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第一公子（九）
「你在這裡做什麼？」
林郁見情形有些招架不住，插了一句話。
「姐姐與殷公子又在這裡做什麼？
」張錦揚眉笑道。
……
女主大人有點怪異阿！你現在不應該陪著尉遲凌下副本打江山談情說愛嗎！為什麼老在她身邊轉悠阿！
林郁乾笑兩聲,說道：「我們準備去後花園，聽碧翠說新開了花,很漂亮……」
「這樣啊,那正好我也要去後花園，不知道有沒有這個榮幸能和姐姐與殷公子一起去呢。」
林郁心底吐血三升，看了一眼張錦，見對方仍然保持著白蓮花一般的微笑，於是越發鬱悶。
幾次三番攪局，不愧是第一黑化霸王花,完全猜不透她在想什麼。
她只能鬱悶的點了點頭，嘴角抽搐的咧開一個笑容：「好啊,那就一起去吧。」
三人沿著小路往前走，林郁被夾在中間,左邊是冷著臉的殷鈺,右邊是心情似乎不錯的張錦。
生活還真是艱辛……
後花園確實新栽了許多花，三人在石桌前坐下,氣氛有些尷尬,張錦大概是嗜酒的,每次見她總會小口小口的抿一盞，她還命人端了酒來，看架勢一時半會還不會走。
殷鈺自從上次公主生日宴之後對張錦就變了個態度，白月光破碎，內心裡僅存的一點溫存也消失殆盡，他冷冰冰的站在林郁身後，眼睛盯著一處也沒有說話。
氣氛尷尬至極，林郁張口打圓場，四周看了看，說道：「果然種了許多新的品種啊。」
張錦抿了一口酒，笑吟吟的看著她，眼底的神色著實讓人看不懂，她笑著問道：「你喜歡？」
林郁愣了一下，沒想到她會問這個，反應過來后楞楞的「嗯」了一聲。
「姐姐。」
她突然認真的叫了一聲姐姐，笑容也收了起來，林郁抬眼看她，張錦這樣子奇怪極了，她放下酒杯，突然說了一句「姐姐喜歡花草，我也最喜歡姐姐了。」
哈？
什麼鬼……
林郁整個人都有些懵逼，正想說一句「兩者之間有什麼關係嗎。」就聽著身後的人似乎輕輕的「哼」了一聲。
十分不屑和唾棄。
「不知二小姐說的是哪種喜歡？但是對於二小姐對張小姐做的一些事情，不巧正好被我聽到了一些。」
他聲音裡帶著點笑意，林郁不回頭也能想象出他的那個笑容，又陰又冷，眼神深極了，那感覺像是被毒舌纏繞在脖頸間，貼著你的皮膚吐出冰涼的信子。
他一直是個心思極深的人。
她仔細回味了一下的話裡面的意思，難道他知道張錦借張美麗的手去達到報復的目的，試圖毀了張美麗和他？
難道他要留下來也是因為要報復張錦？
難道他向她露出柔軟的一年也只是因為……需要留在張府？
這一連串的猜測讓她心裡難過，殷鈺是個捂不熱的人，為了達到目的不擇手段，他似乎受慣了傷害，再也不敢相信任何人。
張錦聽到這話似乎也愣了一下，不過轉瞬就笑了一聲，道：「殷公子聰慧如初。」
他在威脅張錦。
張錦巧妙的引開了這個話題，抿了一口酒，然後吩咐下人將酒撤掉，有婢女遠遠的跑過來小聲跟她說了句什麼。
她皺著眉應了一聲，抬頭對林郁道「我先去一趟前院，姐姐跟殷公子慢坐。」
大概是尉遲凌的吩咐，林郁應下后沒再說話。
殷鈺站了一會，在她身邊坐下，難得的看了眼四周，問了一句：「你喜歡花？」
