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1.感謝床單讓我們相遇
隔壁老王名棟樑「太子哥哥倒是心疼屬下,就是不疼我。」雲茵假意埋怨道。
「怎麼不疼你?這個月平安脈請了嗎?」
侍立一旁的大宮女素月這才低聲答道:「啟稟太子,還沒。」
「那還不快快請孫太醫過來?」
不一會兒,背著藥箱的孫太醫匆匆趕來——他已年近七十鬚髮皆白,這一路小跑過來真是氣喘吁吁。
孫安戰戰兢兢的趴在地上行了個大禮,口中稱道:「臣……見過太妃,見過太子!」
太子嫌他慢,「繁文縟節就免了,快起來,給太妃瞧瞧身子。來人,看座。孫太醫,父皇仙逝后太妃憂思過度,太妃身份貴重,你們可要盡心才是。」
「是。」
孫安爬了起來,坐到了小太監搬來的綉墩上,口稱「冒犯」,然後將手搭在了雲茵雪白的腕子上。
這一摸,就摸出了問題。太妃這個脈象,似乎是有喜了?
孫安冷汗刷的就下來了,從這脈象來看,太妃腹中骨肉不足兩月,這孩子定然不是先皇的。太子是個不中用的,這孩子也應該不是太子的。
孩子是誰的,不重要,重要的是自己一把年紀了若是為這事死得不明不白那就太不值得了。
「恭喜太妃,太妃這是有喜了,腹中胎兒已……三月有餘。為了先皇,也為了孩子,太妃可要控制情緒切莫過度哀思。」
雲茵和趙恭政對視一眼,彼此看到了對方眼中的驚喜。
孫安站了起來,朝著二人行禮:「正所謂葯補不如食補,臣這就去給太妃開些調養身子的膳食方子。」
「好,你下去吧。」雲茵看著孫安出了門,對身旁的宮女道:「素月,一會兒把我屋裡那盆寶石樹搬出來,賞給孫太醫。」
趙恭政笑道:「那不是茵茵的心愛之物嗎?」
「孫太醫醫術高超,當得起這個賞。對了素月,給我們殿的人這個月多發一吊錢,這錢從我私庫出,讓大伙兒都沾沾喜氣。」
素月和素娥都笑著行了禮:「謝娘娘賞賜。」
太子捏了捏她的手,扶著她坐下來,埋怨道:「站著作什麼?還不坐下歇著。你這錢,於公於私都該我出。」
雲茵抿嘴笑了好一會兒,才說:「我高興,我的錢我樂意。」
「這個孫太醫倒是個機靈的,」太子摸了摸她的肚子:「你什麼時候來月事,我可記得清清楚楚吶。」
「討厭,又說渾話。」雲茵嬌嗔:「你這次要封賞那啞巴美人,我也認了,她也算獻寶有功。你給她封個高點的份位,選個好住處給她。你我也要為我們未來的孩兒積德行善才是。」
「茵茵心善,」太子溫柔地注視著她,看得雲茵臉生紅暈:「那邊依你,她單獨安排個住處,免得其他妃嬪欺負她口不能言。」
「那驗身也免了吧,我聽說她是鄉下來的,皮膚定然沒有城裡姑娘嬌柔似雪。若是這裡有塊疤那裡有顆痣,還被驗身的嬤嬤嚇到失儀。那豈不是辜負我們兩人一番好意?」
趙恭政覺得雲茵說了極有道理,便點頭道:「便按你所說的辦吧。」
李志和到了京城之後,把婁卿等三人安排在城郊的小莊子里。這座莊子乃是李志和的私產,全莊上下都是他的人,到處都是眼線,這三人絕對翻不出什麼浪來。
但一個溫泉莊子而已,裡面人再多也只是普通人而已,根本攔不住能人異士。
當晚,趙元清的人就摸了過來。
白檀溪坐在床上看那一排黑衣人又是跪下又是請罪,趙元清又是攙扶又是勉勵的,深深地覺得自己不適合當領導。
「殿下,元老爺聽說您平安歸來了高興壞了,晚上連用了三碗飯,把老夫人嚇得不輕。」領頭的那壯漢面巾子一扯,虎目里竟然有些許水光:「大伙兒,都特別高興!」
趙元清哭笑不得:「元護你怎麼又哭了?我這不是平安歸來了嗎?」
聽到這裡,元護轉身對著白檀溪跪下,膝行兩步:「兩位恩公!請受元護一拜!」
白檀溪捂住胸口……這個感覺,好折壽啊!
