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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49平凡之日(下)

轉過數條走廊,踏進每一座迪厄多內家莊園都會有的鷹爪花園。紛揚的細雪也許落下有一陣子,常綠的高大樹木披戴了一層潔白的冠冕,十二月處於果期的鷹爪花正結著最後的子粒。

邀請格林格拉斯家的小姐在對面軟椅上坐下,我吩咐阿沙送來茶點。

「請原諒我突然提出這個會話的請求。」這位金髮小美女垂首慎重行禮。

「我相信一定出於充足的理由。」我親自替她倒了一杯暖茶。

「……迪厄多內先生,你相信預見麽?」她抿了抿唇,有些忐忑彷徨地抬眼看我,「我是指預言,或是預感之類。」

端著杯子的手微微一僵,我漫不經心笑了一聲:「那需要很高天賦,別被我的占卜課成績騙了。」

她禮貌地接過杯子卻不肯放過這個話題:「也即,你其實是相信的。」

「也許小姐你聽說過很多類似的故事。」我收回手來理了理袖口,「預言指出某種命運發展的可能,而人們的拚命躲避恰恰成就了它。」

她抿了抿唇:「是的,這也是一種極令人信服的解釋。」

「憧憬與追求幸福,並不是錯誤。」我示意她嘗嘗桌上的點心。

格林格拉斯家的小妹妹禮貌地試過一點后才道:「在我沒有真正見到你之前,迪厄多內先生,請原諒,我以為你和一般的世家子弟沒甚麽不同。」

「事實上,我確實沒甚麽不同。」

「不,你似乎已經擁有一切,叫人連嫉妒的心都提不起。」

「也許我所有的比大部分人多一點,但絕達不到那樣的程度。所以如此奇特的言論算誇獎還是污衊?」我格外驚訝地看著她,「我該向誰投訴?傲羅部,威森加摩,還是梅林。」

「哦迪厄多內先生,你很有趣。」她笑出聲來,「就是這樣,彷彿沒有甚麽明確目標的你,卻總能做出些叫人驚訝的事來。」

「好吧,一頭霧水的我決定將這視為誇獎,謝謝。」

「請務必這麽做。事實上,當我真正見到你時,這感覺愈發強烈。可這多麽奇怪吶,明明得到別人夢寐以求所有的你,卻如此小心翼翼低調做人。」

「高調或者低調,不過見仁見智。」

「很是。」她微微頷首,柔嫩的手指撫摸著溫熱的茶杯,「我想,也許你早已看出我對德拉科學長的某些想法。當然,我很感激知道了的你並未如我的姐姐那般嘲笑我不自量力。」

姑娘,你把好話都說了,讓中二少年講甚麽好呢?

「感情的事,從來不由人。」朕不是很真誠地說了句場面話。

「大概每個姑娘自某個時刻起,就不免憧憬將來會遇到一個人。看不清臉不要緊,不甚清楚他會令我歡欣或悲傷也罷,總有那樣一個人存在。」金髮的姑娘看著無聲落在透明頂棚花園上的雪,「然而一想到自己還未遇見他就很惆悵。」

「當某一時刻在現實里遇到某個人時,心裡咔噠響了一聲:原來是你。」

她美麗的眼睛望向我:「啊,就是那樣,迪厄多內先生。」

「若他一貫傲慢自大的行動中,偶爾會溫柔體貼地對自己說話做事,難免會生出些別的想法來。」

「這不是很蠢麽?」

「如果你想解脫,不妨這麽看。」我看著她微微垂下的頭,「一個遊戲人間的花花公子,敏銳地注意到了某個純潔少女的小心思,他利用這個引導她做了某些對他有利的事。兵不血刃幹掉了一個他看不順眼的傢伙后,又不動聲色地對這位少女的家族進行了某些隱秘的補償。」

