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4.034 被人識出

34.034 被人識出

他可不想平白無故沒了命,只要不威脅謝池墨和霧寧的安全,他攢足勁找死做什麼,他又不傻,下著雨,大家都在屋裡休息,打不贏,喚同夥的機會都沒有,念及此,他步子邁得更快了。

黑衣男子目色一沉,望著劉詢的目光帶著幾分不懷好意,見劉詢頭也不回指望不上,他抬起蓑衣遮擋住一片瓦,然後輕輕揭開,如此一來,不會有雨水順著漏洞流下而引起他們的注意,柴房裡擺放著好些箱子,箱子周圍被染成了黑色,但裡邊空無一人。

難怪,劉詢扔石頭裡邊沒反應......

不是他們沉得住氣,是他們壓根沒有防範意識。念及此,黑衣男子縱身一跳,跳下屋頂,推開柴房的門,大搖大擺走了進去。

總共有十個箱子,整整齊齊堆在一塊,他拉了拉鏈子,手臂粗的鐵鏈子,根本難以撼動,鐵鏈子上掛著巴掌大的鎖,鎖嶄新鋥亮,格外引人注意,他仔細研究了會兒,尋了好幾樣法子都沒將其打開,更別說箱子本身的那道鎖了。

柴房角落堆滿了柴火,他長劍穿透稻草,確認不是設的埋伏,一圈下來,屋裡真的沒有人,他又不放心的四周瞧了瞧,人憑空消失似的,他不由得蹙了蹙眉,這麼珍貴的東西放在柴房,不怕被人偷了?

這時候,門外傳來腳步聲,黑衣男子身形一閃,跳到了房樑上,聽腳步有兩人,他屏住呼吸,思忖著如何不驚動對方離開,沒等他相到辦法,只聽其中一人道,「絡腮男不在,柴房美人,我看著小黑子走進去的。」

「......」小黑子,誰他媽娶的名字,他叫劉彥,劉彥,劉彥,重要的事情重複兩遍。

伴著語聲落下,劉詢和劉輝推開門進屋,乍眼沒瞧見黑衣身影,以為出了什麼事兒,沒反應過來,只覺得眼前寒光一閃,銀亮銀亮的劍刺了過來,劍頭上鑲嵌了手指長的鐵針,他忙求饒,「自己人,自己人。」

「我殺的就是你。」

「......」劉詢害怕的躲在劉輝身後,「小輝子,你要保護我,我跟著你來的,你要負責我的安危。」

誰他媽的叫小輝子,那是太監的名字好嗎。

劉詢見劉輝不為所動,像是明白劉輝的怒意,悻悻一笑,「你們叫我小詢子,我聽著親切,好兄弟有福同享有難同當,以後都這麼叫。」

「......」一個名字也能看出福禍,糊弄誰呢,而且,他們武功比他高,憑什麼要和他共患難?

「黑衣,算了,正事要緊,收拾他不急於一時。」劉輝想了想,幫忙圓場道。

黑衣男子的劍掃過劉輝臉頰,迅速收了回去,劍落鞘,屋裡煞氣陡然消了。

劉詢走出來,驚魂甫定的拍了拍自己胸脯,笑著解釋道,「箱子落了鎖,我知道你打不開,這不把小輝子叫來了嗎?」

「呀,你們真的準備偷東西呢。」此時,屋外響起一道女聲,三人身形一顫,轉過身,卻看霧寧眉眼彎彎的站在門口,容貌秀美,身姿妖嬈,周遭都亮了起來。

三人心頭一凜,齊齊俯身施禮道,「奴才給夫人請安。」

「不用,相公說你們做壞事來了我還不信,沒想到他說對了呢。」霧寧走進屋,目光落在堆積得整齊的箱子上,眼裡帶著疑惑,問道,「裡邊不會裝的是銀子吧,相公說邊溪清苦,有了這筆銀子,日子會寬裕很多。」

「......」胡說八道,他們世子爺何時缺過銀子了?

