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新婚
早上天剛亮,陳芸就被謝奕的毛手毛腳吵醒了。
謝奕新婚夜過得身心都從未有過的愉快,一覺醒來,看到身邊的帳子里躺著眉目如畫,海棠春睡的新娘,心情更是大好。
想到自己如今雖然只是翰林編修,但是才滿京都,未來前途光明。
再有嬌妻出身高貴,出乎意料的和他心意,又有愛妾在懷,以後妻賢妾美再一起給他添幾個寧馨兒,人生就美滿了。
越想謝奕越覺得志得意滿,特別是懷中嬌妻又軟又香,肌膚滑膩,身下便一陣蠢蠢欲動,看著天色還早,他的手就不禁在被底下沿著陳芸的身子上下遊走著。
「唔,討厭……」
她有點起床氣,早上沒睡夠就被吵醒氣壓就很低,因此直接就不耐煩的把謝奕在身上摸索的爪子撥拉到一邊去。
雖然昨天晚上很盡興,但是畢竟這個身子才十六歲,而且又是初次承歡,翻身時引動了腿間和腰間的部分還是有點麻生生的疼,這一疼更讓陳芸不開心了。
「娘子……」
謝奕被甩開後有點愣住,但是昨夜柔情蜜意的氣息還在帳中未散,然後不死心的又黏過去。
陳芸背著謝奕狠狠的翻了個白眼,暗罵這個只顧精蟲上腦的二貨,再一次甩開他。
被連續推開兩次,謝奕也有小情緒了,覺得陳氏給臉不要,也重重翻了一個身。
兩個人背對著對方沉默了一會兒,周嬤嬤就帶人輕輕敲門了。
「進來吧……」
陳芸應了一聲,自己試探著要坐起來,結果渾身酸痛,忍不住「嘶」了一聲。
另一邊謝奕自己沉默的起床穿衣服,依舊背對著陳芸。本來是決心想不理她的,但是聽著這一聲,沒忍住停了一下,轉了個身。
看著陳芸因為身上疼而白生生的臉,眉宇間無端多了幾分荏弱,漆黑的長發如墨,散於兩肩,被子掩住胸口,露出一片雪背,人依舊是美的令人心折,謝奕的心不由得一軟。
「身上還疼嗎?」
對美人,謝奕總是多上幾分耐性和憐惜的,他主動放下穿了一半的中衣,攬住了陳芸的肩膀問道。
還用你廢話?
陳芸的起床氣一早上都在強忍著,只是覺得新婚不便發作,便忍著飆升的怒氣,只是垂首低低的應了一聲「恩。」
這更使謝奕心中激蕩,他喜歡的就是這樣惹人憐愛的嬌女,因此那雙桃花眼便帶出了幾分柔情。
這時周嬤嬤帶著陳芸的幾個丫鬟也進來了,與她一起進來的,還有原先在謝奕身邊伺候的兩個貼身丫鬟。
看著陳芸和謝奕兩個坐在床沿上,謝奕還攬著陳芸的肩膀,兩人感情很不錯的樣子,周嬤嬤原先稍有不渝的面色便和緩了。
主子們相處的好,剩下的幾個賤婢不是什麼大問題。
春水和春池二婢外貌都是秀麗出挑的,面上倒也規矩,只是眼神活泛,伺候謝奕穿衣洗漱,都是很熟稔的樣子。
陳芸強忍著不適穿好衣服后,就直接去了凈房。
坐在泡了葯浴的熱水中,聞著舒緩的葯香,感覺身上的毛孔都張開了,陳芸才嘆息的深吸了一口氣。
容和幫著陳芸按摩肩頸松骨,周嬤嬤輕輕對著陳芸說道。
「二娘,那兩個丫頭直接進了浴房伺候二爺了,看起來那兩個人也像是被收用過。」
她一直盯著這兩個感覺妖里妖氣的丫頭,直到看著二人跟著謝奕進了另一件凈房,才過來回陳芸。
並且就周嬤嬤的經驗來看,那兩個丫頭應該都不是完璧了,可能都被謝奕收用過,所以她才格外的在意。
