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9.2014
官方防盜,下午替換
池西西有了宿舍以後,梁星中午再也沒有回過家,雖然她家就在學校旁邊的教師公寓。
剛吃過午飯,兩人都有點犯困,池西西準備趁午休做英語聽力,就把床讓給了梁星。
池西西剝橙子的時候,梁星正躺在她的床上舉著季泊川的語文卷子傻樂:「瞧瞧我們泊川,連錯別字都這麼可愛。」
池西西湊過去看了眼季泊川的小學生字體,嗤笑道:「傻子。」
「你真不覺得他帥?公認的校草哎。」小女生喜歡一個人的時候總希望得到好朋友的認同。
大概成績好的女生都愛壞男孩,季泊川雖然每回考試都在一千名開外,憑藉那張還算好看的臉和由出身帶來的優越感,在女生中依然吃得開。
「不覺得。地主家的傻兒子還差不多。你真不覺得他的行為幼稚?」
池西西從不隨便評論他人,唯獨在梁星面前想什麼就說什麼。
父母離婚後,她消沉了好一段,被包括父母老師在內的許多人說過「複雜」,一度遭到同學的排擠,那時候只有梁星肯搭理她。
上了高中后,她逼迫自己活潑起來,拿傻白甜當保護色。
人們總是容易對摸不透其想法的異類望而生畏,而看上去沒什麼心機整天哈哈笑的那種則最受歡迎。
「你這是性冷淡!從初中到高中,就沒見你喜歡過誰。不喜歡學習就是草包嗎?他那叫追求自我!」
「『喜歡』只是自己給自己的錯覺。」
「那是你沒遇見讓你動心的人。」
但我見過很多「相愛」過的人反目成仇。
「開學的時候季泊川給了我一盒巧克力,我上網查了,挺貴的,我給他做了餅乾,你放學陪我送給他吧!」
池西西掰了瓣橙子放在嘴巴里,冰涼的橙汁從舌尖一直滾到喉嚨里。
她一向畏冷,就把剩下的橙子用紙巾墊著放在暖氣片上烤。
「他那是為了讓你繼續給他作業抄。季泊川最近在追一個大學二年級的女孩,學表演的。」
「那又怎麼樣,他又不是認真的。」
這倒是,季泊川交過很多女朋友,但跟誰都不長久,幾乎是到手就棄,他享受的只是征服的過程。
對女孩來說,收服浪子和暖化冰山一樣令人躍躍欲試,說到底,也是源自征服欲。
費時費力,把自己折騰得像個傻子。
還不如征服難解的數學題。
「等我做完聽力,你給我講兩道物理題我就陪你去。」
「成交。」
池西西戴上耳機,梁星把季泊川那張只考了70分的語文卷子抱在懷裡小憩。
梁星的年級名次和池西西差不多,但她除了作業從不多做一題,數學物理尤為好,只是上課聽聽就什麼題都會做。
而池西西則經常被數理化折磨得滿心挫敗。
這個世界從來都不是公平的,任何方面都是。
一班的學生像池西西這樣用功到連吃飯梳洗都爭分奪秒的其實很少,成績拔尖的學生往往並不需要很吃力地死學習,大多腦袋聰明習慣好效率高,學的出色玩的也盡興。
池西西除外。她的智商隨媽媽,上學又早,能坐到尖子生中全靠過人的毅力。從高一到高三,她連寒暑假都在背課文做題,整整三年,每個月只給自己放兩天假。
上完下午的最後一節課,梁星給池西西遞了個眼色,兩人便沒立刻往食堂跑,放慢收拾書包的速度。
寒假過後,年紀前五百可以自由選擇放學回家複習和留在學校上晚自習,當然,選不上晚自習的要有家長籤條子。
梁星雖想回家,但因為池西西要上晚自習,她便留下陪她,這個年紀的好朋友,連上廁所都要約著一起。
季泊川既不是前五百也不可能得到家長的同意,只能留在學校影響他人。
放學後到晚自習開始前有一個小時的空隙,所有高三生都利用這個時間去食堂或回家吃飯,季泊川卻不是在操場打籃球就是在門口賣碟的音像店看電影,熬到晚自習快開始了再拎著保姆送的飯到教室吃。
等教室的人都走空了,梁星才做賊一般從書包里拿出一個藍白格的布袋子,她打開袋子里的塑料盒給池西西看自己做的餅乾,粉色的愛心和巧克力兔子,還有奶油色的小鹿,池西西正餓著,伸手就拿,卻被梁星打了一下:「一共五十二塊,『520』懂不懂?」
池西西不滿地切了一聲:「季泊川又不會數,說不定會拿去討好那個大二的姐姐。」
「他給誰是他的事兒,我又沒指望有回報。」
「你想得開就好。」
季泊川不在操場,兩人就出了校門過了馬路往音像店走,離音像店還有十米的時候,遠遠看到季泊川戴著耳機站在門前的電視機前。