況且,他們是想看看箱子里裝什麼,沒有丁點要打劫的意思,謝池墨忽悠人,也不該忽悠到自己夫人頭上。

劉詢腦子轉得快,往霧寧身側走了一步,聲音已然平靜如水,「世子爺怎麼讓夫人獨自過來了,人心險惡,小心為妙。」

正堂離柴房的位子說遠不遠,說近不近,謝池墨不怕霧寧遇著閃失?還是說,謝池墨已經厭倦霧寧了,果真,男人靠得住,母豬會上樹,不由自主,劉詢看霧寧的眼神帶著幾分同情,這麼貌若天仙的女人都提不起謝池墨興緻,沒準,謝池墨真有什麼隱疾。

霧寧的視線落在箱子上,不以為然道,「我跟著你們過來的,相公說你們武功足以保護我,他說的是騙我的嗎?」

「......」劉詢若點頭,豈不是讓霧寧看輕他們?思慮道,「世子爺說的實話,有我和小黑子小輝子在,保護您不在話下。」

「那就快開箱子吧,拿了銀子就走。」霧寧眼神晶亮,伸手摩挲著箱子上鏤空的花紋,急不可耐,見三人一動不動,她忍不住又催促了一遍。

三人互看一眼,沒想到,世子夫人竟然有做劫匪的潛質,十箱子銀子怎麼可能呢,又不是官銀。

劉輝從懷裡掏出一條布袋子展開,對照鎖,取出根細小的銀絲,沿著鑰匙孔插入裡邊,手指往上,用力一拉,鎖開了。

扯開鐵鏈子,劉輝如法炮製打開了箱子上的鎖,霧寧精神一震,就差沒直接上前打開箱子了。

黑衣男子站在霧寧身前,示意劉詢開箱子,劉詢搓搓手,怕裡邊暗藏機關,試探的一點一點打開箱子,霧寧從黑衣男子身後探出個腦袋,目不轉睛盯著箱子,心雀躍到了嗓子眼。

便是劉詢三人,眼神都夾了絲興奮,好似裡邊儘是金燦燦的黃金,一夜暴富似的。

然而,叫眾人失望的是,裡邊只是一堆被雨淋濕的字畫,融成了一團,劉詢唉聲嘆氣道,「隨便什麼都比一堆字畫值錢啊,虧他們小心翼翼謹慎入微,竟是這種玩意。」

劉詢伸手探向箱子,刨開上邊模糊不堪的字畫,他隨意抓起一副圖冊,書頁黏在一起,難以翻閱,劉詢本著既然來了就要瞧個仔細的態度,緩緩掀開一張紙,周圍模糊不清,就剩下中間兩處,像是倒畫連綿的山峰,山頂還有兩點,是一覽眾山小的意思嗎?劉詢面露鄙夷,「隨便勾勒兩筆,畫個倒著山峰就能賣錢,文人就是矯情,虧得這種玩意也有人買。」

霧寧歪著頭,細細看了幾眼,糾正劉詢道,「不是山峰,是女子的胸。」

「......」三人呆若木雞,錯愕的盯著圖冊,霧寧不說看不出來,她一說,還真有些像,三人面面相覷一眼,不知怎麼接話。

如果沒有被雨淋濕的部位是女子的胸,那其他模糊的部位又是什麼,想著自己可能看了什麼,皆不由自主紅了臉。

霧寧盯著認真瞄了好一會,略有遺憾的挪開眼道,「可惜了,好好的圖冊毀了,我瞧著畫師功底不錯,畫出來的定是大美人,可惜了。」

「......」饒是素來話多的劉詢,此時也找不到一個詞來形容自己的心情,可惜了,有什麼可惜,天要下雨,誰都攔不住,何況,圖冊不是他們的,遭受損失的也不是他們。

黑衣男子先回過神,一掌拍掉劉詢手裡的圖冊,沉著道,「他們不知道去哪兒了,滿足了好奇心,我們先走吧,被人撞見就慘了。」

劉輝連連點頭,待下去,幾人都會尷尬,早點離開是對的。

霧寧蹲下.身撿起圖冊,輕輕擦了擦上邊水漬,將其放回原位,遺憾道,「走吧。」

重新落鎖,照著旁邊的鐵鏈子的拴法將鏈子綁好,這才出了屋子,雨聲拍打著屋檐,滴落成透明珠簾,劉詢腦子裡還在想方才圖冊上的胸,他大拇指貌似壓在左側胸上,方才不覺得,這會兒大拇指發燙,臉頰也燙得厲害。

