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第五章

第五章

韓婷婷說：「月月。」

「有麻煩？」沙月看向李智，眼神里充滿了警告。

韓婷婷說：「沒有，剛才有個人撞了我，不僅不道歉還說了難聽的話，李先生幫我教訓了他一下。」

沙月說：「沒事就好。」

李智能從沙月犀利的眼神里看出「你很懂分寸，也很走運」幾個字，看她一身後廚的工作服，懷疑她那股強勢氣場從何而來。

韓婷婷說：「對了，我給你們介紹一下，這是李智，這位是他的朋友程……」

程銳對沙月內心反感，懶得自報家門，還是李智提醒了韓婷婷。

「不好意思，沒記住。」韓婷婷尷尬，笑了笑，挽起沙月的手臂為兩位男士介紹，「沙月……」韓婷婷心裡斟酌對沙月的稱呼，要叫嫂子嗎？最後笑著說：「是我的好姐妹。」

女神的好姐妹，李智態度熱情。沙月不喜歡第一次見面，一張臉笑得像朵太陽花，好像庫克那種自來熟的男人。簡單應付兩句說：「我還有事，你們先坐。」人就走了。

高冷。

李智對她的印象。

程銳全程被忽略，心情不爽，可有些事還是要說清的。他站起來借著去洗手間的名義跟上沙月。

面前女人身材窈窕，白底緄著紅邊的制服，穿的端莊、幹練，打破了以往後廚制服給人的平庸印象。她的頭髮盤成髮髻，一絲不苟，簡潔清爽，很乾凈的打扮。

無人看到的拐角處，程銳出聲：「喂。」

沙月止步，回頭，「有事？」她知道，他在跟著她。

程銳說：「手錶的事情誤會你了。」

「找到了。」

「嗯。」

沙月笑得人畜無害，「可我的項鏈還沒找到。」

程銳皺眉，以為她會撤銷那天的故意誣賴。「你的項鏈我沒拿。」

「只有你打開過那隻箱子，找到後記得還給我，你知道我住哪。」沙月帶著得意的微笑，進入女性洗手間。

程銳磨著后牙槽，後悔跟她講清實情，越發看她不順眼。

……

韓婷婷在麵館三樓辦公室找到沙月，沙月正坐在辦公桌前，查看各家麵館經營報表。

韓婷婷在沙月對面落座，笑吟吟地說：「月月，你都這麼久沒做面了，手藝還是那麼好，麵條好好吃噢。」

刻進骨血里的手藝，自然熟稔。沙月說：「你跟那個姓李的怎麼認識的？他對你絕對有企圖。」

韓婷婷對李智印象不錯，解釋道：「在同學的生日趴上啊，他為人不錯，風趣健談，又會照顧人，沒你想象中那麼差。」

「風趣健談，呵！」沙月嗤聲，「你才認識幾個男人，罩子放亮點，交朋友要小心。」

韓家小公主單純善良，從小被保護的很好，鮮少接觸外界。現在，小公主長大，有自己的想法，對家人的管教會聽，不見得會照樣子做。溫柔姑娘說：「好了，好了，我知道的，別說我了，說說你吧。」

「我有什麼好說的？」

「你跟我哥嘍！」

沙月從報表中移開視線，看向韓婷婷，一整正色道：「不好意思，你哥哪位？」

「啊！你連你未來老公是誰都忘了？你是不是還在為上次去我們家，我哥故意躲開你生他的氣呢？」

「為他生氣了，他算老幾？」沙月說：「能惹我生氣的男人還未出世呢。」

韓婷婷表情失望，撅著小嘴道：「還以為你這次回來接管公司，順手連我老哥一起接手了呢。」

「放心，我是不可能跟你哥結婚的。」

「哪裡能放心的下。」

「小人不大，學會操心了。」

……

李智開車送程銳回去，程銳對他在韓婷婷面前的表現嗤之以鼻。

「慫。」

李智問：「誰慫了？」

程銳說：「我記得上次見面是在摩納哥，說是過去看我比賽，後來跑去與女人鬼混。那時你在世界超級名模面前混得如魚得水，怎麼今天在個小姑娘面前變成這幅鳥樣，畏手畏腳，說話謹慎。」

