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3 第一百二十三章 誰是告密者

距離宋芝自殺已經過去一個星期,而學校論壇上對此事的討論熱度依舊不減，各種各樣的流言和猜測傳得讓人眼花繚亂,而真正知道事情的人卻在保持沉默,唯一可以知道的端倪是,宋芝因為暗地舉報她們班班導受賄被人發現，從而被班上的人嘲諷,最後因為受不了孤立和欺凌，選擇自殺。

『現在的大學生心理真脆弱,屁大點事就自殺。』

『要我說就是該,她家又不缺錢，管那破事幹嘛,大學里的py交易還少嗎？當什麼正義使者。』

『再怎麼說也是條人命。』

『自殺有什麼用,要是我啊，直接轉學。再說了，不就是被孤立嘛,誰離開誰就活不了啊。』

『我就想問,她們宿舍的人保研了沒？（滑稽。）』

『又不是被強x保什麼研啊。』

『死了也好,以後出了社會要面對的事多了,早死早超生，說不定還能訛學校點錢。』

關掉論壇,羅絳看了看時間，這個點,人也差不多到了,衛霖薔有些不確定地問。

「她們真的會回來嗎？普通人不得嚇個半死。」

「應該吧。」羅絳自己也不確定,不過就算她們不來，她也有辦法讓她們不得不來。

果然，話音剛落，狹小的房間內就進來了兩個人，一個鄭一彤一個嚴之桃。

看到羅絳和衛霖薔，兩人有些吃驚，鄭一彤倒是和羅絳有過一面之緣，但她對羅絳的認知僅僅停留在情敵的好友上，所以見到她，鄭一彤的語氣有些不善，『』原來那張字條是你寫的，惡作劇有意思嗎！」

嚴之桃不明所以，小聲地問，「彤彤，你認識？」

原來兩人同時收到紙條，上面以宋芝的名義要求她兩回304，不然宋芝會親自去找她們，兩人猶猶豫豫戰戰兢兢地商量了一天，才決定回來看一眼是什麼情況。

羅絳看著兩人手上提著的紙錢蠟燭笑了笑，她兩不會以為燒個紙就能解決問題吧，「這可不是什麼惡作劇，讓你們來確實有我的想法，但我不是作為邀請者，而是幫助者。」

話說到這裡，門又開了，進來的人是張婉。

看到嚴之桃和鄭一彤和陌生的衛霖薔，張婉有些不明所以，「這是怎麼回事？不是說要跟我說關於錦薇的事嗎？」

羅絳往前走了幾步，把凳子擺好，「事實上，叫你們回來，是為了說宋芝的事情。」

張婉聽了直翻白眼，扭頭就想離開，「我還有一大堆事情要處理呢，以後別跟我開這種玩笑。」

羅絳也沒挽留，只是接著笑，「如果學姐不怕被宋芝找上的話，可以走的喲。」

張婉落在門把上的手立馬停住，「什麼意思？」

「我說了我是幫助者嘛，宋芝死得怨氣衝天，如果你們一走了之，到時候吃過虧的只有你們自己。」

鄭一彤不屑地笑了一下，說：「她死是自殺，又不是我們謀害她，跟我們有什麼關係，再說了什麼年代了還扯這些封建迷信。」

羅絳指了指宋芝睡過的床位說：「你們在這裡住過，應該也知道這個宿舍有些問題，宋芝死了以後這個宿舍的某些東西就更加猖狂了，兩者可謂是相輔相成，咒怨看過吧，電影里進到過那個房子里的人都會死，這麼說你們懂嗎？」

張婉愣了一下，突然想起老校舍的事情來，作為學生會的核心人物，她當然知道一些關於老校舍的那件事，而羅絳就是老校舍事件的主角，而且聽學校的某位領導曾經說過羅絳家是做鬼怪生意的，難道說這次的事也是學校授意羅絳來解決的嗎？