情不自禁的,他低頭摩挲著大拇指,指尖還殘著柔軟的感覺,好似他方才摸到的真實的女子的胸。

黑衣男子行在最後,繞過拐角時,忍不住回眸瞅了眼,門恢復到原狀,地上的石子撿乾淨了,柴門緊閉,地上只余他蓑衣上滴下的水漬,他輕聲道,「小輝子,你有沒有覺得不對勁。」

沉浸在自己思緒中的劉輝怔了怔,沉吟道,「的確不同尋常,一群大老爺們,運送一箱子不正經的圖冊,當做寶貝似的,望梅止渴,這種行為叫人鄙視。」

劉輝看來,圖冊上的人美則美兮,但少了幾分靈動,任何事物,都比不過所聞所見,他甚至認為,圖冊上只露出胸部的女子沒準是個醜人,臉模糊不清,誰知道她是美是丑?

黑衣男子想了想,劉輝說的不無道理,便沒有往深處想。

幾人不見人影,旁邊屋裡走出來一群人,為首之人正是絡腮男,他身側的青衣男子俯首帖耳問道,「老大,你怎麼知道他們會懷疑箱子有問題?」

絡腮男目光微凝,望著磅礴大雨,凝重道,「那種眼神,尋常人不會有。」

許多人見到自己滿臉絡腮鬍會心生恐懼,目光有意閃躲,劉詢身量比他瘦弱,沒有絲毫迴避,還吹哨挑釁,明顯有恃無恐,這種人,沒有幾分真本事不敢逞能,眼下任務重,不是節外生枝的時候,不宜招惹人,他這才不受劉詢挑釁,忍一時風平浪靜,果真如此。

而且,那個輕而易舉就把鐵鏈子和箱子的鎖破解開的人絕非泛泛之輩,如果他不懂得避諱,內里的實情就藏不住了。

「走吧,把箱子歸攏好,看他們方向,約莫也是朝邊溪去的,我們連夜趕路,避開他們。」絡腮男剛被上邊派來接管這類事情,不想招惹對方,他們的目的是把東西運到邊溪,往南運出去,其他的事情和他們無關,犯不著得罪人。

「是。」

幾人推開門魚貫而入,打開上邊箱子,將裡邊的字畫全倒出來,抬開箱子,打開下邊的箱子,將裡邊黑漆漆的東西全拿出來堆在空了的箱子里,然後將一堆被雨淋濕的字畫放上去。

絡腮男猜到他們會來,早做了完全的準備,最上邊箱子里的全是字畫,下邊箱子放的才是其他。

幾人抬著箱子,冒著雨將箱子裝在馬車上,絡腮男去正堂結賬,店小二望著外邊天色,遲疑道,「客官用不用歇息一晚再走,雨還在下,冒雨趕路的話恐怕會生病......」

絡腮男斬釘截鐵道,「不用了。」

說完,扔了一錠金子給店小二,指揮著大家離開。

店小二雙眼發直,握著金子的手顫抖了下,背過身,張嘴咬了一口,是真的金子,他轉身諂媚的道謝,絡腮男不發一言,陰沉著臉走了,店小二收了金子,心裡奇怪不已,這等有錢人,住上房綽綽有餘,為何獨獨要了柴房。

