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麻貓
爺爺渾身的雞皮疙瘩都冒了出來,讓這突如其來的詭異場面驚得差點窒息。
雖然白天在李家他也看見了這兩兄弟的鬼魂,可那畢竟是在周圍有許多人的時候,而眼下,卻是在這野地裡頭,還是晚上,四周荒無人煙,估計但凡是個正常人,都得被嚇出病來。
不過,過了幾秒鐘他就發現,這李家兄弟現在好像就跟不會說話了一樣,從墳里出來后也不開腔,就只是拿空洞的眼睛死死瞪著他。
爺爺膽子其實很大,見到是這種情況,他很快就把恐懼給壓住了一些,強笑著道,建成建明,我剛剛是跟你們鬧著玩的,咱們三個一起從小玩到大,我怎麼可能找人對付你們是不?……老弟我就想知道,我剛剛給你們燒的那些元寶和丫鬟,還有我說的那些要求,你們到底同意不?
要是他們不同意,那自己怎麼也得先想辦法離開再說,不然到時候別娃兒沒保住,還把自己也給白白搭進來。
過了片刻,李家兄弟慘白慘白的臉上,浮現出一絲微弱的波動,似乎是輕輕點了點頭。
見此情形,爺爺先是一愣,立刻喜出望外,用力的點頭,說道,謝謝兩個兄弟!以後每年的今天,兄弟我還來給你們燒紙錢,燒丫鬟!
在李家兄弟點頭的瞬間,他心裡的一塊石頭也是落了地,因為劉真人說過,只要李家兄弟收下了元寶和丫鬟,那這一樁事情,就算是了結了。
然而,爺爺喜悅的心情還沒持續多久,那兩座新墳的後面,就忽的竄出來了一隻很大的麻貓!
儘管四周十分黑暗,可藉助著殘餘的微弱火光,爺爺還是立刻認出了這隻麻貓,這就是白天下葬的時候,被自己用石頭趕跑的那隻野貓!
只見這麻貓的身上生著一種奇特的紋路,而在左前肢的上端,赫然有著光禿禿的一道疤,像是被人用利器砍過一樣。
滾遠些!
爺爺心裡頭一涼,這個時候突然竄出來這樣一隻畜生,絕對不是什麼好事,於是,他立刻就撿起石頭砸了過去,邊砸邊罵。
誰知道,那麻貓卻跟白天的反應不同,這會兒竟然一點也不怕我爺爺,反而在原地卧了下來,兩隻綠幽幽的眼睛,像是通人性一般,平靜的注視著我爺爺的一舉一動。
這個畫面,讓我爺爺舉起來的石頭,都定格在了半空,猶豫起到底要不要繼續砸出去。
而那李家兄弟,煞白的臉上卻是浮現出一種無比的驚悚之色,在他倆渾身顫抖著轉過去的剎那,那麻貓『喵』的一叫,大嘴一張,竟然就把李家兩兄弟給吸進了肚子里!
「咕……」
爺爺咽了口唾沫,兩隻眼睛一下子瞪得比馬脖子上的鈴鐺還要大,手頭的石塊也拿捏不住,啪的掉在地上。
就在他渾身僵硬,以為自己撞上了成精的野貓,也要跟李家兄弟一樣在劫難逃了的時候,那麻貓卻打了個哈欠,搖頭晃腦的又朝黑暗中走了出去,很快就消失在了樹叢中。
(據我爺爺的手記當中記載,那隻麻貓比一般的貓要大得多,但那絕對是一隻貓,而不是其他的什麼長得似貓的動物,又或許也只有在那個特殊的年代,才可能會出現這種奇特的動物。)……
爺爺在原地愣了半天才反應過來,這時候,身上穿的衣服都已經全部被汗水給濕透了。
他再也不敢在原地停留,一路狂奔回到了家中。
回去之後,奶奶看到他坐在板凳上發愣,就過來問道,你咋了?究竟說通了沒?
