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5 第一百一十五章 戀愛的季節

在甜水鎮待了幾天,羅絳身體一好轉就忍不住提出要離開，其他人對此沒有反對,尤其對於羅芙這個潔癖患者來說,待在甜水鎮讓她極為不舒服,考慮到羅絳幾人的身體狀況，錦薇特地動用了關係叫了車來接,而跟著來的人中也有一個熟面孔。

「你是去年見過的那個叔叔。」

見到錦耀文，羅絳很驚訝,而同樣驚訝的還有錦耀文和錦薇兩父女,不過考慮到甜水鎮事情的特殊性，錦耀文的驚訝沒有維持太久。

「爸,你怎麼會認識學妹？」

錦耀文因為公事的關係過來出差,而且甜水鎮的事情非同小可，又牽扯到庭家，錦耀文有些擔心女兒,他雖然小事不細心,但對於這個相依為命多年的女兒該上心的時候還是上心的。

「原來你們一個學校,我倒差點忘記了,我跟羅絳奶奶是舊識，去年見過這孩子一面。」末了本來想問問錦薇的情況,但是那麼多人在場話頭到了嘴邊就變成責怪了，「你請假這麼久了,論文寫完沒有？實習定好了沒有,不要把心玩野了。」

錦薇有些委屈,自己明明就是被派過來照顧庭李氏的，怎麼最後又成了過來玩的了，哎，也罷，這麼多年了也算習慣了，錦薇還是笑著說，「論文快寫完了，實習我還沒想好。」

羅絳跟錦薇認識久了，也聽錦薇聊過自己的家庭情況，她印象中的錦耀文還是很和藹的長輩，可到了錦薇嘴裡就成一個嚴肅冷漠的父親，果然自己的孩子要求會嚴格一些是嗎。

閑聊了幾句，幾個人就坐上了車離開了甜水鎮，走的時候天空終於開始放晴，陽光透過陰霾照在臉上身體也開始漸漸變暖，可大家都知道，天陰易晴，心暗難凈，甜水鎮的陰霾怕是很難真正散去了。

「我決定好以後要做什麼了。」在前座的錦薇突然說道。

羅絳好奇地問：「學姐想做什麼？」

錦薇燦然一笑，「我想去考警察。」

羅絳有些驚訝，「警察？」

考警察要求很嚴格，直系親屬旁系親屬中不能有在服刑的，或者反社會的，雖然錦薇家世清白，可體能測試……錦薇畢竟是個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女孩，何況家庭條件這麼好，從小應該沒有吃到什麼苦，性子又柔，羅絳有些懷疑地看向她。

「我知道你在想什麼，覺得我沒法通過體能測試對不對，我覺得我可以，只要努力，就算考不上，我也可以去考公務員，選一個跟公安局的崗位。」

聽錦薇好像下定決心的樣子，羅絳也就沒再多說什麼，只是問：「為什麼想要考警察？」

「因為……我想變堅強一點，我不想像招娣姐一樣輕易認命，而且因為甜水鎮的事，我發現世界上有很多我們凡人做不到的事情，而我總是想做點什麼，也許當了警察，我可以幫助他們。」

一邊的衛霖薔枕著手臂笑了笑，「警察也是凡人，該做不到的還是做不到。」

錦薇斂了斂笑，她差點忘記衛霖薔這個試圖撬走她學妹的拱菜豬也在，「至少選擇的權利會多一些，艾米麗·狄金森說，假如我能使一顆心免於破碎，我便沒有白活一場，假如我能消除一個人的痛苦，或者平息一個人的悲傷，或者幫助一隻昏迷的知更鳥，重新回到它的巢中，我便沒有虛度此生。我沒法拯救全人類，但我總能拯救一個人，兩個人，我活在世界上多一天，也許世界上能被我幫助的人就多一個，誰生來就不是太陽，我也做不到照亮每一個人，但哪怕是米粒之光，也總要開闢黑暗的時候。」