想不通,這時又來了客人,店小二熱絡的招呼客人去了。

謝池墨回屋寫信去了,官銀被劫之事他提供了調查的方向,但刑部和大理寺沒有抓到幕後真兇,一群領著俸祿辦事效率極低的大臣,丟盡了朝廷的臉。

信寫到最後,霧寧進了屋,謝池墨見她眉眼漾著歡喜,筆墨微頓,看向她身後,淡聲道,「尋到什麼寶藏了?」

劉詢三人跟在霧寧身後,不知如何回答謝池墨的話,想了想,索性沒開口,霧寧坐在謝池墨身側,笑道,「是一堆字畫,小詢子誤將其認成了山峰,實則是女子的胸。」

「......」劉詢臉紅,沒法子,他胸前的兩團和圖冊上的大不相同所以沒認出來。

謝池墨若無其事,「哦,淋了雨,豈不是全濕了?」

霧寧點頭,正要答話,劉詢生怕她又說出什麼驚世駭俗之詞,搶先道,「都濕了,背後的老闆這回是賺不到錢了。」

謝池墨再次提筆,很快表述完自己的想法,收了筆,抬眉道,「他之前賺的夠養活他一輩子了。」

軍營沒有女人,一大群老爺們喜歡看避火圖,一邊欣賞一邊流口水,嘴裡滿嘴葷話,但凡三五人湊一堆,不是在吃東西就是在研究圖冊,謝池墨撞見了好幾回,他對那類東西無感,甚至說得上厭惡,飲鴆止渴,解決不了事。

但各人有各人的喜好,他不欲多加干涉,因而,避火圖在軍營甚是流行,價格還不便宜,就他所知,劉賢對避火圖頗有研究,他嫌棄劉詢多話,偷偷支開劉詢好幾回,以劉詢一根筋的性子沒有發現罷了。

「世子爺說的也是。」黑衣男子面無表情,想到所有的字畫都遭了殃,他道,「來客棧里的人衣衫鞋面或多或少沾了墨漬,想來是字畫淋濕,墨暈染的緣故。」

等宣紙幹得差不多了,謝池墨慢條斯理折起信,將其束封於黃色信封里,隨手交給黑衣男子,黑衣男子上前,雙手接過,低頭掃過四方硯台里的墨,有什麼一閃而過,謝池墨單手叩著桌面,悠悠道,「字畫淋濕故而能將紙張染成黑色,但要浸入泥地還不能,他們運送的估計不只有字畫,還有墨碇。」

劉詢是見過他們搬運箱子的,看他們抬著箱子走路的姿態就知道,箱子里有沉甸甸的物件,有字畫的話,有墨碇不足為奇。

謝池墨和劉詢想到一起去了,餘光瞥到意猶未盡的霧寧,詢問道,「怎麼了?」

霧寧嘆息,「還以為是銀子呢,沒料到是美人圖,無趣。」

「太丑的緣故?」

「胸是好胸。」霧寧面色坦然,和謝池墨道,「勾勒的胸有些不對稱,不過看形狀貌似不小......」

霧寧溫聲品頭論足,頗有細說的意味,謝池墨急忙打斷她,朝劉詢他們擺手示意,「退下吧。」

三人脹得滿臉通紅,但奇怪霧寧怎會有這麼好的眼力,聽到關鍵時刻,哪捨得走,黑衣男子穩著情緒,慢悠悠躬身施禮,劉詢按耐不住,厚著臉皮問道,「夫人怎麼看出來的?」

「自己有,會作比較啊。」霧寧不假思索回答道。

馬車裡的霧寧也聽到劉詢的鬼哭狼嚎了,她遲疑的看向春香,商量道,「劉詢的叫聲凄慘,用不用問問出了什麼事兒。」

霧寧想掀起帘子瞧瞧發生了什麼事,但謝池墨早叮囑過她,進城后不得隨意掀開帘子,謝池墨的話她不得不聽,因而才詢問春香的意思。

春香嚴肅著臉,膚色偏黑的面色上波瀾不顯,四平八穩道,「世子爺盯著呢,不會讓劉詢出事的,夫人別擔心。」春香低頭整理梳妝盒,眼皮都沒掀一下,完了,從袖子里掏出銅鏡,霧寧妝容精緻無可挑剔,她卻不同,風吹日晒久了,臉上沾染了風霜,皮膚粗糙了許多,下次回京,只怕她娘都認不出她了,十幾歲的花樣少女,乍眼瞧著和二十幾歲的婦人沒什麼區別,想到這點,她煩躁的收起鏡子。

