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陸尊是只貴婦犬

011陸尊是只貴婦犬

從派出所回來的時候，已經快十一點了。現在買菜回去做飯，差不多也要到一點才能吃到嘴裡。衛展直接在樓下的小飯館打包了三菜一湯，又去全家買了幾盒酸奶，看到展架上有幾本肖裴爵說的《一條狗》，他順手拿了一本，回去的時候開門就看到陸尊站在玄關口，眼巴巴地看著他。

衛展忍不住伸手摸頭：「乖。」

衛展把外賣裝盤，招呼陸尊好好吃，自己則一邊吃一邊翻看買的那本《一條狗》。這本書的封面是一隻死魚眼的黃色田園犬，陸尊看了兩眼，忽然伸手把書搶了過來，放在桌上用兩隻胳膊壓住，然後呼嚕呼嚕喝湯。

衛展：「……」

昨天開始，衛展就發現陸尊突然有了小情緒，只要覺得不爽就會幹涉他。問題是，他什麼情況下會不爽啊，衛展完全摸不著頭腦。

衛展用食指和中指在桌上走路，一直走到陸尊那邊，然後合攏，抽了抽那本書。陸尊看了他一眼，默默把書坐到了屁股下面，然後狠狠敲了敲碗。

衛展：「……」

吃完飯，衛展兩手一攤，說：「現在可以把書還給我了吧？」

陸尊兩隻手抓著書，往沙發墊下一藏，然後整個人坐上去，雙腿併攏，乖巧貴婦姿。

衛展：「……」

衛展把垃圾收了，給小老頭打電話，把昨天遭到搶劫的事說了一下，說下午要去學校把學費交了，再就是讓研究所給陸尊開個證明，回頭要交給警察。

小老頭有些唏噓：「你沒事吧？」

衛展：「我沒什麼事，就是陸尊受傷了，我讓他好好待在家裡。」

小老頭：「那你過來吧，我讓你師弟去研究所拿證明，你就別去了，萬一有人想報仇，在那兒跟蹤你呢。」

衛展：「好的，我先去交學費。」

研究生的獎學金在開學后的一至兩個月內才陸續發放，因此沒有學費的繳納期限，哪怕留到畢業之前一口氣全交了也沒太大關係。衛展的獎學金剛到手沒多久，本來是想哪天找個時間交了的，結果遇見了陸尊，就一直沒去。

他把□□帶上，臨出門前叮囑陸尊不要再出門了，餓了就喝酸奶，等他回來一起散步。陸尊看著他，跟著走到玄關口，眼巴巴的可憐模樣。

衛展狠心把門關上了。

路不遠，衛展一個人的時候習慣步行，慢悠悠走到了學校，爬坡去校務處繳納了學費，然後拐彎去找小老頭。

小老頭又忘事了：「你今天來幹嘛？有課？」

「……」衛展只得又把事說了一遍，「我來交學費的，師弟回來了么？」

小老頭：「你找他幹嘛？」

衛展：「……」

幸好小老頭在失憶之前已經叮囑過，很快張邱就拿著證明過來了。

張邱是南方人，個子才，帶著少年氣，眼睛很亮，撲忽撲忽地看著衛展，一臉崇拜：「二師兄好！」

衛展：「……」

小老頭每屆只收一個研究生，手底下最大的學生今年研三，也就是大師兄。衛展忍笑，說：「你還是叫我的名字好了。」

張邱崇拜臉：「好的二師兄！」

張邱是衛展的迷弟，考研之前聽說小老頭連續三年來都只收一個學生，於是就好奇被小老頭收下的學生都有什麼特點。在查衛展的資料時，被衛展的學術履歷震驚了一把，然後從此淪為衛展的死忠粉，拼死拼活成為衛展的師弟。

張邱今年入學報到，聽說研二的衛展沒課了並且不住宿舍，心裡可失落了，今天突然被小老頭使喚，說去研究所替衛展拿什麼證明，頓時就連午覺也不想睡了，打了車就往研究所奔去。

衛展也是第一次見到張邱，禮貌地打招呼，張邱直接湊過來搭肩：「師兄，聽說你研一的時候選修了民法，為什麼呀，那玩意兒特難，聽說考試的時候還不讓翻書。」

衛展：「民法5個學分啊，可以少選兩個課目呢。」

「……」張邱目瞪口呆，「可是難度是四個課目啊！」

衛展：「沒那麼難吧，而且你也可以不選啊。」

張邱：「我選了……你選了什麼我就選了什麼……」

衛展：「……」

張邱還要繼續說，衛展卻趕著把證明送去派出所。小老頭知道張邱喜歡衛展，就慈祥地說：「衛展你讓張邱陪你去吧，他反正閑著沒事。」

「好好好我去！」完了回頭看衛展，「去哪裡啊？」

衛展：「……」

到了派出所，衛展把證明交給上午問話的那位警察，警察翻了翻放到一邊，說沒事了。衛展沒立刻走，問：「那幾個人抓到了嗎？」

警察：「還沒有。」

衛展有點失落。但他也知道，那幾個人明顯是老手，監控里看不到臉，是不會這麼快就抓到的。再者，除了陸尊受傷，他們沒有其他的財產損失，要立案很難。

出了派出所，張邱一臉崇拜：「師兄，你竟然會有案子！說真的，我一直嚮往兩件事，到派出所報案，在法庭當證人，可是一直沒機會！」

「……」衛展：「你很有理想。」

張邱說今天不上課，非要跟著衛展回去，說道：「聽說師兄做飯特別好吃，我能不能有這個榮幸嘗嘗啊！」

衛展有點猶豫。

張邱有點自來熟，但不至於讓人討厭，而且衛展看得出來，張邱是崇拜他的。可是，他想到陸尊昨天在肖裴爵那兒的表現，心裡擔心陸尊再看到張邱的時候又會越發行為異常。陸尊現在的狀態，不適合接二連三地見到陌生人。

