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0.2014

60.2014

官方防盜,下午替換

「離你生日還有五天呢。」

還是不說話。

「你回來怎麼不提前告訴我啊?」

「告訴你幹嘛?你有空搭理我嗎。」

「……」

傅川伸手蹭了蹭她嘴巴上的唇膏:「誰准你在臉上亂畫的?」

「……」

他蹭得太用力,唇膏暈到了嘴唇外,池西西拿出鏡子照了照,有點生氣。

見池西西噘起了嘴,傅川輕咳了一聲,用白襯衣的袖子替她擦乾淨嘴,牽起了她的手:「行了,進去吧。」

池西西抽出了手:「不進去了,咱們走吧,太晚了,我該回家了。」

傅川把懸在空中的手抄回口袋,惱了:「你是不是怕我揍那個胖子?」

池西西的語氣和她的目光一樣平靜:「你憑什麼打人家?」

橫慣了的傅川卻不由自主地讓了一步:「不是要走嗎,傻站著幹嗎。」

池西西沒再看他,先一步走出了KTV。

走到傅川的摩托旁池西西才想起來喝醉了的梁星還在裡面。

於是兩個人又折回去把梁星扶了出來。

「我得打車把她送回去……」池西西向傅川道別。

傅川只當沒聽到,鑽進了計程車的副駕駛。

醉了的梁星話格外多,她抱著副駕駛的靠背,使勁兒拍傅川的肩,哈哈哈地笑道:「這不是咱們舅舅嗎?舅舅,你還記得梁沅嗎?棟樑的梁,三點水的沅,那是我姐!親姐!」

傅川認真地想了一會兒:「記得,小學同學。」

「是高中同學!高一!你騙人,你根本不記得她了,那天你還管她叫李佳佳呢!你怎麼能這樣呢,她天天給你作業抄,幫你瞞著老師,你還送過她巧克力,怎麼就能忘了呢!季泊川也壞,太壞了你們,你們就該遇到一個更壞的!」