霧寧以為她拿出鏡子要梳妝,見她照了兩眼鏡子略微惱怒,不由得往春香身側挪了挪,脆聲道,「春香,你可是要梳妝?用不用幫忙。」

對春香,霧寧心裡始終存著愧疚,愛美之心人皆有之,春香變成這副樣子,多有她的緣故,語氣不由得帶著些討好。

春香抬起頭,對上霧寧愧疚的目光,怔忡了下,霧寧性子軟,好說話,做主的是謝池墨,那才是要命的主兒,她心裡未曾責怪過霧寧,因此,看霧寧面露愧色,她先軟了下來,輕聲解釋道,「軍營都是群大老爺們,奴婢做粗使活計的,犯不著妝扮得精緻,世子夫人美就夠了。」

這話乃她心底的實話,霧寧生得漂亮,濃妝有濃妝的嫵媚,淡妝有淡妝的氣韻,謝池墨乃一方將領,霧寧身為謝家媳婦,做個端莊穩重的賢內助才是最重要的,故而她為霧寧化了個淡妝,眉目溫婉,氣質如蘭,看著和書香世家的大家閨秀沒有區別。

霧寧觀察著她臉上的神情,見她真沒有生氣,心底才鬆了口氣,笑著和春香說起邊溪城的情況來。

邊溪地處三國交界,為鞏固江山,朝廷在邊溪城的地界修繕了道城牆,進入邊溪地界到邊溪城,總共有兩道城牆,而軍營駐紮於外牆內一公里的地方,繞過邊溪城,再走半個時辰就到了,這些都是謝池墨和霧寧說的,霧寧一五一十的講給春香聽。

春香聽得點頭也不是搖頭也不是,這些情況,早在謝池墨來邊溪的第一年她就知道了,從霧寧嘴裡聽來,沒有半分新奇,但也不曾露出不耐之色,時不時附和一兩個字,引得霧寧興緻高昂,又將謝池墨描述的邊溪說了遍。

至於劉詢的吶喊求救,霧寧自然而然忽略了。

馬車停在軍營,營帳內稍微有些官職又按耐不住都前去迎謝池墨他們了,這會兒看謝池墨身後沒有隨行的人員,眾人不由得納悶。

遠處荒山後,一穿著鎧甲的中年男子疾步而來,謝池墨挑了挑眉,跳下馬車,吩咐春香扶著霧寧回簾帳,他聲音低沉如水,男子身形微頓,和謝池墨打了十年交道,如何聽不出謝池墨這會兒的心情,溫光中面上冷靜,心底卻是波濤翻湧,暗暗回想自己數月來的所作所為,心裡過了一遍才敢上前給謝池墨見禮,「莫將參見謝世子。」

謝池墨嘴裡輕哼了聲,沒為難他,「起吧。」

這會兒,四周聚滿了人,近處的侍衛,遠處大樹下操練的士兵,無不揉著眼,盯著馬車內的動靜。

這麼多年,軍營總算有像樣的活著的女人了,能不讓他們好奇嗎?尤其從劉賢,劉輝,劉詢等人的反應來看,這位世子夫人生得花容月貌,傾國傾城哪,更厲害的是能把雷打不動的世子折騰得起不來床,放眼整個元周國,這種女人的數量少之又少,不知世子走了什麼運,二十幾年沒女人,一來,來個絕色,他們想不羨慕都難。

一時之間,周圍忽然寂靜得針落可聞,眾人翹首企盼,見車帘子掀開,一碧綠色衣衫劃過視野,只見女子利落的跳下馬車,驚鴻一瞥,偏黑的臉毫無遮掩的映入眼帘,忽然,眾人激動期待的心情涼了半截,無不露出失望之色,脾氣火爆的甚至小聲罵了句髒話。

劉詢誇世子夫人乃月中仙子,嫵媚清麗,封京城第一美人也不為過,此時來看,這也太他媽吹牛了,他們就說嘛,怎麼可能有人美到慘絕人寰的地步,劉詢的話,往後是萬萬不能信了,劉輝的話也是。

眾人心情複雜,打從聽到謝池墨會帶霧寧回邊溪的消息傳來,全軍上下,無不期待著看看霧寧的容顏,為此,繞著世子夫人的話題談論了一個多月,結果,卻是這麼個平凡的人,真是太失望了,論起來,劉賢估計早知世子夫人姿色平平,所以沒當他們打聽世子夫人模樣性情的時候,他才唉聲嘆氣,欲言又止,想來是為世子感到不值。

他們世子丰神俊朗,英姿勃勃,果真哪,鮮花最後還得差在牛糞上,否則的話,古人為何說男才女貌而不是男貌女貌呢?

