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蘇醒
?(女生文學)第二天一早,尹志平交代好一位小師弟看著人,就帶著其他人去花府拜壽了。
花府老爺子雖然是王重陽的弟子,在江湖上卻沒什麼名號,因行商往來還是商家多些,尹志平一行人一身道家打扮便顯得有些顯眼了,不過花家和尹志平他們倒都沒怎麼在意,全真教能派人來花老爺子已經很驚喜了,尹志平則是一路上都被人看習慣了,看到花老爺子后就按部就班的拜壽賀禮,其他賓客也就竊竊私語了一會,接著注意力就又轉到其他地方去了,商人重利,卻也有眼力,即使結交武林人士可能會多一層保護,可誰又知道不會引來一場麻煩呢,而且對方鳥不鳥你還是回世呢。一時間客廳里觥籌交錯,熱鬧非凡。
進入內堂陸續落座后,尹志平便和花老爺子交談了起來,花老爺子先介紹了下犬子小女等家人,尹志平也從善如流的對自己一行人進行了剪短的自我介紹,接著就是些「你師父還好嗎?」「師伯/師叔身體是否康健?」等等的寒暄詞,接著就是些回憶:「時光易逝,想當初……」「沒想到現在師兄的弟子都這麼大了,年紀輕輕就……後生可畏……」。都是些老生常談,尹志平也都耐心的一一回復,間或自謙幾句。
果然,即使是古時候的應酬也離不開這些老詞老句,經典問句要麼是學業(現在變成了功力),要麼就是家業(可惜全真教不讓娶妻,花老爺子就只能問候下師兄弟了)。
等到吃完晚宴,尹志平一行人才被放行,在中國似乎在哪都是只有再三挽留客人才顯得主人招待周到,在一陣挽留留宿的聲音中,尹志平一行人從花府走了出來,伴著夕陽走回客棧。
還沒進客棧,就看到留守的小師弟一臉可憐像的縮在門口,像只被丟棄的流浪狗,看到尹志平一行人回來,立馬兩眼放光,顛顛的跑了過來,苦著臉喊道:「師兄,師兄,你們可回來了,那位受傷的姑娘醒了……」
「醒了就醒了,這麼毛毛躁躁的幹什麼?」不等對方說完,李志常就開口訓了。
「不是的,四師兄,你不知道」留守的小師弟陳義一臉委屈,控訴的說道:「那位姑娘剛醒就喊打喊殺的,剛要不是我躲的快,差點就中招了。」
尹志平一聽,皺了皺眉,問:「你沒受什麼傷吧?」
「大師兄,別聽他的,你看他現在活蹦亂跳的,有事還能這樣?」聽到大師兄的關心,陳義臉色立馬從委屈轉為笑臉,不等他回話,就又被師兄李志常半路截了胡,直惹得他氣鼓起了臉,一臉控訴的瞪著對方,可惜被瞪的對象毫無反應,依舊「殘酷」的說道:「還不把事情說清楚,是不是你惹了人家?否則對方怎會這般無禮!」
這可冤枉死陳義了,就差指天發誓表明沒有的事,接著就說起了事情經過。
那受傷的姑娘是直睡到午時才醒的,剛好碰到陳義吃完午飯回房,正準備繼續看著病人,就見床上躺著的姑娘坐起了身,已經醒了reads();。不等他高興,對方就一臉警惕的問起他是誰,怎麼把她帶到這的。
陳義看到對方一臉怒色,也不大高興了,卻也沒甩手離開,只是沒好氣的回道是自家大師兄救得你,不忍心你獨自躺林子里才把你抱回了客棧,也不知哪個字眼惹了她,對方一聽完就「刷」的撒了把針,幸虧陳義別的不行,輕功還是不錯的,連忙閃出門外,否則還真可能中招。
雖然對方撒了把針就又受不住傷躺回了床上,可陳義卻不敢再進房間,知道自己打不過,又鬱悶救人還被打,受了委屈的他就守在客棧門口準備大師兄一回來就告狀,結果還白白被四師兄訓了頓。
聽清了來龍去脈,尹志平沒錯過陳義快掛油瓶的嘴巴,右手從懷裡掏出了個袋子,遞過去。
「嗯?什麼」接過袋子,陳義往裡看了眼,立馬變臉歡呼道:「燒餅!我最喜歡吃的燒餅,大師兄你真好……嗷哦……好漆……」
看著對方迫不及待的開吃,尹志平腦子裡蹦出了個詞:單細胞生物。
還真是好哄。
帶著一行人走進客棧,尹志平準備上樓時,停了腳步,轉身對一臉複雜的李志常說道:」我去就行,你們不用一起,那位姑娘傷不到我。「
雖然還是一臉疑問,可對師兄一貫的信任還是讓李志常選擇了聽從,招呼著師弟們回了房。
看到其他人走了,尹志平才回身往當初自己的房間走去,其實剛剛他沒和四師弟說完的是,雖然對方傷不到他,可他也沒什麼把握能制服她,再結合剛剛陳義的講述,對方用針,可能還是個用毒高手,他可不想因為自己一時的心軟造成自家師弟們有所傷亡,起碼他自己一個人應對起來更方便,看來還是速戰速決的好。