「……」

「……」

一下出租,梁沅就吐了。

夏日衣衫薄,傅川不好扶她,就用池西西的手機給她媽媽打了通電話。

池西西和梁媽媽一起把梁沅弄上樓,出單元門的時候挪得格外慢。

「腳崴了?我說你好好地學人家穿什麼細高跟,穿了也一樣矮。」傅川饒有興緻地比劃了一下,「你不穿的時候到我下巴,穿了也夠不到我的鼻子。」

池西西「切」了一聲:「傻大個兒有什麼好。」

傅川斜了她一眼:「沒大沒小。」

「我背你吧。」

「不用,也沒多疼。」

就是鞋跟太高,不止腳腕崴了,腳掌還有泡,走起來格外艱難。

池西西的話還沒落地,就被傅川橫抱了起來:「不讓背,是想讓抱?」

「……」

艱難一下子消失了,池西西沒捨得反抗。

池西西從沒和哪個男人離得這麼近過,怕傅川發現自己的不自在,就別過臉,把目光落到他的脖子后。

他的衣領非常乾淨,鬢角也修剪得格外整齊,周身散發著淡淡的肥皂香,整個黏膩、濕熱的夏季彷彿都被隔絕在外了。

明明那麼不靠譜的一個人,方才穿著白襯衣立在夜幕中,居然也有幾分安靜的意味。

梁星時常問她喜歡什麼樣的男生,池西西總是答,安靜的,整潔的。

梁星說,這樣的可太多了。

其實並不多。

愛乾淨的男生很多,但擁有她喜歡的那種氣質的卻很少很少。其實大部分時候傅川都挺不講究的,可卻有那麼幾個瞬間,令她訝異地發現其實他還有另外一面。

沉默地走了十幾步,傅川突然開口:「喜歡季泊川的是梁星,那你穿成這樣是為了給誰看?」

「……」

原來他不講話是在琢磨這個,池西西的幻想瞬間被打破。

「問你話呢!」

傅川低下頭看著她。

咫尺之間,避無可避,池西西只好實話實說:「為了給梁星壯膽。」

想起兩個女孩的同款裙子同款鞋,傅川笑了:「你這個朋友眼光可不怎麼樣。」

「我也這麼覺得,她和她姐姐眼光挺像的,可能是家族遺傳。」

傅川停住了腳步:「你什麼意思?」

池西西講這話的時候沒過大腦,瞥見傅川的眼神才自覺失言,就吐了吐舌頭,傻笑了一下。

哪知傅川不但沒生氣,還挺高興:「你吃醋了?巧克力什麼的是我桌洞里沒人要的,扔了不是浪費嗎。那哪能叫送啊。」

「……」

這個人到底是從哪裡看出她吃醋了的?

傅川沒聽池西西的直接打車送她回家,而是先回去騎摩托。

路過池西西家附近的電影院,傅川突然停下了車,他單腳撐地,回頭問池西西:「這麼早,回家也睡不著,去看電影吧?」

「回去晚了我媽媽會說的。」

「九點算什麼晚?」

池西西垂下眼睛不說話。

傅川也沒堅持,把她送到家後頭也不回地走了。

這一晚兩人沒有聯繫。

……

離開池西西家,傅川去了寧御那兒。

看到他騎摩托,寧御有點意外:「你新車呢?騎這個幹嗎。」

「兜風。」

「你去找池西西了?」

「你怎麼知道的。」

寧御瞥了他一眼,笑著點了根煙。

大夏天的,摩托沒空調,不戴頭盔熱風吹得臉疼,戴頭盔能活活悶死,腦子又沒壞,不是為了和池西西共騎一輛車,傅川能上趕子找罪受?

見傅川滿臉都寫著不痛快,寧御問:「怎麼了,你那一車禮物池西西不要?」

「我沒送。」

「又膩了?」

「她煩我,今天晚上拒絕了我五次。」

「她拒絕你什麼了?」

聽傅川說完,寧御簡直無言以對。

「池西西長得還不錯,她同學有喜歡她的太正常了,你跟一白胖小子較勁兒,丟不丟人,也不怕她笑話你智障。」

「這不是因為她不愛搭理我嗎,她要不是喜歡別人,為什麼不理我?不是季泊川、也不是那胖子,手機里也沒可疑的人……」

「欲迎還拒,小女孩的正常心理,怕太快答應了被你看輕唄。」寧御吐了口煙,「你又不是沒遇見過這樣的。就之前那個白小姐,跟你拿喬,你不理她了,她急了,還給你寫萬言書記得么。」