不由得,他們為謝池墨感到不值。

火急火燎的劉賢劉輝追上來,察覺眾人情緒不對,循著目標望去,一抹桃紅色長裙的女子低著頭入了簾帳,劉輝拍著胸口邊順氣邊抵旁邊士兵的胳膊道,「怎麼了?」

那人還沉浸在失落中,沒看清來人,如實道,「還能有什麼,本以為老天爺念世子爺守身如玉二十幾年,會指一門好姻緣,誰知,哎,一言難盡。」

劉輝擰眉,怒斥道,「說什麼呢,世子夫人品行端莊,氣質出挑,和世子爺乃天作之合,你的話傳到世子爺耳朵里,看他怎麼收拾你。」

說話之人反應過來,看是世子爺身邊的劉輝,急得咬到了自己舌頭,著急解釋道,「輝侍衛,我,我亂說的,你可別告訴世子爺。」

劉輝不是為難人的性子,點了點頭,只聽周圍響起竊竊私語的聲音,他屏住呼吸,細細一聽,眉心擰成了川字,隨即揚唇一笑,一大群活人是瞎的嗎,竟然說霧寧長得丑,平日見到只母雞都恨不得絞盡腦汁稱讚兩句美的,如今眼前有活生生的美人卻視而不見,看來,謝池墨要驗兵是對的,再不把他們拉出來溜溜,腦子都生鏽了。

他側目看向劉賢,見他皺著眉頭,像有化不開的愁緒似的,他伸手捶了拳劉賢,「怎麼了?」

劉賢低低嘆了口氣,搖頭道,「沒看見他們吵起來了,都快為世子夫人的容貌爭執得打起來了,傳到世子爺耳朵里,咱都得遭殃,你勸著他們。」

霧寧是美是丑和他們有什麼關係,她是謝池墨明媒正娶的妻子,他們的世子夫人,這就夠了。

劉輝想想也是,這麼多年,謝池墨身邊也就一個霧寧,平日在他們跟前和玉面羅剎似的,在霧寧面前可是個不折不扣的好丈夫,在客棧劉詢是如何遭殃的他可記憶猶新呢。

「我看見世子夫人側顏了,美得無話可說,你們別瞎嚷嚷了,我相信自己的眼睛。」

「沒想到你是這樣的人,為了巴結世子,竟然睜眼說瞎話,那種膚色和身段,再美能美到何種程度,哼,阿諛奉承的小人。」

「你他媽才是小人,那麼個美人在眼前你看不見嗎,你生的是雙假眼不成?」說著,男子伸手掐住對方肩膀,抬腿一踢,將人扛在肩頭摔了出去。

「你才生的是假眼,美就是美,丑就是丑,老子有一說一,不像你......」掙扎著從地上爬起來,牙呲欲裂的要還手,周遭的士兵跟著動起手來。

眼瞅著要鬧出動靜,劉輝大聲呵斥一聲,「給我繞著營帳跑五十圈,跑不完,不準用午飯。」

頓時,吵鬧喧囂煙消雲散,不過人人臉上都帶著不忿,邊上的溫光中不動聲色,他心知謝池墨的性子,回來第一天遇著這種事,沒準整軍將士都沒個好下場,念及此,他沉聲道,「七十圈......」

立即,眾人作鳥散狀跑開,七十圈,別說午飯,晚飯他們估計都趕不上了。

春香收拾好行禮,走出簾帳,留謝池墨和霧寧在里說話,聽著遠處傳來士兵們整齊的喊聲,不由得納悶,溫光中撣了撣胸前的灰,向春香抱拳道,「世子夫人缺什麼東西春香姑娘儘管提,我讓人去城內買。」

春香福了福身,禮貌道,「溫副將客氣了,劉輝他們在,奴婢托他們走一遭就成。」

溫光中眼裡閃過一瞬的訝異,很快恢復了平靜,不愧是國公府出來的丫鬟,哪怕素未謀面,她一眼就認出自己是何人,這等眼力,不是誰都有的。

他若有似無多打量了春香兩眼,不怪下邊士兵為世子夫人是美是丑打了起來,春香穿的是女裝,走路做事英姿颯爽,和男子無異,身段不好不壞,一張臉平平無奇,管中窺豹,以小見大,奴婢的行事作風能看出主子的品行,世子夫人,沒準真不是美人。

方才匆匆一瞥,世子夫人又低著頭,估計不知他,許多人都沒看清世子夫人的容貌......