有元護帶頭,其他黑衣人也和下餃子一樣直挺挺地跪下來給婁卿和白檀溪磕頭。
「免了免了,」婁卿是看出白檀溪的不自在了,他一手攬住白檀溪,朝著趙元清擺擺手,「檀溪他吃不消這個。」
「元護你們起來。」
元護站起來后,瞅著趙元清好一會兒,支支吾吾地開口:「殿下,老夫人想你想得厲害,飯都不肯吃了,您看這……」
趙元清望著床上的白檀溪和婁卿,表情有些猶豫。
白檀溪心裡和明鏡似的,有什麼不明白的呢?無非是元家擔心趙元清性命安全,要把他轉移到一個安全的地方去。
他笑了笑,「你和外祖一家分離頗久,是該聚一聚了。」
「接下來我是這麼考慮的,我和你婁哥易容進宮,反倒是比你便宜。哪怕被發現,我們兩個逃出生天也容易得很,你就別攙和進去了。」
「這本是我的事情,」趙元清嘆了口氣,「怎麼能說是攙和呢?兩位為我籌劃一路,如今還要為我以身涉險。」
白檀溪心道我是為了任務,婁卿是為了功德,我們兩個可不是白做大好事的人。
「那驗身那一關我想辦法關照嬤嬤吧。」
聽到五皇子這一句,元護可算鬆了口氣。他可真擔心自己主子跟著玩什麼深宮潛伏的把戲,衝鋒陷陣這種事情根本不適合殿下來做。
「回頭我把我的人安排到你們身邊,彼此有個照應。」趙元清背著手皺著眉毛在屋裡走了好幾個來回,末了又添了一句:「元護,你回頭抽調兩個人易容成兩位先生的模樣,在這裡待命。」
看著高中生模樣的趙元清站在那裡有條不紊地一步步地下達命令,白檀溪又是覺得有趣又是覺得他不容易,看他負手在屋裡踱步的模樣,活像個小老頭。
「夜也深了,五殿下我們該走了。」元護道:「老夫人還在家裡等著您呢。」
婁卿和白檀溪也知情知趣,不讓元護難做,便沖趙元清擺了擺手:「殿下回去吧,莫讓元老夫人熬夜了。」
趙元清點點頭,也不多說,匆匆辭別二人離去。
透過窗外晦暗不明的月光,白檀溪目送著他的身影漸漸淹沒在濃厚的夜色之中。
婁卿走過來,一手搭在他的肩膀上。
「檀溪,你對他的事情特別上心?」
白檀溪側身望著婁卿,笑了起來:「為了功德,也為了好人做到底,送佛送到西。」
一夜無夢。
第二日中午,傳旨太監就到了。
老太監顫顫巍巍地踩著馬扎,扶著小太監的手落了地。
「唉喲,可顛死咱家了。李大人這莊子可真夠遠的,咱家一把老骨頭差點沒散了架。」
老太監一手掐腰,一手手按在肩膀上,來來回回的扭了幾下脖子,見管家還是傻不愣登的杵著,就開始罵了:「沒眼力見的!站得和根樁子似的作什麼!還不帶咱家去見貴人娘娘?」
「是是是!」管家額上沁汗,手指哆哆嗦嗦地指了個方向。
「您同我這邊來。」
老太監見他抖若篩糠,嘴裡輕哼一聲,心道什麼主子養什麼奴才,一家上下都是沒見過世面的貨色。
兩個隨行小太監甩了甩手上的拂塵,送給管家一個三白眼,步伐輕慢的跟在老太監身後。
李志和的這個溫泉莊子不大,一行人走了沒多久,便看到一排三間的青瓦房。
房屋旁邊的牆上爬著一株葡萄藤,牆根上儘是紅紅紫紫的斑痕,蠅蟲翻飛環繞其間,看得老太監直皺眉。
「便是此處。」管家全未察覺出林公公的不悅,陪著笑臉指了指不遠處的那三間房道:「公公這便是白姑娘和白公子住的地方了,您請。」