「池西西怎麼能跟她一樣。」

「可人白小姐端著矜持一下也沒錯啊,你不喜歡她才嫌她矯情。你喜歡池西西就覺得她不一樣。你這是當局者迷。」

「你不迷,那寧立夏是不是端著?」

「……她是眼斜。」

傅川不說話了。

隔了一會兒,寧御沖傅川笑了下:「你打算怎麼辦。」

「我怎麼知道。」

「晾一邊不理,你不最擅長這個嗎。和女人比誰更存得住氣,你輸過嗎。」

「……」

「要是覺得她不一樣,你就再加把勁兒。」

「拿熱臉貼冷屁股的事,我不幹。」

雖說整天一臉無所謂,傅川的臉皮其實並不厚,這一晚池西西幾次冷淡地跟他說再見,他假裝沒聽見已經算是從未有過的例外了。

旁的不提,還賺不了錢的時候,傅渡江罵完他讓他滾,如果不親自拉下臉接他回家,他寧可餓死在外面也絕不自己回去。

爺爺喊奶奶求遲茹假惺惺地心疼都沒用,再餓也不吃傅岳帶到學校的飯,誰讓他滾的就得誰來叫他。

「川哥真爺們!我就沒你有骨氣。」寧御沖傅川豎了下大拇指,「剛剛寧立夏還說明天出海要叫上池西西,我這就給她打電話讓她別叫了,省得來了礙咱們川哥的眼。」

「寧立夏愛叫就叫唄,池西西來不來,和我又沒關係。」

「傅川讓我幫你訂的,我怕你認床到時候睡不著,多訂了兩天,你可以提前住進去適應一下。」

池西西有點驚訝,謝過周道的寧立夏后,收下了酒店的房卡。

寧立夏幫池西西把行李放回她媽媽家,而後又開車把她送到了酒店。

池西西請寧立夏吃過晚餐,回到了房間。

酒店是四星的,算這附近最好的。離考場不是太近,有約莫十分鐘的步程,卻比學校對面的快捷賓館安靜了不少。

房間里的那輛小小的粉色自行車,讓池西西記起了開會時前排家長的對話。

自行車把上黏著一張便利貼,上頭有一行用圓珠筆寫的字——【騎車看路,過馬路時別想題,聽到了沒?】

傅川的字很好看,大概也是從小被家人逼著練的。

池西西收拾好東西,給傅川打了通電話。

電話鈴響了七八次,被掛斷了。此時已經晚上九點,池西西以為傅川有什麼不方便,就沒再打過去。

隔了一小會兒,傅川發了條簡訊過來——【你qq號多少?】

池西西回給他后,登錄了半年沒上過的□□。

互相加過好友,傅川發了視頻請求過來。

池西西抬頭看了眼鏡子,確定短袖睡裙沒什麼不妥,點下了「同意」。

「剛落下腳,這地方破的……信號差,能聽到嗎?」傅川的嗓音比往常暗啞,大概是喝了酒。

「能聽到,也能看到。」

傅川斜倚在旅舍床頭,他身後的桌子上有一隻油膩膩的台式風扇,窗戶玻璃上落著厚重的灰,窗邊的一塊牆皮正搖搖欲墜。

……這人還真是不挑。

「那我怎麼看不到你?」

池西西打開了身後的床頭燈,畫面馬上亮了起來。

「謝謝你。」

「你準備怎麼謝我?」沒等池西西接話,半醉的傅川又挑眉笑道,「你就這麼喜歡粉白點?」

池西西低頭看了眼自己的睡裙,停頓了片刻,才想明白這話的意思。

「……」

隔著上千里,傅川也能感覺到池西西的尷尬,他嗤的笑了一聲:「掛了,你複習吧,等你考完最後一場我去接你。」

掛斷視頻,池西西彷彿明白了些什麼。

雖然父母離異,她好歹衣食無憂,比她可憐的人多了去了,傅川再同情心泛濫也不至於上趕子向她獻愛心。

在這之前,因為兩人年齡差距大,她從沒多想過。

傅川這樣的人,感興趣的時候千好萬好,一旦覺得沒勁了馬上就變臉。

能讓自己和前任說「他去洗澡了」、能叫梁沅「李佳佳」,也一定能和季泊川一樣千方百計弄到手再轉頭丟棄。

回憶了一下傅川偶爾表露出的曖昧神情,池西西對他的好感立馬打了對摺。

她正出神兒,鬧鐘響了,九點半了,應該洗澡睡覺——還有三天就考試了,必須把生物鐘調整過來。

這種時候,無關緊要的煩擾,統統都要拋到腦後。

……

高考終於結束,走出考場,別的學生臉上都漾著解脫的笑容,池西西卻只感到空蕩蕩地茫然。

她的心理素質一貫好,發揮得很穩定,不出意外,清北之外的985非頂尖專業應該能保證。

回到酒店,正要打開背包找卡,門居然從裡面打開了。

傅川穿藏藍運動褲白T恤,比池西西更像學生。

他應該剛洗過澡,身上的味道池西西很熟悉——是她的水蜜桃沐浴露。