開門,意料之中的一把寒針撲面而來,提起劍鞘,紛紛掃落,在擋針的同時分神留意對方的動態,盯准方位后運氣提步前進,閃過再次的針雨,幾息后正面交戰,出拳,隔,擋,一陣過招,對方終因傷口未愈落下風來,出手點穴,將對方定住並順手點了對方啞穴,免了呱噪。
沉默不語的一把抱起人放回床上,無視對方想殺人的目光,伸手把脈,該說果然是武俠世界嗎,這種傷及內髒的內傷對方恢復神速,一直信奉科學的尹志平有時也不得不感嘆武功內力的玄妙。
把完脈,看著對方的眼睛,尹志平知道對方也認出了他,依舊面帶微笑的開口了:」不用瞪我,事急從權,都是江湖兒女,我們也算熟人了,既然遇上了,我就不能看著你一個女孩子昏在野外,那邊又沒有什麼其他人,我只能親自抱你回來了。若有得罪之處,還請見諒!「
看對方眼裡的殺氣依舊,尹志平也沒怎麼在意,自顧說道:」我做事不喜歡半途而廢,既然救了你,就一定救到底,你現在在我手裡,救不救的主動權在我,如果你不服,可以等我治好你后再自殺一次,只是別讓我看見就成。「說完不等對方反應,又點了次穴,這次是睡穴。
呼!終於清靜了,尹志平看了看對方沉睡的臉,心想:估計又是一個為情而傷的熊孩子。
現在的女孩子怎麼都這麼偏激,想到前世看到的一些大學生失戀跳河的報道,再看看床上女子白凈的一張小臉,尹志平表示,女人這種一失戀就一哭二鬧三上吊的莫名生物,自己還是不要明白的好。
幸好這世他不用被逼著相親找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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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姑娘,在下陸家莊陸展元,多謝姑娘救命之恩。」
「莫愁,我陸展元在此啟誓,今生今世,我都只愛你一人」
「莫愁,待我回家與父母商量好,必親來古墓迎娶你李莫愁為妻」
「莫愁……我已娶阮君為妻,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是我對不起你,過去的事就……罷了吧,你還會遇到更好的人」
「啊………………」
一聲尖叫,李莫愁夜裡從睡夢中驚醒過來,記憶還停留在之前,久久回不了神reads();。
「啪」的一聲,這是水落在被子上的聲音,被聲音驚醒的李莫愁習慣性的摸了把臉,卻不想摸到一片淚水,自己這是哭了?當初為下山尋陸郎被師傅趕下山的時候自己沒哭,知曉陸郎可能移情別戀的時候自己沒哭,和陸郎刀劍相向被重傷的時候也沒哭,怎麼重傷昏迷后反而哭了?
看到滿手的淚水,李莫愁發現自己也許沒自己想的那麼堅強,也許昏迷后才能顯現出自己最脆弱的一面吧。
短短半年時間,李莫愁遇到了前面二十年都不曾遇到過的人和事,遇到了一個人,有了愛情,戀人,為了愛情,捨棄了師門;為了那個人,捨棄了自尊,可結果得到了什麼,欺騙!背叛!
她不明白,也不懂,溫柔多情是他,寡情薄義也是他,一個人怎麼會有如此多的面孔,且,明明負心的人是那個人,為什麼別人卻只職責她不要臉的倒追男人,不檢點,這就是外界的世界嗎?
當初,那人久久不歸,師父提醒自己時自己不信。
叛出師門下山尋人卻被告知那人要成親,而新娘不是她的時候,李莫愁還不肯相信。
當初那麼多的纏綿與愛語怎麼可能在短短一個月就變得如此面目全非。
可當她闖入那人的家中看到那場盛大的婚禮時,李莫愁嘗到了何謂痛徹心扉,全身就像小時候剛練武時第一次睡寒冰床的感覺,由里到外的冷,冷徹心扉,痛,滲入骨血的痛。
她不知道自己當時是怎樣的臉色,好像遊離在外的孤魂,只能看到那張熟悉又陌生的臉勃然變色,那張自己曾經愛入心扉的臉,張嘴說了什麼,隱隱約約聽到些」莫愁……我……對不起「,等他說完,李莫愁還回不了神,他不是她遇到的第一個男人,卻是第一人讓她動心的男人,她愛他,而她以為他也是愛她的,直到幾個個月以前她還堅信著,即使是一個時辰前,她還不肯相信他會這般對她,不過一個月不見,他便已另覓新歡,是了,現在站在他旁邊的已經是另一個人了。
似是發現了她的目光,那人直接用身體擋住了李莫愁的視線,李莫愁的憤怒與嫉恨突襲而至,他在擔心他身後的那人,甚至連自己看一眼都不肯,那麼小心對待,傾心維護,就似對待一盞琉璃燈,讓她從內而外的憤怒,她知道,那是嫉妒,當初,他也是那麼的傾心帶她,可現在,他卻站在她的對立面,護著另一個女人,為什麼?憑什麼?