日頭偏西,很快縮成火紅的球掉落山頭,片刻的功夫,只留下整片紅。

霧寧睡了一覺,精神好了不少,聽到外邊有喧鬧聲,問春香發生了何事。

春香邊伺候她穿衣邊說了白日發生的事兒,「夫人可要出去轉轉?溫副將說有晚宴,為您和世子接風洗塵的。」

霧寧點了點頭,道,「時辰還早著,你陪我轉轉如何?」

往後,她和謝池墨就要在這住下了,她不像像以往關在院子里哪兒也不去,她想出門走走。

「好哪。」春香應得輕快,為霧寧穿衣的速度更快了。

而營帳外,一臉不情願的劉詢和劉賢湊在一起,嘀咕道,「說吧,為什麼阻止世子夫人參加晚宴,你小子搞什麼鬼?」

劉賢望著漸漸黯淡下去的天色,愁眉不展道,「近日邊溪城有異動,下邊人什麼德行你還不清楚?世子夫人參加晚宴,不知多少人會犯紅眼病,男人一犯病要麼灌別人酒要麼灌自己酒,若有人今夜行刺怎麼辦?為了大家的安危著想,不喝酒是最好的。」

如何才能不喝酒?只有霧寧待在營帳,謝池墨心繫嬌妻,定會提早回來,如此一來,大家醉酒的機會就沒了。

誰讓謝池墨霸道,他一離席,管你吃喝是否在興頭上都得散,這樣的話,晚宴持續不了多長時間。

劉詢盯著劉賢,臉上東一塊青一塊,斜眼道,「你說的倒是實話,但你會這麼好心?」

劉賢翻了個白眼,他也不想好心,但總好過謝池墨在宴會上殺人吧……

他只盼著,新的避火圖早日送來,消去某些人眼中霧寧的痕迹,否則的話,事情就棘手了。

「你翻什麼白眼?」劉詢白日受了羞辱,對人的眼神神情正是敏感的時候,見不得有人交頭接耳,有人翻白眼,總覺得他們是在議論他大街上丟臉的事兒。

若不是他和布莊掌柜有幾分交情,沖他捂著褲襠進布莊,掌柜能報官將他抓進天牢,判他個侮辱良家婦人之罪了。

「明知故問。」劉賢本意是指擔憂士兵們安危之事,皮之不存毛將焉附,他為整軍將士考慮乃情理之中,翻白眼乃單純的嘲笑劉詢無知罷了。

誰知,劉詢會錯了意,以為劉賢指的是他被扒光了扔大街上的事兒,立即炸毛了,「好啊劉賢,你也嘲笑我是不是,大家都是兄弟,你竟然見死不救,還幸災樂禍,你給我等著。」

「……」劉賢心裡苦,他先擔心謝池墨那方面不行,後來又擔心霧寧被人識破,眼下要操心新的避火圖為何沒有蹤跡,哪有心思擱在他劉詢身上啊。

長長嘆息一聲,回過身,看劉詢怒氣沖沖走遠了,他搖搖頭,無奈的回眸望了眼緊閉的營帳,更加發愁的,若新來的避火圖仍然是他們家世子夫人的圖冊,他該怎麼辦啊……

自己有,會作比較,他們的世子夫人,真的乃世間一奇人,女子比胸的形狀大小,無異於一群老爺們脫光了褲子比較誰的更粗,誰的更長,再厚的臉皮,都不敢做那種事,一則傷自尊,二則,抹不開臉。

沒想到,有生之年,能遇到位女子,臉皮比他們還要厚......得多......

幸哉,幸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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