衛展只好拒絕張邱，說：「我這兩天忙，中秋的時候我們一起去老頭家，我跟師母做飯給你吃。」

張邱很憂傷：「我媽讓我中秋回去……」

衛展：「那以後再找機會吧，今天真不行。」

衛展從來都不是可以狠心拒絕人的，不過今天為了陸尊不得不下狠心了。他擺出師兄的樣子，讓張邱打車先走，然後自己才回去，在小區樓下買了個哈密瓜切好拎了回去。

開門的時候，陸尊果然又眼巴巴地站在玄關口，看到衛展進來，雖然還是面無表情的模樣，眼神瞬間就亮了。

「嗯哼哼。」衛展看到他這樣子，心情莫名很好，伸手摸頭，把盒裝的哈密瓜遞了過去，陸尊伸手接過。

還不到五點，衛展打開網路電視，挑了個最近熱播的古裝劇，一扭頭，陸尊抱著哈密瓜吃得正歡。

衛展：「我呢？」

陸尊抬頭看他：「？」

陸尊這個人啊高冷慣了，現在整個人不對勁之後，還是那副高冷的樣子，但莫名透著一股懵傻的感覺，讓人想欺負。衛展張嘴：「我還沒吃呢。」

陸尊盯著他看了一會兒，然後把裝著哈密瓜的塑料盒遞過去。

「你喂我。」

說完衛展就後悔了。這話太不要臉了，從來都不是他的風格，衛展也不知道自己怎麼就脫口而出，還這麼自然。他想再說點什麼掩飾一下尷尬，結果陸尊拿著叉子戳了一塊哈密瓜，遞到了衛展的嘴邊。

「……」衛展默默張嘴。

吃完一塊，陸尊很快遞過來第二塊。這下衛展真的不好意思了：「你自己吃。」

陸尊把第二塊塞進了自己嘴裡，然後戳起第三塊，送到了衛展面前。

「……」衛展默默張嘴。

於是，兩個人你一口我一口，把整盒哈密瓜都吃完了。

瓜很甜，吃完反而來了胃口，衛展看了眼時間，差不多也該吃晚飯了，就起身去了廚房。他打開冰箱，看著食材思考做什麼，沒注意身後的電視里正在直播採訪，採訪的對象是個三十多歲的男人，留著鬍子，看起來彬彬有禮的樣子。陸尊看著這個人，雙手緊緊地抓著桌子，似乎隨時就要撲過去，又似乎隨時會躲起來。

衛展拿起食材，悶頭進了廚房，打理食材的間隙偶爾探頭留意陸尊，見陸尊手腳併攏地坐在那裡看電視，甚是欣慰。

衛展做了油燜蝦、乳酪焗青椒牛肉、西紅柿雞蛋和蘿蔔蟶鮮湯，吃完差不多七點剛過半，於是收拾了碗筷去散步。

路上，衛展對著陸尊吐槽：「你不能除了吃什麼事都不幹啊，很快就會發胖的。從明天開始，掃地洗碗的事都要學著！」

陸尊眨著眼看他。

正是公園人最多的時候，遛貓遛狗遛小孩的都有，幾處小廣場都有人在燈光下跳著廣場舞。想著上次的事，這次衛展是絕對不會跟陸尊分開的了。

兩個人剛走了半圈，忽然有個人擋在面前：「又見面了！」

衛展&陸尊：「……」

衛展沒有想到還會遇見上次那個妹子。妹子沖他打了個招呼，然後就一直盯著陸尊看，這段路的燈光很黯淡，可妹子的眼睛彷彿在發光。衛展吃味了，有小情緒了，呵呵笑著要拖陸尊走。

妹子不死心，又追過來，跟陸尊並肩走，不忘寒暄：「我前兩天看到你們出事了，怎麼樣了，人抓到了嗎？」

衛展微驚，這也太巧了吧！

被搶劫的時間是半夜，當時被便利店的店員拍了照片發微博，但是後來照片被肖裴爵刪掉了。當時肖裴爵還特意關鍵字搜索了一下，沒有別人再發照片。

陸尊沒理妹子，衛展問：「你在哪裡看到的？」

妹子：「本地新聞有推送啊，不過什麼損失都沒有，大概沒什麼人關注吧。」

衛展：「那你怎麼知道是我們的？」

「我看到照片啊！」妹子的眼睛亮亮的，「照片挺模糊的，只是一個側臉，可是我記得陸尊這一身，穿得跟你們救我那天一樣！」

千言萬語彙成一句話，都怪陸尊長得太帥，妹子一見鍾情了。

陸尊一直不說話，表情也沒什麼變化，妹子當他天生高冷，再大膽也有點撐不住了。衛展嫉妒啊，可是又不好意思真的讓妹子難堪，於是溫柔地替妹子解圍：「他那天受了點傷，不舒服，最近總是這麼臭臉。」

妹子哦了一聲，感激地看了衛展一眼。

妹子也是有點情商的，知道再賴著只會更尷尬，於是擺了擺手，說自己先走一步。

看著妹子走遠了，衛展綳不住了，拿手指一個勁兒地戳著陸尊的後背，吐槽：「這麼多年了，你怎麼總是走到哪兒就禍害哪兒啊，啊？」

陸尊被他戳得莫名其妙，後背發癢，於是伸手一把抓住衛展的手。

兩個人再親密，也很少會有直接的肢體接觸。衛展愣了愣，不好意思地抽回了自己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