李莫愁想到這,一言不發的拔劍相向,那人也不出意外的迎戰,心裡很痛,劍卻砍得更狠了。
本來都要勝了,卻被個和尚擋了路,一個老禿驢,仗著武功欺負自己一個小輩,說什麼」空即是色,□□「,」放下屠刀立地成佛「,刀沒砍在他身上他當然不疼,李莫愁又怨又恨,現實里卻只能偃旗息鼓,甚至被迫約定十年之約。
不要緊,君子報仇十年不晚,十年,十年而已,她還年輕,等得起,等到功成之日,必雪今日之恥……
想到這,李莫愁握緊了手,緊緊拽住了被子,」刺啦「一聲被面扯破她才從回憶里醒過神來,這裡是……?
今夜月色不錯,印著窗外的月光,又是練武之人,李莫愁沒點蠟燭也能把四周看的差不多,一張四方桌,一個衣櫃,一個梳妝台,加上自己坐著的這張床,標準的客棧房間配置,這裡是客棧?
是了,自己是被救了,是那個好管閑事的……道士?想到白天醒來時遇到的事,李莫愁心情有些複雜,那人已經不是第一次幫他了,這世上還有這般多管閑事的人?
不,想到陸展元,憶起自己一路上遇到的各色男人,李莫愁又堅定了心裡的想法,不論方式如何,估計又是一個見色起意的臭男人,說的那般冠冕堂皇,如果不是自己這張臉reads();。李莫愁抬起手撫了撫自己的臉,手感絲滑細膩,如果不是這張臉,男人會這麼好心救她這麼個不相干的人?笑話!
果然,師父說的對,男人都好色,即使是出家人也不例外,都該死。
氣得大喘氣,李莫愁立馬感到心口有絲絲鎮痛襲來,輕緩了口氣才鎮住這股痛意。
自己舊傷未愈,看來近期是沒法殺了那個道士了,且先讓那個登徒子逍遙幾天,想到這,李莫愁緩了口氣,心平氣和的躺了回去,養傷要緊。
第二天。
「什麼意思?什麼叫早就走了」李莫愁只覺得心口更疼了,這回是氣的。
「哎喲,哎喲,姑娘饒命,饒命哪,小老兒就是個拿錢看病的,可沒做什麼呀。」陳大夫邊喊饒邊護住被對方緊抓著的手臂,感覺自己骨頭都要斷了,自己是來治病的,怎的還沒說兩句病人就揪著他不放,跟要和他拚命似的,他是來救命的啊,又不是來殺她的,這位姑娘年紀輕輕怎就這般蠻不講理,這叫什麼事啊,早知道不來了。
「哎呦喂,姑娘息怒,息怒,有話好好說,怎的了這是?」聞聲而來的掌管看到這一幕趕緊進來勸和,大夫是他請的,雖然有些酗酒的毛病,可醫術口碑在附近確實不錯,應該沒什麼問題啊,且都是街坊鄰居的,要真讓人出了事,可不是鬧著玩的,想到這,趕緊繼續道:「陳大夫是我讓人請來的,有什麼不周到的姑娘只管說,一定認真改錯,給你賠禮道歉……」
「那天帶我來客棧的那些臭道士呢?」不等掌柜多說什麼,李莫愁直奔主題,想到自己剛準備養好傷再找人算賬,對方卻早就丟下她走了,豈有此理,抓著大夫的手越發重了。
「啊啊啊……疼疼疼!」看到陳大夫滿臉大汗的樣子,掌管趕緊求情道:「那些道長已於昨晚離開了」,看了眼對方的臉色,繼續道:「道長離開前曾細心吩咐小的為您請大夫治傷,還配了服方子,而這位陳大夫就是小的請來為您治傷的,並無什麼惡意,請姑娘高抬貴手饒了他吧。」
「哼……」堅持了一會,李莫愁看出對面兩人說的都是實話,這才一把放下陳大夫的胳膊,不理對方的一陣陣哀嚎,接著問掌管那些人的動靜,「什麼時候走的?」
掌管也不敢隱瞞,且道長們助人為樂自認也沒什麼不能說的,就一五一十把自己知道的告訴了對方:「道長們是昨晚戌時左右走的,聽動靜似是同門遇到什麼事才早早離開,本來都預定了明天一天的房錢的,因姑娘有傷在身,道長便建議小的把餘下的錢給姑娘你請個大夫,並多加了些銀兩作為姑娘今後半個月住房的錢……」
「你可知他們是哪個門派的?」李莫愁打斷了掌管的絮叨,接著問自己想知道的。
「道長沒提,小的只隱約聽到其他人和道長們談話時說到了終南山什麼的,又是道人裝扮,因此,小的膽敢猜測應是終南山全真教弟子」掌管表示自己只是猜測,猜錯了也不能怪他,他一小老百姓可不大懂江湖。
李莫愁繼續問了幾句,也抓著陳大夫說了幾句,發現沒什麼新的發現后就讓他們兩都下去了。
「全真教!」咬著這三個字,李莫愁回想起師父曾說的全真教祖師爺王重陽對師祖林朝英的負心薄倖,對那位輕薄於他的全真道士更恨了。
「全天下的男人都不是好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