「真噁心……」
任誰聽說自己的新婚丈夫是個風流鬼,身邊伺候的長得差不多的丫頭都睡過,心裡也覺得不快。
而且陳芸比起生氣,其實更覺得噁心。
「管不住下半身可是大毛病……」
侍妾通房姨娘什麼的,在她看來完全都是封建糟粕,雖然在這個朝代司空見慣,但是她完全沒想過要入鄉隨俗的接受。
陳芸有預感,以後她和謝二對於怎麼管住下半身的那個零件這個問題上,有的磨了。
「您先別發作,好歹新婚燕爾的,怎麼能和姑爺置氣。再等等,把二房的底都摸清楚,到時候兩個丫頭,隨您怎麼打發。」
周嬤嬤聽了陳芸的話覺得有點不妙,趕緊找補,生怕陳芸今天立馬就收拾了這兩個人。
「我心中有數。」
對於周嬤嬤的擔心,陳芸覺得完全多此一舉。她又不傻,明火執仗的處置了這兩個丫頭,以後謝二還會找其他女人伺候洗澡啊。
「我們的人昨晚都安排好了嗎?」
比起外面的風流鬼丈夫,陳芸覺得先把自己的人收拾妥當了更重要。
「是的,鄭嬤嬤昨夜已經把所有陪房都安排妥當了,外門的人也換上了咱們的人,趙嬤嬤也接管了廚房。」
周嬤嬤一一把昨夜府里的事情跟陳芸彙報了。
「回頭晚些時候叫孫嬤嬤過來。」
抹好滋潤肌膚的玫瑰汁子,陳芸邊穿衣服邊對容和吩咐道。
原先她是覺得什麼時候懷孕順其自然就好,反正有她這個背景強大的娘親在,不會讓孩子受委屈。但是現在又換了想法,在整治好謝二這個風流的毛病前,她還是不要懷孩子了。
等陳芸重新回到卧室,謝奕早就已經洗漱好了,換好了衣服,春水正為他挽發,一臉的柔情,看得讓人發麻。
冷笑了一下,陳芸毫不在意的在梳妝台坐下,自己也開始上妝了。
陳芸的冷笑只有春池看到了,但是周嬤嬤暗地裡沖著她二人剜了一眼,兩個人就不能不在意了。
她們知道自己剛才怕是已經得罪了新入門的二奶奶了,但是平日里二爺都是在明月那個賤人那兒歇著,明月跟狗一樣看的緊,她們等閑近不了二爺的身。
她們如今都十七八了,年歲慢慢大了,身子也被收用過了,就要拚命的在主子面前多得點臉,就算不能抬為姨娘,好歹也要過了明路當個通房侍妾,不然這輩子還有什麼盼頭。
至於二奶奶那裡,她們都知道府中大奶奶的事,萬一二奶奶也和大奶奶那樣不中用,她們也不必太害怕。
「娘子,這支好看。」
容和手腳伶俐的為陳芸梳好了飛仙髻,陳芸正在一大匣子首飾中挑揀呢,謝奕不知什麼時候站在了她的身邊,為她挑出一支白玉鳳首笄。
細膩的白玉質地極好,水潤通透,笄身細長,笄頭透雕一鳳首,工藝絕佳,是宮廷敕造。
倒是還算有點眼光。
陳芸看了一眼謝奕挑的首飾,略略偏頭,微笑著讓他幫自己插上。
只一個玉笄當然是不夠,隨後陳芸又挑出一支華貴的累絲嵌寶銜珠金鳳簪,另一個用上等翡翠做成的玉桃心,一一插入髮髻。
幸好起得早,這麼一耽擱,時間已經不早了,陳芸臨走前讓周嬤嬤又審視了一下,渾身上下都沒毛病,才隨著謝奕去了謝首輔和夫人所在的正房。
一路上,一個原先就在二房裡伺候的二等丫鬟春波十分有眼力界的為陳芸介紹著府里的各處位置,鄭嬤嬤暗暗點頭,記下了這個春波,看起來是個聰明人,以後可用的人又多了一個。
他們從二房的院門出去后就由后廊往西,出了角門,就是一條南北甬道。
南邊是倒座三間抱廈廳,連接著前院。