那優雅的頸項微微一僵:「你果然知道了。」

「戰後的一些家族,顯然壯大得太多。」我並不懷疑一向表現為細心敏感的這位小姑娘沒發現一些不對勁之處,「而那位掌握一切的小少爺,從未承諾過甚麽。」

「但洞悉了這些的迪厄多內先生,你並未繼續追究下去。」

絕非並未追究,而是查探到某個程度只得無奈收手。投鼠忌器,某個鉑金小壞蛋就是中二少年的玉瓶。

「他聰明的在別處做得大張旗鼓,反轉再反轉之後,自然不會惹人懷疑。」

「……也許我可以詢問,你是怎麽知道的?」格林格拉斯小姐抬眼看我,「我不覺得他知道,更不覺得他會告訴你。」

「很抱歉,魔法陣恰好是我為數不多稍微擅長的科目。」

她帶著些許惆悵地瞭然頷首:「所以我一年級起就看到的、他身邊一直存在的某些書籍上,那個『L·D』果真是你。」

我彎了彎唇角:「冥想盆,如果不嫌棄這粗糙類比的話。」

「該感謝冥想盆的內容並不能作為出庭的證據麽?否則現在,我該在阿茲卡班的房間寂寞地看雪。」

「你所行謹慎,自然沒有證據。」我攏起袖子握住雙手,「不過我很好奇,你……或者她,是從哪裡得到我的頭髮?」

這位長睫毛的妹子眨了眨眼睛突然頑皮地笑了:「某位高貴優雅的少爺身上如果出現黑色的髮絲,總不至於是帕金森家那位小姐的。」

我也笑了:「這麽簡單我卻沒想到,真是羞愧。」

她搖著頭繼續笑:「犯同樣錯誤的我豈不是也該羞愧。」

「請千萬別這麽說。」我感慨地望著她身後的鷹爪藤,「抓住時機放出似真還假的流言,混淆視聽的同時試探出在意之人的真實態度(哪怕他有刻意之嫌),接著體察入微地利用某些女性特有的嫉妒與報復心成事。如此完美的斯萊特林行動風格,至少值個一兩百分。」

她的笑容絲毫不變:「顯然我錯誤判斷了一位缺席兩年多的前首席……對斯萊特林的了解程度與影響力。」

中二少年卻從未低估這位官配妹子的能力:「若你肯再多等一個月放出消息,或者有更直接的證據——譬如半張通信羊皮紙之類,這一切會更逼真。」

「哦壞心眼的迪厄多內先生,不是所有人都精通鍊金術從而模仿得天.衣無縫的。」

「也是。不過選擇芙拉爾的理由,在我個人來看總覺得有一點不夠。」我十分謙虛地求教。

「她對某人的敵意算得上鮮明,卻不完全是出自立場的差異。」這位金髮的姑娘柔聲道,「女性才會感覺到那裡面有一份細微的、對情敵的嫉妒與遷怒。」

所以才會中這圈套——無論它揭破后看起來有多簡單。

「賽爾溫小姐的事,我很遺憾。」格林格拉斯小姐端莊嫻靜地這樣說,「但她確實是食死徒,於公於私,我都沒有別的選擇。」

呵,芙拉爾啊,看看這位姑娘——簡直天賦異稟聰敏善思,當機立斷絕不手軟,將兩件貌似無關的事重新整合,轉手就將你賣了個好價,還叫人無可挑剔。

斯萊特林的巫師們,真不能怪別人總把你們當壞人。

目送這位小女巫裊娜離去,中二少年坐在原位沉思。

原著里這位姑娘的上位似乎和金哥兒一樣讓讀者初看摸不著頭腦,坊間傳聞也無非集中於兩點:其一,這是戰後為數不多存活下來且名聲不差的純血世家;其二,她是那時還留在鉑金小少爺身邊的少數女性之一。

當然,或許並非帕金森家的小姐不願意,而是她的家族與她自己的某些舉動無法洗白。而達芙妮,那位格林格拉斯家的長姐,從頭至尾都未流露出半分曖昧的情愫。若一定要選,中二少年倒也覺得小妹妹很合適。

但現在想這個還有意義麽?

我點了點桌面換壺咖啡,無聲地沖某個方向笑了一下:「隱身咒時間已經到了的布萊克先生,如果不介意的話,請過來坐下喝杯茶。」

「……我可真沒想到。」

我倒出一杯遞給他:「我也不敢說徹底了解這種彎曲的心路歷程。」

「他們都沒有親自動手,但都與這件事有密切關係。」

我看著開啟傲羅辦案模式的男巫微微頷首:「賽爾溫家是貨真價實的食死徒,這一點毫無疑問。」

「否則她也不會長住阿茲卡班。」對面的傲羅部副部長皺緊了眉頭,「有太多她傳遞消息的證據。」

「可惜現在已被捕的、受審后還活著的食死徒里,沒人供認她與此事有關。」

「也許是因為他們的惡行中,這一樁是最無足輕重不值得記住的。」

「絕妙的諷刺,布萊克先生。」我端著杯子聞著苦澀的香氣,「這案子,大概也只能查到這裡了。」

同樣端著杯子卻未飲的男巫,很是沮喪地重重哼得一聲。

畢竟目前整理結果如下:克里維兄弟一案,系芙拉爾·賽爾溫使用復方湯劑假扮成中二少年所引發的慘案。

探訪賽爾溫妹子后,中二少年知道因某些知名不具原因而萬念俱灰的她,原本打算假扮中二少年引出救世主交給老蛇臉,可惜中途遇到截胡的相機男孩兄弟倆。情急之下(或是按照預備方案)將他們帶走,交給了等候著的真·食死徒們。

