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百二十三章 你們做得很好
不想冬美被殺，就要殺了武士大人？
光太郎愣住，不知道做何反應。
俊美武士看了他一會後收回目光，雙手陡然拔起長刀，帶出一片鮮血，帶起鬼女的慘叫！
緊接著刀鋒調轉，就要朝著鬼女的脖子斬下！
「啊啊啊啊——」在思維運轉前，光太郎的身體自行做出反應，在這一瞬間猛地向武士撲去！！
雪亮刀鋒落下，卻又悄然調轉方向。
碰！！賣炭人被刀背擊中，飛了出去。
想要掙扎的鬼女被武士牢牢踩在地上。
光太郎爬起身，再次喊叫著撲擊，又再一次被劈飛。
同樣的景象重複了四次。
第五次，光太郎咬牙爬起身，卻又腿腳一軟跪在地上。
他被刀背劈了四下，渾身疼痛，意識模糊，感覺快要不行了。
但必須堅持。
絕不能倒下，否則妹妹就……
拼盡全力起身，向武士發動又一次笨拙無比的進攻！
接著又是碰的一聲響。
光太郎的意識陷入黑暗，什麼也不知道了。
……
有濃霧在瀰漫。
這是環境在崩壞的跡象。
不知道這裡最後會變成什麼樣，但估計這個城鎮保存不下來。
也就是說，這個不知道怎麼形成，存在了多久，有許多「人」在生活的鎮子，正在迎來毀滅！
理解到這一點，晴司心裡起了波動。
這裡的「人」們並不是人類，他很清楚。
但它們都很像人，有著意識和思維，跟人一樣生活著。
雖然這份意識和思維可能並不完全，但……能夠因此就完全否定它們生存的權利嗎？
晴司覺得不能。
他不想否定這個鎮上的「人」們，不想傷害它們，但它們卻要因他的到來而陷入末日。
「黃泉，有保護這裡所有『人』的方法嗎？」
「沒有哦，這些亡靈全都是依託這一處特殊環境而存在的，環境崩潰之時，就是它們消逝之刻。」女御魂答道。
「你認為它們是亡靈？」
「它們顯然不是生靈，那就當然是亡靈了。」
非生即死，簡單的二分法，相當明了。
「按照這種說法，你也是亡靈吧。」
作為回應的是一陣輕笑聲。
「其實怎麼稱呼都無關緊要，重要的是，它們是本不應存在之物，註定隨著本不應存在的環境而消失，即使汝對於它們有所憐憫，也無可作為。」黃泉以隨意的語氣道。
晴司沉默。
本不應存在之物……嗎？
這種說法太過曖昧，太過殘酷，太過無奈。
他想要反駁，但同時察覺即使反駁了也沒有意義。
作為御魂，作為非人之物，黃泉比他這個人類更近似這些「人」的同類。這樣的她說它們是「本不應存在之物」，肯定不是真的這麼想，因為這樣幾乎等於否定她自己。
不是這麼想，那又為何這麼說？
自然只是為了安慰他。
「……真的完全沒有辦法嗎？」沉默一會後，他不甘地再次問道。
女御魂沒有回答。
而這就是答案。
晴司心裡嘆息，繼續觀察四周。
既然做不到什麼，那至少可以多記住一點這裡的風景。
之後不久，他看到了櫻花樹。
本不該在冬雪天盛開的櫻花，在樹上開得滿滿當當，而且不是一兩棵，是沿著道路下去的一整排。
晴司頓感自己找到了重點。
他隨著櫻花樹走下去，過一會就見到了鮮紅色的鳥居，籠罩在濃霧當中，顯得神聖而又有不祥的氣息。
目標很可能在這裡面……晴司如此認為，做好準備，正要進去，卻聽到背後有腳步聲傳來。
他回頭望去，聽到密集的腳步聲快速逼近，好像是一大群人正在奔跑過來。
沒過一會，就見到許多武士身影出現在路口。
「在那邊！！」
「殺了他！！！」
武士們一見到他，就像是見到極為兇惡的罪犯一般，露出憤怒乃至憎恨的神情，齊齊拔刀出鞘，朝他圍攻而來！
隱蔽術法失效了！？晴司皺眉。
眼見眾多武士攻來，他一瞬間做出判斷，拔刀迎戰！
不管因為什麼，被找到了是事實，與其再被這些武士追著跑，不如就在這裡解決他們，以免他們跟著進入神社造成更大的麻煩。
晴司對於這裡的「人」們有憐憫，但面臨戰鬥，不能心軟。
「受死吧！！惡鬼！！！」
武士們大喝著，全力向目標劈砍而去。
刀鋒碰撞，刀光連閃，身影游移，鮮血噴濺……
一個照面，武士方就有數人倒下。
武士們被「惡鬼」展現出來的力量驚到，但沒有一人後退，而是秉持著氣勢繼續勇猛戰鬥！
晴司邊戰邊退，不斷砍倒敵人。
如果他狀態完好，對付這些武士沒有太大難度，然而現在他激烈活動起來就感到頗為難受，很快控制不住地開始咳嗽。
然後被劈中了一刀。
有護身結界在，這一刀沒有破防。
然而有了一刀就有第二刀，然後第三刀、第四刀……
本身感到難受，又被不斷圍攻擊中的晴司湧出怒氣，吼叫一聲，迴旋一刀兇猛劈斬，把三個武士斬成兩半！
鮮血噴涌，血流塗地，染紅大片雪地……
三個人被上下斬成兩半的凄慘景象驚到了武士們，讓他們有所退縮。
「不要害怕！惡鬼已經變得虛弱了！！它的兇殘不過是在掙扎！！！繼續殺啊——」突然有武士這麼吼道。
這句話激起了武士們的士氣，激戰繼續！
晴司不斷地斬斬斬斬……斬了多少個他已經不知道了，反正來多少就得斬多少。
對於這些「人」而言，給這裡帶來毀滅的他，確實算是「惡鬼」。
此時此刻，斬殺眾多武士，身染鮮血的他，也的確很像是惡鬼。
這是「鬼」與「人」的死戰。
不需要憐憫，容不下仁慈。
「咳咳……咳咳咳咳……來啊——」晴司發泄般地朝武士們大吼。
究竟發泄些什麼，他自己也不清楚。
這樣不好。
不過……這樣也好。
武士們接連倒地，屍體幾乎鋪滿整條櫻花道路，把雪與地染成了血腥的顏色。
最後一個武士全力以赴的一刀，斬破了晴司的結界！
但他終究沒能傷到惡鬼一分一毫——晴司以臂甲擋住這一刀，然後刀尖一刺，刺穿了他的脖子。
年輕的武士怒目圓睜，瞪著惡鬼的臉龐，緩緩倒下。
「……你們做得很好……」
望著死了一路的武士們，晴司無悲無喜，無怒無哀，平靜地予以稱讚。
然後他劇烈咳嗽起來，咳到鮮血噴出，單膝跪地，刀鋒垂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