李智說：「那不是慫，是真心。我是真心喜歡這姑娘。」

程銳嗤聲：「每次都說真心。」

「這次不一樣，這次比真金還真，比真金還金。你不知道，我第一次見到她是在藝術節上，她當時表演古箏，一大幫穿著古代衣裙的美女中，她坐在最前面，美的得像個花骨朵一樣，漂亮的小手喲，撥弄琴弦，就像在撩撥我的心一樣。」李智的表情的如痴如醉，回憶完，正色道：「現在跟你說你也理解不了，遇到了就明白了。」

「說來說去還是沒追上。」

「你知道她是誰的女兒嗎？」李智大驚小怪：「韓濤的女兒，韓濤啊，韓盛的大老闆，整個C市，跺一腳顫三下的男人，換你追他女兒試試。」

程銳更瞧不起他的行徑，說：「要是我喜歡的，天王老子的女兒都敢追。」

轎車在程家別墅前停下，程銳下車，李智探出頭來說：「改天再聚。」

「再說。」程銳擺手，進門。

李素見兒子回來，忙把他叫住，「程銳。」

程銳到她跟前坐下，「媽。」

李素問：「去哪了？」

程銳說：「見個朋友。」

「男的，還女的？」

「男的。」除了賽車的事情李素願意打聽之外，其他的事情不會過問的太細，程銳預感到接下來的談話內容。

李素說：「外面天氣這麼好，你別老窩在家裡，去公司轉轉。剛才呢，你徐阿姨來過，說起了她女兒，文靜你知道吧，就是小時候常來咱們家，眼睛很大，長得挺漂亮的那個小姑娘。她啊，也剛從國外回來不久，跟你一樣也是單身。你看你，也老大不小了，徐阿姨也著急文靜的婚事，我尋思著把你們倆湊到一起，你覺得怎麼樣？」

「不怎麼樣。」程銳對文靜完全沒印象，也不喜歡長輩包辦婚事。

李素說：「文靜要是不行，那你說你想找個什麼樣的？」

不要傻白甜，不要心機婊。話從程銳嘴裡說出來就變成了：「看著順眼，彼此喜歡。」

「門檻還真夠低的。」李素斜眼看他，「難道你喜歡那個姓范的？告訴你啊，你倆絕對不行，你爸本來就反對你做賽車手，你再給領回來個車隊經理兒媳婦，還不得把他氣死。」

「媽啊！」程銳敗給她的表情，「您就別亂點鴛鴦譜了。」

「我這不是著急嗎？」李素原本是想給程銳介紹個女朋友，讓他能多份牽挂，快點定下心來。上午傭人打掃他房間時，在他的床下發現了一條女人內褲，李素擔心兒子遲遲不交女朋友，怕是染上了什麼怪癖，所以才這麼著急給他介紹對象。