錦薇的父親是政府官員，錦薇如果從政，路一定比別人平坦，由她去做這些事，總比那些心懷鬼胎，事事考慮利益的人要好，想通這節，羅絳轉變了態度，「說得不錯，希望你能堅持本心，」

定目標並不難，難的是，初心變質。

衛霖薔撇了撇嘴，沒再評價，羅芙則是微微一笑，心裡為羅絳終於交了個正常朋友感到開心。

「我會加油的。」得到羅絳的支持，錦薇很是開心。

受錦薇的影響，整個車子里的氣氛好了許多，漫長的旅途，女生們總是能找到打發時間的方式，吃零食，玩撲克，聊八卦，玩著玩著話題不知道怎麼就扯到了戀愛上。

「所以說，周承就不是一個適合貪戀愛的人，他長得是好看，但是心太野，我沒覺得我能管住他，分了也就分了，我倒沒太難過。」

聽錦薇對前任大吐苦水，羅絳嘖嘖咋舌，「那學姐想找什麼樣的？」

「我跟你說，男朋友這種生物很容易找，因為他們的功能無非就是陪你逛街看電影，可要是找結婚的，你得要求他能賺錢，有擔當，有責任心，家庭人員不複雜不奇葩，所以這種瀕臨滅絕的保護動物，要麼被保護起來了，要麼就是還沒到要絕種的地步，不過我們部門倒還真有個不錯的，你還記得我們部門那個趙子晨嗎？他就不錯，我看過他的資料卡，三代單傳，也就是說他家沒有多餘的親戚，父母呢是給國家工作領退休工資的，以後也沒有什麼壓力，人長得不錯，辦事也有條理。」

羅絳甩下一張牌，腦海中好像有些印象，「那很好啊，學姐你可以抓緊機會。」

錦薇噗嗤一笑，敲了敲羅絳的腦袋，「你是裝傻還是真傻，趙子晨喜歡的人是你啊，你忘記上次情人節你桌上有盒巧克力了？」

聽到這句話，一邊假寐的衛霖薔耳朵一動，裝作被車顛醒的樣子問：「喲，絳絳還有追求者啊？什麼樣的人啊？」

「巧克力？」羅絳恍然大悟，「我不愛吃甜的啊，那盒巧克力我隨手放在柜子里，這會估計已經積灰了，我一直以為是你給的。」

末了又對衛霖薔說：「我也不太了解他。」

「哎，可惜了人家痴心一片，我以為你會打開盒子，然後理所應當的看到表白信，不過這也是趙子晨的優點，雖然老土，但有心意在，比起那些開口就是約的男生好太多。」錦薇一聲長嘆。

「什麼有心意啊，男人能有幾個是好東西，我在這世上漂泊了這麼多年，見到的渣男還少嗎？那種一開始殷勤百倍，最後寵妾滅妻的多了去了，絳絳，你不會這麼膚淺吧，不會真的相信什麼所謂的愛情吧？你可是羅絳啊，別告訴我你真這麼俗氣，以後隨便找個男人結婚生子，柴米油鹽地過一生。」

羅絳看著衛霖薔，沉默了一下問：「那我應該做什麼呢？什麼樣的一生才不俗氣呢？」

「這個……」衛霖薔愣住了，是啊，羅絳是個人，又不是鬼，鬼沒法生小鬼，沒有人作為動物繁衍的本能，活人一生追求的好像就是成家生孩子，然後在枯燥重複的日子裡過完一生的啊，衛霖薔找不到合適的理由去阻止羅絳去過庸俗的一生，只好小心翼翼地問：「拯救世界？」