想到這層，張婉坐到了羅絳準備的凳子上問道，「要怎麼做？」

看到張婉的態度，嚴之桃有些不可置信，「婉兒？」

她本來就有些心虛，而且也不信羅絳，但她不明白為什麼風暴之外的張婉會同意羅絳這麼無理的鬧劇。

「信我的話，最好聽她的，這方面她說的應該不是假的。」張婉還是好心的勸到。

張婉這麼一說，兩人不情不願地留了下來，自從宋芝出事後，她們根本不願意回宿舍，這幾天一個住醫院，一個住酒店，本來打算過了頭七回來收拾東西搬走，沒想到還是不得已回到了這裡。

說到頭七，鄭一彤看了看時間，頓時就嚇得面色慘白，今天剛好是宋芝的頭七。

「別擔心，我可是專業的抓鬼人士，你們會很安全的。」

為了安撫幾人，羅絳還煞有其事地從包里拿出幾根蠟燭在宿舍中間點上，美名其曰護魂陣法。

一邊的「助手」衛霖薔嗤之以鼻，就來的路上在地攤上兩塊錢一根買的破蠟燭也能當擺陣的材料？這也就騙騙幾個無知的少女了。

「之所以選擇在304來完成這件事，是因為一切發生在這裡，如果不消除宋芝的怨氣，我保證你們會組隊送人頭。」

或許是羅絳的表情太過嚴肅，又或許是本來沒有開窗戶的房間里，燭光閃動了幾下，給羅絳的話添加了幾分可信的成分，幾個人不由得認真地點了點頭。

羅絳掃視了一圈，習慣性地推眼鏡，卻發現眼鏡早就取掉，她清了清嗓子，道：「首先聲明，你們說的必須是實話，不然我幫不了你們。」

幾人沒有異議。

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幾人總覺得屋子裡有一雙眼鏡在不知名的地方盯著她們，空氣也變得冰涼起來，這會是下午，也正因為是下午，她們才敢回來，可陽光怎麼突然就暗了下來？嚴之桃縮了縮脖子。

「那就從宋芝的死開始吧，關於她的死，你們知道些什麼？」

羅絳率先發出疑問。

鄭一彤看了看嚴之桃，吞吞吐吐地開口，「不是說，她因為舉報班導受賄被霸凌，然後受不了自殺的嗎？跟我沒關係啊，我沒說過她什麼，我家裡不缺錢的，我也沒申請過助學金。要怪就得怪劉芳芳她們，她們鬧得最凶，還常常給宋芝使絆子。宋芝就算要報仇，也應該找她們。」

像是幫宋芝找到了絕佳的復仇人選，鄭一彤看了宿舍一圈，接著數落起班上同學的不是來。

嚴之桃也跟著幫腔，「對呀，我們再怎麼說也是一個宿舍的，就算之前有什麼不愉快，也肯定是向著宋芝的，劉芳芳她們太過分了，還有李智那一幫，我就沒見過男生這麼小心眼的，把宋芝踢出班群的也是他，還有班導，他嘴上說著不會計較，但他私底下也是默許這些行為的。」

羅絳見畫風跑偏，急忙打斷兩人說話，真不知道她們是在跟羅絳說話還是跟宋芝說話。

「等下，我問的問題是宋芝的死你們知道多少，不是問哪些人欺負宋芝。要不，我換個問題，宋芝真是那個告密者嗎？」

這個問題一問出來，除了張婉，其他兩個人都緊張了起來。

「這個……我們哪知道，得問學校吧。」

「大家說是她，可誰知道呢。」鄭一彤回答得很含糊。

羅絳還沒開口，幾個人中間的燭光就一陣抖動，連燭光都變成了詭異的綠色。

衛霖薔搖搖頭，「看來你們的答案讓某人不滿意呢。」

這一下著實把幾個女生嚇得不輕。

「我只是我只是……」

羅絳目光如炬，替鄭一彤補充道：「你只是告訴別人宋芝是告密者對嗎？」

聞言，鄭一彤抖得跟篩子一樣，她大哭，「我……對不起，對不起，我一時鬼迷心竅，她不也害我和舟時分手了嗎？我沒想到她會死的。這事跟我沒關係，是她！嚴之桃，是她告的密。宋芝你要報仇找她啊。」

