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015 司機上路
他不信妖魔鬼怪之說,霧寧的紅痣定是自己點上去的,淚水沖刷顏色掉了被杜氏看見,他奇怪霧寧為何要這麼做。
萬事背後皆有緣由,僅僅是為了讓人記住她嗎?
謝正游覺得不太可能。
臉上有痣,多少會影響容貌,女為悅己者容,誰好端端的樂意在臉上點個痣。
不由得想起謝池墨成親第二日,幾位大人來府里的事,他抿了口茶,問了杜氏幾句,杜氏心裡杵霧寧,知無不言言無不盡,「你說用不用請南山寺的主持來府里瞧瞧......」
「瞎說什麼呢,我有事出去一趟,不用等我了。」謝正游皺著眉頭訓斥杜氏一句,理了理衣衫,迎著晚霞走了。
霧寧不知自己漏了陷,或者說,對梳妝一事她不勝在意,伺候她梳妝的是春香,得了秦嵐雲叮囑,務必要在霧寧眼角點一顆痣,秦嵐雲是她婆婆,不會害她,因而對紅痣之事她從不多問。
邊溪在南方,毗鄰越西越東兩國,常有民眾惹事,禍事不斷,霧寧有記憶以來就住在宅子里哪兒沒去過,如今坐在馬車裡,看哪兒都覺得新鮮,纏著春香問山問水,聲音如幽谷山泉,清甜悅耳,車窗外的謝池墨聽得一清二楚,他抬手叩了叩車壁,揚眉道,「春香,你出來騎馬。」
春香正思索著如何回答霧寧的問題,她伺候秦嵐雲多年,向她打聽各種的事情都有,但霧寧的問題,她真說不上來。
聽到謝池墨的話,她鬆口氣的同時又擰緊了眉,視線落在那匹壯碩高大的馬身上,有些打退堂鼓。
謝池墨見她萌生懼意,眉梢隱有動怒的徵兆,漠聲道,「我知道你會騎馬,出來。」
「......」春香抿了抿唇,戰戰巍巍掀開帘子走了出去,謝池墨到了車前,隨手將鞭子扔給她,春香伸手接住,一併將韁繩握在手裡,她只想做安安靜靜的柔弱女子,和霧寧談山論水,不想騎馬忍受風吹日晒。
謝池墨,真的一點都不懂憐香惜玉。
劉詢幸災樂禍吹了聲哨子,打趣道,「春香,在世子夫人跟前露一手,讓她瞧瞧你的厲害。」
「......」春香雙腿一蹬,利落的從馬車翻上馬背,動作乾淨利落,劉詢又吹了聲哨子,拱手佩服道,「厲害。」
春香就奇了怪了,她娘是秦嵐雲的陪嫁不假,年輕時跟著秦嵐雲到處跑學會了騎馬,但從她娘嫁給她爹,她娘就不騎馬了,她打小在國公府長大,從沒在人前騎過馬,謝池墨為何篤定她會騎馬。
劉詢挑了挑眉,揮舞著鞭子繼續趕路,為春香解惑道,「沒有幾分真本事,國公夫人如何會讓你服侍世子夫人,當世子傻呢。」
霧寧弱不禁風,沒個會武功的丫鬟跟在身邊,被人擄走了怎麼辦?
所以說,娶了個漂亮的媳婦好歸好,麻煩事也多,尤其還是像霧寧這麼個什麼都不懂的,里裡外外不安排好了,易招來禍事。
「......」霧寧不想和劉詢說話,僅僅抓著韁繩,怕馬烈性將她甩了下去。
劉詢則豎著耳朵,想聽聽謝池墨和霧寧說些什麼,邊溪路途遙遠,他們騎馬日夜兼程的話都要半個多月,有霧寧她們,路上走走停停,到邊溪估計都秋末了,謝池墨開葷不久,正是興頭盛的時候,肯定把持不住。
和劉詢有同樣想法的不只一人,身後多匹馬追上來,前後左右的圍著馬車,耳朵直豎。
謝池墨行軍打仗,研究過元周國各處的地勢山脈,掏出懷裡的一小捲圖冊,展開只給霧寧瞧,他們下一個地方是漢州,兩處山脈平緩,在朝前走十公里左右是丘陵地帶。
霧寧聽得津津有味,然而,馬車外的眾人只覺得索然無味,他們家世子,咋在美人跟前一本正經呢,誰要聽地勢位置啊,他們要聽其他的。
霧寧新奇不已,抬眸看著謝池墨俊臉,夕陽的光從后照在他身上,仿若整個人鍍了層金光,神聖不可侵犯,她心思微動,身子一歪,倒在他懷裡,輕輕蹭了蹭,枕著他膝蓋,仰頭與他對視,眸里流光溢彩,「靠著你舒服。」
馬車兩邊瞥見此情景的侍衛們心底沸騰了,原來,原來他們世子夫人,如此會撒嬌,這種語氣,誰受得了,不行了不行了,他們覺得受到了傷害:他們也想有個女人依偎自己懷裡,軟綿綿說情話。
謝池墨渾身一僵,臉頰有些發燙,見車窗外不時晃過人影,人影一會兒前一會兒后,晃得人不舒服,他故意板著臉道,「好好坐著。」
語氣嚴肅,卻沒拉開她。
「世子爺,趕了一天路,天快黑了,是繼續趕路還是在前邊廟裡住一晚再走?」黑衣男子牽著韁繩,放慢速度,側目詢問謝池墨的意思。
馬車另一頭有人豎起大拇指,做得好,世子夫人夫唱婦隨,情深意重,不過想依靠會兒怎麼就不行了,娶媳婦不就是娶來疼的嗎,謝池墨也太不懂憐香惜玉了,哪個女人受得了?