「行了，別瞎操心了，我自己的事情我心裡有數。」程銳躲開母親，拒絕再聊沒營養的話題。

李素對著兒子背影提醒：「小心好姑娘都讓人挑走了。」

程銳不急，是他的，誰也搶不走。

阿諾站在門口等他，跟著他進屋后說：「傭人打掃房間的時候發現了那條內褲。」

程銳疑惑地看著它。阿諾說：「維密、蕾絲、羽毛、sexy。」

程銳想起來了，可是明明記得已經還給她了。

「我把它收起來了，去拿給你。」阿諾說著轉身去衣帽間，它個子小，需要爬上單人沙發才能拉開中排抽屜，從裝領帶的方格里取出一塊疊的整整齊齊的小布料，拿到程銳面前。

程銳兩指掐布料邊緣一角抖開。

維密、蕾絲、羽毛、sexy。

他哼聲，布料扔到阿諾的頭上說：「丟掉。」

阿諾三根手指捏下布料，覺得可惜，「她一定是個sexygirl。」

程銳手指戳它的黑腦殼：「跟誰學的這麼色？」

晚上有德國大獎賽的直播，替補選手肖恩頂替程銳出場。程銳守在電腦前，旁邊放著幾罐啤酒。人不在賽場，心還在那。

賽前有媒體預測，程銳是否會出現在賽場上，畢竟上次與庫克的較量，給車迷們留下了深刻印象，大家還是希望看到他們激烈追逐競爭的場景。肖恩頂著各方壓力上場，排位賽發揮出色，爭取到第9名。

視頻傳出高調的聲浪，讓程銳心跳加速，血管里的血液躁動不安，整個人興奮起來。

阿諾坐在桌子一角，藍眼睛盯著電腦屏幕，說：「沒有你的F1，很無趣。」

程銳說：「閉嘴。」

信號燈全部熄滅，賽車衝出起點。肖恩開局很順，保持車速，緊緊咬著前面賽車。頭號冠軍選手馬里奧始終保持領頭羊的位置，亞軍熱門人選詹姆斯-庫克並沒把肖恩放在眼裡，常坐冷板凳的傻小子能有幾分能耐，直到他追上來，才肯正視他的實力。肖恩方向盤控制的很穩，轉彎、避讓，反應靈敏，緊貼著庫克。

程銳盯著直播畫面，眉峰聚攏，手緊緊握著啤酒罐。緊張專註的樣子，好像駕駛賽車的人是他自己一樣。

肖恩貼庫克貼的太近，真擔心庫克又會耍什麼花招，肖恩年輕氣盛，能否招架得住。入彎道時，肖恩錯過了超越的最佳機會，程銳看得嘆氣，搖頭。解說員說：「這個彎道，換做埃里克-程早就超過去了。肖恩還是缺乏實戰經驗……」

阿諾說：「說的很對。」

程銳關掉了音響，順便關掉了阿諾的電源。

最後一次機會，肖恩把握住了，成功超越了庫克，贏得了觀眾們的尖叫與掌聲。電腦前，程銳捏扁了空啤酒罐。

比賽結束，車隊經理范寧放棄了第一時間與肖恩分享勝利喜悅的機會，而是將打電話給程銳。她走到一個僻靜的角落，待連線接通后，輕聲說：「埃里克，睡了嗎？」

「還沒。」程銳仍坐在電腦前，獨自飲酒。

「有看比賽直播嗎？」

「看了，肖恩表現不錯。」

「第二名，對於第一次上賽道的新手來說，非常好的成績，大大出乎了我們的預料。哦，對了，叔叔的病情穩定些了嗎？你大約什麼時候回來？」

程銳說：「就算我現在回去，也不能讓我上場。」車隊不談個人感情，只看成績，肖恩力挫庫克，跑到第二位，下場還是他上。

范寧笑了，「比賽不只靠技術，也有一部分運氣在裡面，肖恩運氣不錯，但誰又能保證下場他還會有這麼好的運氣呢。」在她看來，肖恩技術不差，場上心態不如程銳冷靜果斷。「埃里克，要是可以的話，我希望你能早點回來。」

「盡量吧。」程銳短短三個字，不免有些泄氣。

范寧最擔心的就是這個，「大家都在等你，只有你才能與庫克匹敵，你要相信你自己有這個實力。」

程銳沉默片刻，大手不斷摸著阿諾的黑腦殼，說：「我有點累了，要休息了，你也快去為肖恩慶祝吧，順便替我道聲恭喜。」

很多話沒有說出來，范寧不得不掛上電話。她說：「晚安，早點休息。」聲音是那樣的溫柔。

程銳放下手機，回憶范寧剛剛說的那些話。F1沒有他，還有會別人，易程沒有他，還能有誰？他知道自己該做個決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