林公公掀開眼皮子掃了一眼,「李大人怎麼把貴人安排在這種地方。」
管家聞言心裡暗罵他老閹奴狗仗人勢挑三揀四。
「算了,大人的心思怎麼是我等可以猜測的。招財,進寶,捧好東西跟咱家進去。」
林公公身後兩個小太監用尖細的聲音齊聲應道:「是。」
婁卿與白檀溪耳力敏銳,老遠就聽到林公公一行人的聲音了。
林公公是來接美人的,眼下扮美人的明辰走了,兩人之間總得犧牲一個裝扮成白楓露。
白檀溪琢磨著自己得扮演好哥哥的角色,妹妹只能辛苦婁卿來演了。
他瞥了眼婁卿,婁卿坐在羅漢床上靠著引枕在休憩。
「你看了我好幾次了,」婁卿突然睜開眼,直直地望著白檀溪:「難道我臉上開花了嗎?」
白檀溪連忙過去跟著坐了下來,扒在婁卿同志的肩膀上使勁兒搖了搖。
「好哥哥,麻煩你扮個美人兒唄?」
婁卿答應得十分乾脆:「有何不可?」
話音剛落,白檀溪便感到手下肩膀矮了下去。由於體型變化,原本擋在他身前的婁卿一下子陷入他的懷裡,這種巨大的落差讓白檀溪有點懵。
婁卿仰起頭望著白檀溪。
此時此刻他的眼睛似乎會說話,眼深若幽潭飽含著一汪秋水,朱唇半啟欲語還休,好一個雪膚花貌冰肌玉骨的神仙妃子!
這比自己當初給明辰畫得好看多了,白檀溪暗想。
然而,就是這樣一個美人兒,用婁卿的聲音對白檀溪說——
「檀溪,對你所看到的可還滿意?」
白檀溪:「……呵呵,滿意,滿意極了。」
——他的內心幾乎是崩潰的,為什麼會在婁卿嘴裡聽到這麼雷人的霸道總裁文台詞啊!救命啊!
人的條件反射有時甚至快於自己的思考,他冷笑一聲單手撐起了整個身體。亞爾維斯正摸的高興呢,見佳人迎臀而上,臉上的笑意更濃了。
佳人隨後給了他一記側踢,一腳送他下了床。
「咚」的一聲巨響,亞爾維斯重重落地。
白檀溪默默攏了攏上衣,聽那聲音他都擔心這貨尾椎骨粉碎性骨折了。
這個被踹下去的男人金髮碧眼五官深邃,模樣很是英俊。以白檀溪的經驗來看,這種相貌的至少是個配角,還是重量級的那種。
然而再帥氣的男人遇到求歡被拒被踹下床這種事情,臉色都不會好看到哪裡去的。
「阿曼達,你會後悔的!」捂著屁股跌跌撞撞站了起來的亞爾維斯,丟下這句狠話后便憤怒的摔門而出。
白檀溪嗤笑一聲然後迅速走到門口反鎖好門——不管有什麼破事兒,還是讀取完資料再說吧!
翻身上床,十指交疊於腹,源源不斷的記憶如潮水般灌入了白檀溪的腦海里。
原主真的挺倒霉的。這個世界名為聖靈,只有兩塊大陸,分別為亞洲人集中居住的東大陸和歐洲人集中居住的西大陸,而兩個大陸之間都是無盡的海洋。
故離鄉則貴,富貴險中求。原主父母深諳這些道理,做的是風裡來雨里去的海上生意。結果呢,有一次原主和父母從西大陸返回東大陸的時候遭遇了風浪,父母離散生死不知,他一個人趴在木板上飄了一天一夜后被一對夫婦撿到了。
這對夫婦姓沃德,乾的是人販子的生意,專門物色長得好看的男孩子,然後把他們閹了送進皇宮當閹奴。原主雖然小,但也知道閹掉是個什麼意思,於是謊稱自己是女孩子。由於長得面貌秀麗,頭髮也蓄得長長的,再加上他那故意為之的嬌怯羞澀,竟教那對夫婦信以為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