北邊立著一個粉油大影壁,後面有一扇大門,進了就是謝老爺和夫人住的正院了。
院門后立著四五個才總角之齡的小廝,都垂手侍立。間或有丫鬟婆子穿行而過,皆都腳步便捷,面容沉肅。
還沒見到謝夫人,陳芸就能覺出她的手段必然不俗,掌家理事沒人能在她面前打馬虎眼。
一行人又穿過一個東西穿堂,就到達謝夫人所在的屋子了。
撩開門帘進去后,陳芸便看到裡面已經坐了好幾個人。
「呦,這就是咱們二弟媳了。果然才子佳人,珠聯璧合。」
坐在謝夫人身邊的一個紅衣麗人先行出聲了,看起來十分爽利的樣子。
在這種場合,新嫁娘只要裝羞澀就好,陳芸慶幸自己早上塗了胭脂,只是害羞的垂首,露出一截細膩的頸項。
「是啊,是個乖巧的可人兒。」
謝夫人寧氏也沖著陳芸微笑,看起來十分慈愛。
已經有婆子在謝老爺和謝夫人的座前放了軟墊,寧氏身邊的嬤嬤引導著陳芸給謝老爺和謝夫人敬茶。
謝老爺並不老,實際年紀應該不超過五十歲。
他看起來只有四十齣頭的樣子,人到中年依舊身材高瘦,一雙漆黑如星子的桃花眼,留著美髯,氣質十分的清雅出塵,是個標準的俊美大叔,老實說,謝老爺單憑長相真的比謝奕兩兄弟有味道得多。
而且能爬到首輔一職,也算年少有為,是個心中極有成算,政治方面嗅覺敏銳的人。
謝夫人慈眉善目的,已經有點發福了,是個面容清秀的普通的婦人,坐在謝老爺旁邊稍微感覺有點不搭,只是謝夫人在外界名聲極好,未出嫁前,蔣氏就提醒陳芸謝夫人不是個好相與的,讓她心中有數。
陳芸敬完茶,送上早就在家備好的針線,謝老爺和夫人也不細看,回贈了她一匣子黃金鑲嵌寶珠的頭面。
見過公婆后,寧氏就為陳芸介紹著在場的其他人。
之前說話的紅衣麗人,是謝家大姐謝杏芳,二十餘歲的樣子,和陳芸的姐姐陳蓉年紀相仿,嫁給了鴻臚寺卿的長子,周齊光,生了一兒一女。周家大爺如今做了六品典儀,算是挺年輕有為的。
謝家大哥謝遵,是個眉目英俊的年輕人,雖然不及謝奕長得俊美的有點妖艷,但也是一雙桃花眼,如今在中樞庭做郎官。
謝家大嫂劉氏,長相清秀,眉宇間有股特別的書卷氣,父親是國子監祭酒,和謝老爺是昔日同窗,很早以前兩家就是通家之好,關係一直頗親近,所以劉氏才能嫁入謝家做冢婦。
劉氏早陳芸五年入門,至今沒有懷孕,但是據他們在侯府時就打聽到的消息,謝家大爺有一個寵妾,寵妾生了一個庶長子。
如今那個叫謝澤悟的孩子也在場,看起來大約兩歲的樣子,長得虎頭虎腦的,乖乖被嬤嬤抱著。
陳芸暗暗打量了下劉氏,並不像個懦弱的,看起來氣質寧靜淡然,眼波靜如深潭。
只是陳芸一直納悶,劉氏自家爹和公爹是好友,怎麼說也不至於被欺負也沒人撐腰,怎麼就這麼容忍謝大沒規矩,嫡子沒生就有了庶長子,還沒養在自己身邊,怎麼也是不體面的。
謝家行三的老幺,謝行,年紀和陳芸相仿,還在書院讀書,長得比較像寧氏,看起來是個好脾氣的,不如兩個哥哥那樣面容出色,也沒有遺傳謝老爺的桃花眼。
謝家祖業在淮南清溪,所以京都里只有謝老爺這一支,其他人都在老家,親戚不算多。
認完人又去祠堂里上過香,這才算是正式的入了謝家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