私底下經常給「性冷淡」的池西西普及成人知識的梁星突然兩腿發軟,邁不開步子,拉著池西西說:「你幫我送吧,我不過去了……」
「他送你巧克力,你回他餅乾這有什麼不好意思的?」池西西不可思議地望著梁星漲紅的臉,「這就慫了?出息呢!」
「我請你吃一個星期的餡餅,你幫我送吧!」
「……那我跟他說什麼呀——這是梁星給你的?」
「你什麼都不用說,給他就行!」
「……」
雖然疑惑,池西西卻還是照做了。
誰知一臉莫名的季泊川還沒伸手接,布袋子就被從天而降的班主任一把抓了過去。
季泊川的父母剛請校長及所有任課老師吃過飯,因此班主任特地來找他談心,企圖感化他,不想卻遇上了池西西「示愛」。
班主任是個四十多歲的離異女人,沒有家庭負擔,常年一心撲在工作上,她不認為中學生有**和人權,毫不猶豫地當著兩人的面拆開了布袋。
看到塑料盒裡描著「季」的愛心餅乾,季泊川臉上的表情比班主任還精彩,背對著班主任用口型無聲地說「沒想到啊,池西西」。
池西西一臉淡然,直到看清盒子下面的那封信。
……怪不得梁星會慫,會說「你什麼都不用說」,敢情除了餅乾還有情書。
而那封信里一定署了她的名字。
池西西在心中罵了句髒話,趕在班主任拆信前一把搶回了信。
池西西向來是聽話乖巧的學生,突然來這麼一出,班主任自然詫異。
當街劈頭蓋臉的一頓罵后,讓她晚自習前把家長叫來。
若不是念及池西西和年級主任關係好,班主任不會咽下到了嘴邊的那句「恬不知恥」。
躲在遠處的梁星驚呆了,回過神后第一時間沖了過去,趕在她說出實情前,池西西暗中扯了扯她的手,攥著信封搶先向班主任認了錯。
班主任一離開,池西西就拉走了梁星,留下全然懵掉了的季泊川。
「怪我給他前沒觀察周圍環境,這事兒你別管,我來認。」
「那怎麼行……」
梁星快急哭了,她媽媽就是這個學校的老師,為人特別嚴肅,被媽媽知道自己在高考前和男孩子表白,後果簡直不敢想。
「我又不是你,沒有家長可請,等下我叫『舅舅』過來。我來認頂多班主任告訴黃老師,黃老師給我爸打電話,我爸說不定都懶得罵我。要是你來認,非得失去人身自由不可。」
梁星一下子不說話了,如果站出來,她媽媽確實會沒收她的手機,二十四小時監管她。
「你得請我吃一個月的餡餅,再自己跟季泊川講清楚。」
……
池西西給傅川打電話的時候並沒說清楚,因此聽到班主任說她和季泊川早戀,傅川立刻看向了可憐兮兮地縮在桌角寫檢討的小女孩。
認出傅川后,班主任簡直連一句話也懶得講,再三確認池西西沒有別的家長能請后,語重心長地教育了她幾句,便讓她回去自習了。
傅川和池西西出門的時候,班主任喝了口茶,用不大不小地聲音嘀咕了一句。
「你……」
因為班主任最後的那句「上樑不正下樑歪」,傅川一時語塞,他也不明白為何自己要在意。
倒是池西西一臉坦然:「傅川哥,又麻煩了你一次。還有半小時晚自習下課,我請你吃夜宵?」
「好。」
他答應得如此乾脆,池西西有點意外。
池西西回教室后,傅川下了樓。
路過籃球場,聽到有人叫「哥」,傅川停下了腳步。
自然是逃了晚自習的季泊川。
「哥,你怎麼來我們學校了?」
「晚飯吃撐了,消食。」
「那跟我們一起玩玩?」
「好啊。」仍舊是運動裝加羽絨服的傅川慢條斯理地脫掉了外套。
……
兩分鐘后,季泊川捂著被球砸出血的鼻子委委屈屈地說:「哥,我是不是哪兒得罪您了……」
「對不住,手滑了。」傅川眯著眼運球,「再來。」
正在看班級群里沒睡的同學刷屏的池西西聞言抬頭瞧了一眼傅川的牌,深深地覺得他贏的概率和六月飛雪一樣大。
扔出手中最大的那張黑桃K后,傅川回過頭,別有深意地望了池西西一眼,而後在桌下擰了一下她的胳膊。
池西西吃痛,「呀」了一聲,傅川隨即問:「你怎麼了?」
池西西遲疑了片刻,說:「我手機沒電了,充電器落在你車上了。」
傅川從褲子口袋裡掏出摩托車的鑰匙,丟給她,問:「自己會開嗎?」
「……會,但是外面黑,我害怕,你陪我去吧。」
「小丫頭就是麻煩。」傅川對桌上的另外三人抱怨了一聲,拎著鑰匙,拽起池西西走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