他們的世子,他們得為他操心,男主外女主內,回到家,什麼都要聽媳婦的。
謝池墨臉色不太好看,「滾。」
話落,用力的拉起了車簾,幽黑的眸子深邃無比。
霧寧不懂他為何生氣,坐起身,如黑曜石的眸子黯淡下去,小心翼翼道,「是不是我惹你生氣了?」
對上她無辜的眼神,謝池墨心頭再大的火氣都沒了,但不能由著她來,軍營都是群厚顏無恥的色鬼,如果霧寧不懂收斂,豈不是正中那些人下懷給他們樂子?
謝池墨軟聲道,「沒。」
說著,伸出手摟著她,湊到她耳朵邊低聲說了句,霧寧這才展開了笑顏,喜悅道,「我知道了。」
謝池墨防止外邊人偷聽,聲音低得不能再低,劉詢他們聽不見,心癢難耐,渾身不得勁,但又不敢明目張胆的問謝池墨,憋得難受。
天色不早了,繼續趕路霧寧身子吃不消,他們在寺廟歇一晚,春香先去打掃房屋,劉詢與黑衣男子打探寺里情形,劉詢先回來,稟告道,「寺里有周圍村落的幾戶女眷,沒有異常。」
黑衣男子打探的情況和劉詢一樣,謝池墨這才和霧寧走了進去。
寺廟依山而建,環境清幽雅緻,謝池墨和霧寧住在西廂房,春香住在隔壁,劉詢他們要守夜,在走廊上打地鋪。
床硬,霧寧睡不習慣,而且腦子裡滿是出行的興奮,了無睡意,坐起身,想去外邊走走。
謝池墨在看官銀被劫一案,皇上勒令刑部大理寺一個月之類揪出幕後真兇,否則要麼辭官要麼自己掏錢填補簍子。
姜還是老的辣,皇上這招委實高明,找不到銀子自己掏腰包,十年清知府萬兩雪花銀,刑部尚書和大理寺卿看在自己腰包的份上也會攢足勁追查,至於謝正均,全因運氣不好,被皇上點名查此事。
官銀是在淮山一帶被人劫走的,運送官銀的人全被滅口,劫匪銷聲匿跡,但走過必留下痕迹,官銀重且多,劫匪不敢進城,不然會被守城的士兵發現,一大批銀子,不進城,劫來做什麼?
皇上懷疑官匪勾結,讓謝正從戶部尚書開始查,在朝為官,或多或少有些見不得光的事情,謝正均說戶部尚書沒多大的問題,有問題的是戶部賬冊,這幾年風調雨順,百姓安居樂業,但戶部賬冊顯示來看,國庫竟然有空虛的跡象。
國庫空虛會引起多少事兒謝池墨再明白不過,首當其衝的就是各邊關將士,兩軍交戰糧草先行,國庫不豐盈,哪兒有糧草支援打仗。
不管為了皇上還是為了他自己,官銀被劫之事他都要查清楚。
被霧寧打斷思緒,謝池墨瞅了眼外邊漆黑的天色,無月無風,院子里靜悄悄的,他眸色微暗,「睡了,今日你興奮,再走兩日你就沒精神了。」
霧寧只得乖乖躺下,閉上眼,翻來覆去調整姿勢。
謝池墨收了地圖,闊步走向窗戶邊,掩嘴小聲咳嗽了聲,院子里的樹晃了晃,劉詢輕巧的從樹上跳下,悄無聲息到了窗外,低聲道,「世子爺是不是也覺得不對勁?」
寺廟清幽靜謐無可厚非,但太安靜了,連蟲鳴的聲響都沒有,饒是國公府常有丫鬟小廝趕鳥捉蟲,夜裡都沒如此安靜。
他躬身等候差遣,只聽謝池墨淡聲道,「警醒些,我可不想死在這種鳥不拉屎的地方。」
「......」劉詢很想反駁,鳥兒都歸巢睡覺了,怎麼可能拉屎。
但今晚情形不對,他咽下了口中誹謗,低低道,「是。」
謝池墨滅了燈翻身上床,黑暗中,一雙手攀附上來,停在他腰上,謝池墨揮揮頭,屏退腦中旖旎的想法,院子里一堆老光棍,他沒有讓人聽牆角的興趣,聲音僵硬道,「睡了。」
霧寧哦了聲,歪頭枕著他胸膛,慢慢闔上了眼。
這次,很快霧寧就睡著了,聽著她的呼吸漸漸輕緩,他伸手探入她衣衫,摸上兩處渾圓,原本想解解饞,到最後渾身跟火燒似的,逼不得已,只有弄醒她。
「霧寧,醒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