爺爺看了我奶奶一眼,道,水……
奶奶就去打了一碗水過來,爺爺端起來一飲而盡,喘著粗氣道,再給我弄一碗。
奶奶便再去弄了一碗水,他還是一口喝光,就這樣接連喝了三大碗冷水,他才長長的出了口氣,把碗往桌子上一擱,道,說是說通了,不過剛說通,他倆就被一隻貓給弄沒了。
貓?奶奶聽完,自然覺得奇怪,可追問之下,我爺爺也說不出個所以然來,兩人只好把這事定為撞見了成了氣候的貓精。
你怕什麼,那貓既然沒為難你,肯定就是沒把你給看上,反正咱家衛國沒事就行了。過了一會兒,奶奶便說道。
爺爺點了點頭,道,明天等劉真人過來,我問問他,看他怎麼說。
當夜很寧靜,沒有再出什麼事,也正如劉真人所說的那樣,張二蛋果然是讓那稻草人給瞞住了,暫時還沒有發現自己抓來的人其實並不是我爸陳衛國。
第二天,整整一天爺爺都待在家裡,哪兒也沒去,劉真人也沒有消息,直到傍晚的時候,他才背著一個木箱到了我家。
「劉真人,你可算是來了!」我爺爺一見到他進門,頓時像是見到了救星一樣,趕緊起身走了過去。
我奶奶也從屋裡走了出來,忙給劉真人去泡茶。
劉真人臉上有些風塵僕僕的氣息,今天他倒是沒有再穿那一身沾滿了牛屎的破衣服,而是換上了我爺爺給他的那身棉衣。劉真人笑了笑,道,茶就算了,家裡頭有酒沒?給我來點酒。
「有有有!」我奶奶應了一聲,便回身去屋裡把我爺爺平時喝的酒給拿了出來。
劉真人拿碗倒了滿滿一碗白酒,一仰脖子便全倒了下去,打了個嗝,放下碗,這才笑呵呵的問,昨晚情況怎麼樣?那李家的兩兄弟買賬了沒?
爺爺點點頭,道,昨下午我讓翠英做了兩大筐元寶,還有兩個丫鬟,晚上全給他倆燒了下去,賬倒是買了,可……
劉真人見我爺爺支支吾吾,便撇了撇嘴,有點不耐的道,你倒是接著說啊,那兩兄弟買了帳之後難道又出事了?
爺爺整理了一下言語,便把那隻麻貓的事情,再向劉真人敘述了一遍。
劉真人眉頭一皺,道,你說這貓吃掉了李家兄弟的鬼魂?你記得它身上有什麼特徵沒有?
爺爺想了想,便說道,它左邊那條爪子上好像有一條刀疤。
誰知聽到這句話,劉真人臉上的表情忽然逐漸的凝固下來,隨即緩緩點了點頭,平靜的說道,我知道了。
爺爺一愣,覺得劉真人似乎早就知道有那隻貓的存在,可看他的樣子,顯然是不打算告訴自己,於是他也沒好多問,轉頭看了看劉真人帶來的那口木箱,問道,這裡面裝的什麼?
劉真人依然還在沉思當中,這時候一怔,然後道,是我當年留下的一些東西。小時候我剛開始學藝那會兒,我師父就跟我說,未來會有一場很大的風波,讓我一定要多加小心,後來我學有所成,也自己預測到了一些,就留下了點傢伙備用,沒想到今天還真讓我用上了。
我爺爺聽完自然是驚訝無比,因為未來的事情沒人說得清楚,可是劉真人的師父竟然在遙遠的幾十年前,就已經算到了這一場全國性的運動?
似乎明白我爺爺的想法似的,劉真人微微一笑,道,沒什麼好驚訝的,唐朝有個道士叫李淳風,他有一天吃過午飯,閑著沒事就把後面的宋元明清所有皇帝全給算了出來,你說這神不神?
爺爺點了點頭,心裡已經佩服得五體投地。
這時劉真人打開箱子,從裡面拿出來一個巴掌大的小鏡子,看起來有年頭了,背面的八卦圖案都有些開裂了,但鏡面卻保護的很好,並且被擦拭的非常光滑。
他把鏡子遞給了我爺爺,道,你把這鏡子掛在柴房的門口,讓你家翠英抱著衛國躲在裡頭,我等會兒再弄個稻草人放在床上,等張二蛋來了,你先別吱聲,讓我和他談談,如果談不攏,你就衝出來,把這個貼在他身上。
說著,他又在箱子里翻出一張破破爛爛的符咒,上面鬼畫符似的畫了幾筆,也不知道到底是啥時候留下來的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