了過去,瘋狂地攫取著她的唇,雙手也不老實地探進她的衣襟,呼吸十分急促熾熱。
粒蘇不禁渾身酥軟,腦子幾乎空白。但是她立刻清醒過來,一手按住久卿那一個勁兒往她衣服里鑽的手。這時久卿的唇又緩緩滑向她的頸間,不停地噬咬親吻著,完全沒有了理智。
她便趁這個機會,迅速將萬能解藥的瓶塞打開,猛地往自己的嘴裡灌。幸好崇臨只能看見她的背影,所以無法看清她在做什麼。
之後粒蘇就按著久卿的肩膀將他推離一些,主動吻上久卿那柔軟的薄唇,將含在嘴裡的甘甜藥水渡進了他的口中。
這時,自後方傳來崇臨那略顯尷尬又不悅的聲音。「腓腓,本君不是讓你去當解藥的,快點做正事。」
粒蘇再次受到體內煞氣的驅動,便掙脫開了久卿的懷抱。額前的朱紅印記幽幽發起光來,然而這一次現出的光芒再也不是純正的赤色,而是摻雜了暗黑之氣。
「久卿,你好些了嗎?」粒蘇咬著牙小聲問道。她的額角滲出絲絲細汗,雙手抖索著,一直在跟亂竄的煞氣相抗,她不想傷害久卿。
久卿的眸子稍稍安定下來,但繼而回想起剛剛他對粒蘇做出的事,目中儘是歉疚:「腓腓,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沒關係,」粒蘇搖搖頭,「你現在快離開這兒,不用管我了。」
「今日我就沒打算活著出去。」久卿眸光深沉。
崇臨聽不清他們在說什麼,便往前走了幾步,喝令道:「腓腓!還愣著幹什麼!」
粒蘇再也撐不住了,不受控制地拉起久卿的手腕,混雜著魔氣的神力灌入久卿的四肢百骸,最終聚集於他的百會穴。
剎那間,久卿內心深處蘊藏的連他自己都不記得的愁怨與痛苦悉數被粒蘇喚醒,與此同時,這些也都呈現在了粒蘇的腦海里。
——嵐兒,答應我,以後不管在何時何地,都要認得我的眼睛。
——阿容別怕,我來陪你。
——腓腓,我一直以來執意要等的人,是你。
三個完全不同的世界,三個完全不同的身份,經歷的卻是同一種煎熬與等待。
景王、庄玠與久卿的臉在粒蘇的意識里重重疊合,最終遺留下來的是那雙一往情深的桃花眼。
粒蘇不禁濕了眼眶,頹然無力地鬆開了久卿的手。
而久卿看著她悵惘良久,稍顯猶豫,沙啞著聲音道:「你是不是又要離開了?」
粒蘇並未答話。
而崇臨見久卿居然好好地站在那兒,還同粒蘇說一些他聽不懂的話,不禁有些怒了:「腓腓,怎麼回事?我讓你把他精神搞崩潰,你竟然把他身上的毒給解了?」說著就身形閃了過來,身上魔氣繚繞,迅速對著久卿出掌。
粒蘇當即本能地替久卿擋下那一擊。雖然她曾經被崇臨打過無數次,但沒有一次像這樣重的。看來,崇臨是真的打算殺掉久卿。
她被震得連連後退,久卿慌忙接住了她。
崇臨見粒蘇受了他這一掌,不免一驚。
而粒蘇口中止不住地流血,心下也知道五臟六腑被打得幾乎粉碎。「久卿……我確實要離開……只是……我實在不想死在這個破地方……」她揚臉看著久卿的眼睛,艱難地笑道。
「好,我帶你去一個好地方,陪你一塊兒死,可好?」久卿苦痛地斂眼。
粒蘇輕輕點頭,接著又轉向崇臨道:「你的這一掌……咳咳……威力有多大想必你比我清楚……你也聽到了……我和他馬上就會離開人世……我們好歹也相識一場……雖然過程並不愉快……但怎麼著你也應該友好地送我一程不是么……」一口氣說了這麼多話,粒蘇氣喘得不行,愈覺更加虛弱。
崇臨怔住了。
「我們走吧。」粒蘇對著久卿一笑。
久卿將她抱起,走出大殿,立在側道兩旁的妖魔見此便要來阻攔。可是被崇臨出聲制止住了,「讓他們走。本君還以為會有多好玩呢,真沒意思。」
兩人順利出了魔宮,久卿俯首在粒蘇的額上輕輕吻了一下,粒蘇笑了:「當初左護法說我沒救了之後……你也是這樣的……咳咳……」說著又咳出了血。
「你先別說話……」久卿生怕她氣力耗盡,便阻止道。而後他躍上怪石,施展御行仙術在山河草林之間騰飛。
粒蘇深深地感到自己時候不多了,便往他懷裡蹭了蹭:「我到底該叫你什麼呢……我其實叫馬粒蘇,你可以叫我粒蘇……」
「粒蘇……」久卿輕聲喚了她的名字,眼睛里摻雜著柔情與苦痛。
粒蘇心滿意足地閉上雙眼,但又憶起她剛剛在久卿的記憶里看到的那些,忽地落淚道:「對不起……」
久卿搖搖頭,「沒關係,我會找到你的。」
他的話剛說完,粒蘇就緩緩化成了原形,了無生氣。
久卿頓時步子一頓,停駐在了高山之巔上。「你看,就差一點你就可以看到風景了……」
他的聲音啞然無光,如同封閉了多年的生鏽的劍。
他所站之處,正是一個多月前粒蘇曾經停留的峰頂。群山環抱下的綠樹叢流,像極了青穹山。
「師父!」突然兩個稚嫩的聲音從他後方傳來。
子淇子汜欣喜萬分地跑過來,看著久卿懷裡的那毛茸茸的動物,開心道:「師父,你把腓腓救出來啦?」
子汜仔細瞅著道:「腓腓是睡著了嗎?」
「對,她睡著了。」久卿撫摸著她那柔軟的皮毛,繼而又對子淇子汜吩咐道:「為師要帶著腓腓隱退山林了,你們還是留在太行吧。以後都不必再見了。」
「師父!」子淇子汜愣住了,慌忙喊道。
但久卿疾速單手捏訣,瞬時身體化成了陽光下的點點碎光。
子汜十分驚奇地道:「這是什麼法術?」
「可能是隱退術什麼的吧?」子淇摸著下巴猜測道。
天空湛明,暖陽甚好。
幾千年之後,子淇子汜在仙術精進到高層之時,才明白當年久卿最後施的術法是粉身碎骨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