衛霖薔抱著手臂直嘆氣，這個節骨眼上了還在互潑髒水，都不知道真誠地認個錯什麼的，只會起反效果。

果然，蠟燭一瞬間全部滅掉，桌子上的書本開始紛紛掉落。

嚴之桃就更加害怕了，「我只是舉報了班導，跟我有什麼關係，明明是你害死了宋芝！」

兩人你來我往地互掐，羅絳念了句咒，將宿舍的風波平息了下來。

「你們一個個口口聲聲說自己沒錯，可宋芝怎麼死的呢？首先是你。」羅絳指著鄭一彤說，「明明是你自己愛慕虛榮和別人過夜並且懷了孕，又因為自己沒注意把墮胎的葯當做通經葯來喝，導致流產，最後卻把責任全部推到宋芝頭上，一門心思地想要發泄自己的不快，導致她被別人霸凌。」

「還有你，嚴之桃，你除了舉報你們班導之外就沒做其他的事嗎？為什麼班上流言會傳得那麼快？還不是因為你害怕被別人發現你才是告密者，所以趁機把矛頭指向宋芝，加重別人對她的懷疑，從而保全你自己。你們天天在一起，好得跟連體嬰一樣，對對方的秘密也知道一些吧，可你們心照不宣地選擇讓事情發酵，事到如今還好意思說自己是無辜的嗎？」

鄭一彤因為舟時跟自己的分開本身就一股子氣，又加上意外發現自己流產，那種負罪感急需找一個替罪羊來緩解，她思前想後，固執地認為如果不是因為宋芝，一切都不會發生，她說不定可以一直欺騙自己那是舟時的孩子，從而威脅舟時跟自己在一起，或者哪怕打掉孩子，舟時也會因為愧疚而和她複合。

嚴之桃就更加有理由了，她本來就因為班導沒有被開除而活得戰戰兢兢，每天都怕自己被發現，剛好宋芝被送到刀口上，她自然沒有放過這個機會，推波助瀾地捏造了一堆含糊的信息，甚至在班上那些『受害者』面前煽風點火。

一切的一切，在她們眼裡只是剛好，只是不知道，只是沒想到，可最後事情就這麼發生了，宋芝忍受不了壓力，又委屈地不敢跟家人說，最後甚至極端到想用死來證明清白。

兩人聽完羅絳的話，忍不住大哭。

「對不起，對不起。」

「是我們的錯。」

聞言，宿舍里的氣氛陡然一松，原本滅掉了蠟燭突然亮了起來。

羅絳嘆了口氣，指著門說，「你們走吧。」

鄭一彤和嚴之桃對視一眼，起身哭哭搭搭地走了。

張婉在一邊看完整個鬧劇，故作惋惜地嘆了口氣，「還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啊，事情解決了是吧，那我走了，真是辛苦學妹了，你真厲害。」

羅絳看著張婉的假笑似笑非笑，「學姐，你以為你也是無辜的嗎？」

張婉有些不明所以，「跟我沒什麼關係吧，我沒參與這事，而且我也不知情啊。」

「不知情不等於冷眼旁觀，你知道你的罪業是什麼嗎？」羅絳緩緩靠近張婉，張嘴吐出兩個字，「冷漠。」

張婉是沒有參與，可她明明知道宋芝不對勁，卻從來沒有主動關心和安慰過，並且宋芝決定自殺前，曾經試過跟張婉訴苦，可張婉以自己很忙為由，拒絕了對方。

在羅絳看來，張婉和那些學校論壇上說風涼話的一個樣，雪崩來臨時，沒有一片雪花是無辜的，除了直接的施暴者，旁觀者同樣是施暴者的幫凶，因為是他們默許了這種行為，哪怕有一個人不抱著「這是自找麻煩」的心態，對宋芝施以援手，事情也不會發生。

幾人走後，屋子瞬間空了不少，宋芝在聽到鄭一彤和嚴之桃的道歉之後也消除了怨氣，回到了地府。

整個宿舍就只剩下了羅絳衛霖薔和小零。

「謝謝你們幫忙，宋芝終於想通了。」

衛霖薔看著羅絳，又看了看小零，問：「她想通了，那你呢？」

小零垂著頭，露出了一張清秀的臉龐，而這張臉和丫丫長的一模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