「剛下高速,用你的地方洗了個澡。」

池西西沒問他是怎麼進來的。

浴室外面的地毯上扔著一條牛仔褲和一件黑色長袖襯衣,傅川用腳把臟衣服踢到一邊,對池西西說:「進來啊。」

……這語氣,好像這是他的房間一樣。

洞悉了傅川「好心」的原因后再和他相處,池西西有些彆扭。

住了快一周,書和雜物自然多,池西西迅速地收拾好,正要背起包,傅川扯掉了她的書包,扔回了床上。

「明天再退房送你回家,好不容易考完,今天晚上帶你玩通宵。」

池西西重新抓起了書包帶子:「我累了,想回家補覺。」

看清她臉上的戒備,傅川笑了笑,玩通宵=一起過夜?真是沒見過世面的小女孩。

他解釋道:「叫了一大群人,有羅馥,你不是想她嗎。」

只遲疑了半秒,池西西就鬆開了書包帶子。

……

兩人下了電梯,一路走到停車場,池西西才知道他居然是騎摩托來的。

「我的車報廢了,手裡的錢只夠先買個兩輪的湊合一下。」

傅川把一頂粉色圓白點的頭盔摁到池西西的頭上:「你最喜歡的花色。」

……現在是她最討厭最討厭的。

傅川戴上自己的頭盔,長腿一邁,坐到了摩托車上,見池西西不動,問:「傻站著幹嗎,等我抱你?」

「地方在哪兒,我打車去。」池西西把頭盔摘了下來。

傅川斜了池西西一眼,下車強行把她抱到了後座上,自己卻沒急著騎回去,而是扶著車板著臉低著頭盯著她看。

池西西有點惱,瞪了回去。

傅川卻忽而笑了,重新跨上車:「抱緊我。」

池西西不肯抱他的腰,無論他怎麼加速都只死死抓著後座。

出了鬧市區后,傅川騎得更快,一路上超了無數輛汽車,池西西膽子雖大,摩托終於停在海邊的一間酒吧門前時,她的小腿也控制不住地打顫。

「生氣了?」

傅川摘下了黑色頭盔,手剛伸到池西西面前,她就先一步把自己的頭盔摘了下來。

傅川的手頓了頓,轉而去捏她的臉:「以前沒看出來,你還挺倔的。進去吧,他們都到了。」

這間酒吧不大,傅川整個包了下來,他做東,一進門,眾人紛紛跟他打招呼。

他把池西西交給寧立夏,讓寧立夏先帶她吃點東西,而後去找寧御商量賺錢的事兒。

正事聊完,寧御彈了彈煙灰,隔著玻璃窗點了下池西西:「什麼意思,幼兒園的都不放過?」

「高中畢業,是大人了。」

「從沒談過戀愛,很可能小學之後就沒拉過男同學的手,聽話的好學生,你們兩家關係還不錯——你這是玩火,等新鮮頭過去了,萬一這孩子轉不過彎怎麼辦?」

「不是玩,這次是認真的。寧御,我沒和你說,小半個月了,我每天晚上都夢見她。」

傅川一露虎牙,笑里居然帶上了孩子氣,把寧御笑愣了。

「每天。」他又強調了一次。

她並不是唯一的客人,而人再多,久未歸家的傅岳也是飯桌上的焦點。熱熱鬧鬧地吃完一頓飯,見她告辭,傅奶奶立刻出聲挽留。

隔天是五一,學校給高三生放了兩天假。傅奶奶執意要池西西住到學校上課——老人家喜歡熱鬧、池西西性格討喜是一方面,傅奶奶更覺得她可憐,何況她被父親撇下也與傅川有關。

晚飯後,池西西獨自回到客房,因重遇羅馥而起的壞情緒再次襲來。

她深呼吸了十幾次,打開物理卷子,強迫自己把注意力轉移到錯題上。

池西西的數理化一直不好,高一結束的時候卻沒有聽從老師和爸爸的勸阻選了理科。

高二上半學期,每一節物理課對她來說都是折磨,聽了半年天書,做爛了無數本參考書,對於這門課,她才終於有了頓悟的通透感。

她並不討厭無窮無盡的複習,甚至偷偷希望高考晚點結束。和解不出的數學物理題較勁兒的這兩年,她不用吃藥也能一覺睡到天亮。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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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瓜馬車不要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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