身邊的少女點了點頭，她梳著少女髻，耳邊一縷髮絲慢慢纏繞，看上去十分溫柔，眼睫毛細密的像一把小扇子，輕輕眨了一下就濕濕的，有淚水砸了下來。
淚水？
殷鈺愣了一下，不知她為什麼又哭了，她的淚總是如同流不完一般，卻總是為他而流。
怎麼……
又想到什麼傷心事了嗎，又為他……而難過嗎。
「怎麼了。」他心底重重的跳了一下，距離很近，他手輕輕一碰就觸到柔軟的睫毛，濕漉漉的淚水順著留向手指，涼涼的，好似流進心底里。
那個人倉皇的避開他的手指，低著頭任眼淚砸在是桌上，小聲說了句「殷公子，我記得殷公子初來張府是因為討厭我，想要報復我。」
「你怕我討厭你？」殷鈺問了一句。
她搖頭，忍了忍收住了淚水，轉頭看向他「所以你現在是跟張錦有些瓜葛，才留在張府的嗎？」
她似乎想起了當時他對她說的那些話，問道：「你是為了要她不得安生，才留下來，並不是因為我，對吧。」
果然又是因為他啊……
總是為他而哭嗎。
殷鈺心底嘆了一聲，動動手指想觸碰她，又覺得不恰當，手停在空中又收了回去，他問：「你總喜歡哭嗎。」
「不喜歡。」
她難過極了，皺著眉毛看他，那神情讓他手指尖都發疼，就聽著她說了一句：「我只是……不知道為什麼。」
她是個溫柔的好人。
這種溫柔不是溫聲細語的呢喃，像是一種強大的力量，她的感情像細細的流水，敷衍起來也不會讓人覺得尖銳，鼻息里都帶著笑，永遠的眷念你，風大雨大，她永遠都在，眼淚也只是為你一個人而流。
好像……再也不是孤單一人。
「你總是為我哭啊。」殷鈺嘆了一口氣，伸手揩去她的淚水。
「我只是覺得殷公子是個好人，但是受了很多苦，我想對殷公子好，沒有人對你好的話我就對你好，你又溫柔又好看，不應該活在痛苦裡。」
奇怪……
已經很久沒有人這麼純粹的對他好了。
這種感覺奇怪極了，好像無論你做了什麼，會有怎樣的結果，她都能站在你身前，一下一下去撫平你的傷痕。
「我可不是什麼好人。」殷鈺頓了一下才說道。
「挺好的。」
她聲音里還帶著些哽咽，看了他一眼，睫毛因為淚水有些黏在一起，眼神里揉碎了星星點點的情緒。
看的殷鈺有些難過。
真的很久很久沒有人對他好了，突然有人陪在他身邊，滿心滿眼都是他，護著他，為他流淚，彷彿不管他做了什麼，也會輕輕的說一句「難辦啊，不過總會好的……我在。」
這種感覺讓他想要流淚。
他想說些什麼，卻聽見一句輕快的女聲自前方響起：「姐姐果然還沒走啊。」
是張錦。
被打擾的煩悶極了，殷鈺皺了眉抬頭去看她，張錦似乎是急急的走過來，臉頰有些發紅。
他就這樣看著剛才還滿眼都是他的少女轉過頭去沖張錦笑眯眯的點點頭。
被搶走了。
這個想法讓他感到詫異，心裡彷彿被什麼輕輕的敲了一下，他更加的煩悶，看著張錦和她有一搭沒一搭的說話，聲音也聽不進去，只看得見嘴唇一開一合。
嘗起來是什麼味道呢。
這個想法憑生在腦海里，他瞬間怔愣了一下。
「張小姐跟二小姐慢坐，有些事情，我先回去了。」
林郁分神看他，他眼神黑沉沉的，彷彿翻滾著壓抑的情緒。
「殷公子慢走。」張錦先跟他道了別，聲音十分玩味。
殷鈺點點頭沿著小路往回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