羅絳沒說話，淡定打牌。

衛霖薔知道這個話題聊不下去了，於是戳了戳一邊認真看牌的蘇寒七，「小狐狸，你以後要做什麼？也要回老家結婚嗎？」

蘇寒七剛剛學會打牌，興趣正濃，打得也格外認真，聞言頭也不抬地回答：「當然不回去，娘在哪兒小七就在哪兒，結婚？不好，現在的生活就挺好，不想結婚。」

衛霖薔覺得沒勁，又拽拽地問羅芙，「你呢，禿驢，以後要不要還俗？」

羅芙搖頭，「沒想過。」

衛霖薔一拍腦袋，沖著羅絳說：「絳絳你去出家吧，尼姑不能結婚，這樣問題就能解決了。」

羅絳腦門上一滴冷汗，「你為什麼總是執著於這個問題，我不喜歡吃素，和佛也無緣，而且我是個俗人，俗得不能再俗那種。」

錦薇笑著抱住羅絳的肩膀，笑嘻嘻地說：「你放心，我會幫絳絳掌眼的，而且現在是自由社會，結婚也是可以離的，再說了，萬一以後絳絳遇到一個喜歡得不得了的人，這些都不是個事。」

「那怎麼行。」衛霖薔想也沒想的拒絕了，話一出口才意識到自己有些激進了，於是委婉地說道：「我是說，誰能陪得上絳絳。」

羅絳扔下手裡的最後一張牌，臉上換上了笑意，「第一次聽見你誇我，感覺……像是中了五百萬怕不敢眨眼，怕張開眼睛發現是夢一樣。」

衛霖薔：……

車窗外景色飛快地朝後奔去，羅絳目光柔軟，夏天真是個好季節。

當然，羅絳沒有戀愛過，也不知道什麼是戀愛，但當她回到學校，準備在薛宜殷切的期盼中如乳燕投林一般抱住對方，一邊安撫對方一邊訴說這次驚心動魄的旅途的時候，她發現，薛宜這丫根本沒有來接她，電話居然還打不通，羅絳很生氣，後果很嚴重。

「我們去捉姦！」

衛霖薔：「奸？」

給許晶打了電話，問出薛宜的行蹤之後，羅絳就帶著衛霖薔雄赳赳氣昂昂地去圖書館逮人去了。

「她丫的連個馬克思課都要逃的人，會認真為了期中考試複習？鬼信！」

衛霖薔在一邊連連點頭，「我確實不信。」

等到了圖書館，羅絳從圖書館複習的大軍中找到薛宜時發現，平時笑得能看見喉嚨眼的薛宜，這會子居然在學掩唇一笑，為什麼說是在學，因為羅絳看那個姿勢怎麼看怎麼彆扭，再看薛宜對面，赫然坐著一個男生，兩人不知道在小聲說什麼，薛宜一直在笑，引得旁邊一桌的人哀聲連連。

衛霖薔在羅絳耳邊故作嘆息，「我好像聞到了戀愛的酸臭味還有鬼氣。」

讓羅絳憂心的不是好閨蜜有了對象，自己以後獨守空房，而是這個男生她見過，是薛宜出事的時候來幫忙的舟時，當時她就看到了舟時身上有黑氣，而現在舟時身上的黑氣已經化作了實體，準確來說是……

「嬰靈，很難對付。」

「我現在聽到這兩個字就想吐。」甜水鎮的事傷透了羅絳的腦筋，現在又來？「不管怎麼說，我反對這門親事。」

「怎麼著？要去揮大棒？」

「這個人不適合小宜。」羅絳之前還覺得舟時熱心，但一看到嬰靈，她心裡已經給舟時貼上了渣男的標籤。

「我覺得啊，兒孫自有兒孫福，您啊就別扮演惡婆婆的角色了。」衛霖薔沒把事情看得多重，不就是帶著女朋友去流過產嘛，這個社會，這樣的多了去了，何況也正好磨鍊磨鍊薛宜，不經一番寒徹骨，怎得梅花撲鼻香不是。

「這下你又不反對了，之前還怕我遇上渣男？」羅絳冷漠地推了推眼鏡。

「我是說，你該提點的就提點，畢竟人家薛宜也是個正常的小女生。」衛霖薔越說羅絳的目光就越冷，到最後她投降地攤手，「好吧好吧，你看著辦吧。」

羅絳：哼！

衛霖薔嘆了口氣，「終日打雁，怕雁啄眼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