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謝絕轉載!
那婦人容貌昳麗,膚色膩白,臉龐輪廓端正,眉目之間有種與生俱來的高貴莊嚴氣質,不怒自威,讓人心生敬意。一左一右跟在婦人身邊的兩名侍女身姿窈窕,眉目靈動,雖然年輕,卻遠遠及不上那婦人的姿色。
來人不是謝婉蓉又會是誰。
有鐵娘子之稱的謝婉蓉是江陵謝家長女,因為和林家長子林霄賢有婚約,十八歲后被送到林家的泠月峰上修習仙道,幾年後,便正式嫁給了林霄賢。次年,她生下了長子林無絕。
五年後再次誕下林清清,又五年,林清影出世了。
或許是因為林無絕和林清清的天資太過突出,所以林清影才會一生下來就是廢材,吃盡天材地寶,二十歲時也才勉強引氣入體,之後無論如何修行,修為都止步不前。
大概也正是因為此,謝婉蓉對長子、長女的要求十分嚴厲,可對待次子林清影,那簡直就是捧到了心尖上在寵著。整個青龍峰上的人都知道,謝婉蓉偏愛小兒子林清影,並且是毫無原則地偏愛。
林清影穿越過來后,對親情最深的感受也是來自謝婉蓉。雖然有時候會覺得自己不過是佔了別人身體的便宜,才會得到這些關愛,但林清影是真心實意地把謝婉蓉當成自己的娘親。
上輩子最後一次見到謝婉蓉,也是她為了讓林清影活下來,把他推到房間,塞了一張傳送符到他的手上。
哪怕是最後一刻,謝婉蓉都能夠找到如此名正言順偏心自己的理由。
想到這,林清影眼角的淚水已經止不住了。
他明明應該躲開,讓謝婉蓉看不到自己,才能夠避免更多的麻煩,可是雙腿就像是灌了鉛似的,動彈不得。
那一刻,林清影心裡產生了一個見不得人的念頭。
雖說他重生變成了一隻貓,可至少他的長相仍然是謝婉蓉次子的長相。此刻林子歌不在這裡,他就這樣假扮林子歌,在謝婉蓉面前賣一個乖。不過是一會兒的事情,又能出什麼問題?
想到這,林清影微微挺胸望向了謝婉蓉,滿懷期待地等著她過來。
謝婉蓉和她的兩位侍女走了過來,迎面見到林清影,她停住了步子,站在林清影面前。
林清影的心跳驟然加快,婆娑的淚眼中閃著希冀的光彩。他嘴唇微微掀動,一個未成形的「娘親」就要脫口而出。
謝婉蓉淡漠道:「你是青龍峰弟子?我以前怎麼從未見過你?」
林清影微微一愣,即將脫口而出的話語硬生生地全部被吞了回去。
為何謝婉蓉認不出他?難道他和林子歌不是長得一模一樣嗎?
侍女春曉見林清影被嚇住了,以為他是被自家夫人的威嚴給怔住了。好心地替他解釋道:「夫人,這幾天是收徒大會,其他四峰的許多弟子都來了青龍峰,這位師弟應該也是從其他峰過來的。」
「既然如此,又為何在御龍廣場前哭哭啼啼,又不是女子,哭得這麼傷心,多難看。」謝婉蓉本想訓斥眼前這名陌生弟子幾句,只是看著他淚光閃動的雙眼怔怔地望著自己,其中似乎有孺慕之情,竟心生一絲不忍,說到後面,語氣不自覺地柔和了許多。
她又對身後侍女道:「春曉,夏寐,你們誰身上帶了手帕,借這位師弟擦一擦眼淚吧。」
「諾。」春曉從懷中拿出一塊帕子,遞給了林清影。
林清影接過手帕,抽泣道:「多謝師姐。」
春曉和夏寐從小跟在謝婉蓉身邊,與謝婉蓉親近,知道自家夫人雖看上去嚴厲,實則心腸極軟,所以在她面前也沒太多規矩。春曉對林清影笑罵道:「快別哭了,像什麼樣子,讓夫人看了笑話。」
林清影連忙用手帕抹掉眼淚,對著謝婉蓉深深一鞠躬,再次道:「謝夫人關心。」
他強自鎮定,讓自己表現得無懈可擊,就像是青龍峰上一名普通弟子忽然受到夫人關心,一副誠惶誠恐的做派。只是他的雙腿不住在顫抖,似乎馬上就要堅持不下去了。
「男兒有淚不輕彈,哪怕流血也不能流淚,明白了嗎?」謝婉蓉教訓道,嚴厲的聲音中藏著一絲不易察覺的慈祥。
「是,夫人教訓的是。」林清影深深低著頭,不敢再去看謝婉蓉的臉。
謝婉蓉微微頷首,見林清影對自己態度奇怪,心中雖仍有疑惑,也懶得深究,帶著兩位侍女離開了。
林清影怔怔地望著謝婉蓉遠去的背影,半晌沒有回過神來。
為何娘親會認不出他?即使他重生了,他現在的模樣應該也是這輩子林子歌的模樣呀!