科林同學並沒有騙我。那聲匆忙中聽到的「馬爾福」確實存在,此乃賽爾溫妹子的一記殺招。若這對兄弟死了,無所謂,反正他們本就是無關緊要的小卒子;如果他們僥倖活下來,那麽一旦醒來就是報復「食死徒背叛者」馬爾福家的一枚不定.時炸彈——可以狠狠打擊她深惡痛絕的某位馬爾福家的小少爺,說不得還能讓他整個家族陷入大.麻煩。

接下來的部分,請原諒,完全出自中二少年基於部分事實的推測。

這個報復行動有個關鍵的誘因:老蛇臉要抓中二少年。

很遺憾,那確實是流言。

目前魔法部官方可找到的、且能被認定的證據中沒有這一項。換言之,對老蛇臉而言,中二少年絕不是黑毛糰子那樣的生死仇敵,充其量算是給他不斷添亂、惹他頭疼心煩的討厭存在罷了(並非妄自菲薄,而是客觀看待)。能殺掉當然好,不殺也沒關係。反正他已經得到魔法石重鑄身體,那曾經有些興趣但招攬失敗、如今(當時)已是個廢人只能躺在床上苟延殘喘的中二少年還不值得「偉大的黑魔王」親自動手除掉。

當老蛇臉捲土重來后,斯萊特林內部必然迅速分化。學生黨徒不可能沒有,甚至會有不少——無論是自願或被迫,高調也好低調也罷,再善於隱藏也不可能逃過開了掛的鉑金小壞蛋法眼。從那時一系列的報道、蛇王陛下的隻言片語,以及戰後斯萊特林的形式可知,中二少年不難看出德拉科同學確實沒有辜負重來一次的生命,在學院里的他將更多危險及時扼殺在了搖籃里。

而賽爾溫,顯然是個例外。上輩子她是在畢業后才加入的食死徒,這輩子老蛇臉提前歸來打破了這一發展軌跡。但消除潛伏中的危險,絕對是一個正常斯萊特林世家少爺會做的選擇。

這位運籌帷幄的小少爺沒有親自動手,或許也是敏銳地察覺賽爾溫對他的敵視與警惕。回頭分析那沒頭沒尾卻言之鑿鑿的流言吧,散布模式毫無疑問帶有明顯斯萊特林行事的風格。而始作俑者或許正是方才那位端莊矜持又善於揣測人心的淑女,當然,行事小心穩妥的蛇院女巫不會蠢到留下任何會牽連到她身上的直接證據。

錄影水晶忠實記錄下的是案發當天早一些的時候,某位亞麻色捲髮的女巫在自己寢室內服下復方湯劑將自己變成了某個中二少年,然後獰笑著離去。

「這完全不足以定罪。」對面的布萊克先生煩躁地扒著頭髮。

「她已經有很多罪名了。」我面無表情地看著明顯變小的雪花,「這一條,沒有能被法庭採納的證據。」

緊皺著眉頭的男巫注視我:「你在替她求情?」

我聳了聳肩並未回答。

「她假扮成你打算欺騙哈利!沒有成功就立刻抓了另外兩個無辜的格蘭芬多去送死!」男巫倒豎眉頭大聲嚷道,「就算這些你都不在意,她想陷害的不是你——你重視的人麽?!」

「布萊克先生,你始終蔑視的他們自有一套防守與進攻的策略。」我彎了彎唇角,「我很難更多解釋,畢竟,我從頭至尾都不是一個合格的斯萊特林。」

他氣忿忿地揮舞雙手:「所以你是在告訴我,這個案子還是只能不了了之?!」

「我誠懇地建議你不要再繼續下去。」我撫摸著杯子抿了口子,「畢竟這微量的吐真劑是你給我的。」

那以星星名字命名的男巫立刻像被扎了一針似得跳起來:「你這個狡猾可恥的斯萊特林!是你說你能讓她——」

「選擇相信我的人,是你。」我嘆了口氣用個顯時魔法,「如果你不確定該怎麽說,我想我不介意告訴哈利……以及克里維先生一個他們能接受的說法。但請別在今天,今天另有重要的事。」

大腳板狗爹梗了一下,憤怒地轉身離去。

唉,誰還記得今天是中二少年訂婚的大日子麽?!你們這些混球——無論如何!訂婚就是件該被恭喜和祝賀的事,特別是對朕而言。它存在的唯一意義就是昭告天下,某個叫德拉科的小混球從今天開始歸朕負責,你們統統不準再覬覦!

也不能再污衊。哪怕某些事情在事實上極有可能是真的。但只是極·有·可·能,只要未被證實,就是無罪的。

哦,這後半句的開脫名言可是出自目前格蘭芬多崇高的精神領袖、當代最偉大的白巫師、如今的霍格沃茨校長之口。

想得自己笑起來的中二少年顯然忘了樂極生悲這個詞。

匆匆跑來的厄爾庇斯一臉驚惶無措:「父親——」

「怎麽了,我的寶貝兒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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梅林的鬍子[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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