林清影顫巍巍地走了幾步,心中總覺得不對,問系統道「怎麼回事?為什麼娘親她認不出我來?」
系統仍然沒有回應,從之前那聲怪響之後,系統就一直沉默。
「我求求你告訴我……」
其他人林清影可以不在乎,但謝婉蓉不同。謝婉蓉是最疼愛他的,哪怕整個青龍林家要被毀了,仍然堅持要保他安全的娘親。
被自己最珍愛的親人當成了陌生人,林清影心神恍惚。一會兒心中想著,本來那些就不該是屬於你的,現在失去了,難道不是很正常嗎?一會兒又想著,為什麼母親會認不出我?難道我現在的模樣,和林子歌不同嗎?
漫無目的地走著,不知不覺竟然從他上輩子經常走的小路下了山,來到了雲來城。
他在一個販賣胭脂水粉的小攤販前停住腳步,著魔似地拿起了一面銅鏡,豎在眼前,仔細觀看鏡中自己的模樣。
林家人的修鍊天資有高有底,但無一例外的,都是天生的一副好皮囊。銅鏡中映照出來的那張臉,眉眼柔和,高鼻如玉,嘴角似翹非翹,總是帶著三分笑意。
熟悉的面容,和上一世的自己並未有半點不同。和這一世的林子歌除了神態上的些微差距外,也是長得一模一樣,可為什麼,母親認不出自己?
「小哥,你要買這面銅鏡嗎?」小販熱情地招呼道。
林清影搖了搖頭,放下銅鏡,失神地走了,身後傳來小販的怪責聲「不買你拿什麼,尋人開心呀?」
習慣性地走到了雲來成的煙花巷子,隨便找了一家,林清影一頭扎了進去。
那些老鴇姑娘們見林清影眼生,以為是新進城來的客人,可林清影卻對他們熟悉得很。他有些鬱悶難過,即使已經快兩天沒有吃任何東西了,他卻沒有絲毫餓意,只是覺得口渴,想要喝些什麼。
「拿酒來。」林清影對老鴇道,「要烈酒,還有找最漂亮的姑娘給我作陪,要最漂亮的。」
他拿出一錠銀子,放在老鴇手上。老鴇臉上當即綻開了諂媚的笑容,捏著帕子對著樓上的姑娘們招呼道:「快下來,來貴客了!」
絲竹聲響起,窈窕美艷的姑娘伴著樂聲在舞池中翩躚起舞。
兩位勾欄頭牌一左一右坐在林清影身邊,不住向他勸酒。
林清影一杯接一杯地喝著酒,老鴇果然沒騙人,給他上的都是烈酒,一口灌下去,火辣辣地燒著喉嚨,但這烈酒卻不醉人,越喝,林清影越覺得自己清醒鎮定得可怕。
身邊只穿著一層薄紗衣的美艷女子身子緊挨過來,溫軟如玉的身子在林清影身上不間斷地挨挨蹭蹭。如蛇一般滑膩的手臂鑽了過來,攬住了林清影的腰,甜膩膩的嗓音在耳邊輕柔地響起,
「官人,你熱嗎?讓妾身幫你脫下這件衣服吧。」
林清影推開幾乎黏在自己身上的女子,冷聲道:「不要碰我。」
女子吃了癟,也不氣,捂嘴笑道:「官人,為何不能碰你呢?」
林清影臉上頹紅,說話舌頭打結,還要一本正經地板著臉道:「那……那些事,只有和妻子才能做。」
這話一出口,兩位作陪的風塵女子笑開了。
「既然官人如此貞烈,那又為何來我們勾欄之所呢?為何不回去找你的妻子呢?」
「對,找我的妻子。」
像是被一語點醒,林清影顫顫悠悠地站起來,仰頭笑道:「對,找我的妻子。」
跌跌撞撞地走出妓所,外面天色已黑,一陣冷風吹來,林清影清醒了不少,喃喃自語道:「妻子?我好像還未成親。」
玄門世家的子弟因為修習仙道,壽命比普通人要長很多,所以大多數玄門之人成婚時間都比較晚。而且林清影的兄長林無絕都還未成婚,林清影的婚事自然是沒有著落。
林清影又想起兄長明明已經成婚了,而且還是娶了宋幼薇那個討厭的女人。
他右手握成拳頭在左手手掌間一錘,做出了決定。
他也要成婚,還要找一個比宋幼薇更漂亮,更溫柔,更可人的姑娘結婚。
可是,這樣的姑娘要去哪裡找呢?
林清影歪著頭,冥思苦想實在是想不到。腦海裡面如同及時雨一般送上了一張地圖,看著地圖上面的亮點,林清影嘴角一裂,哈哈笑開了。
連上天都在幫著他找媳婦呢。
順著地圖一路走去,又上了不顛山,走到了熟悉的青龍峰。林清影不走正門,翻牆進了青龍峰內,順著地圖指示穿過弟子長廊,在一處偌大的別院前停住了。
林清影抬頭一看高大石門,念出了上面的三個字。
「龍吟館」
如果林清影還是清醒狀態,他一定會馬上明白過來,自己來到了青龍峰上親傳弟子的居所。但他現在整個人處於一半清醒,一半迷糊的狀態,只是覺得這地方眼熟,根本無法分辨自己走到了哪裡。
按照地圖指示,他走到最靠裡邊的一間房前,不客氣地一把推開了房門。
房間內水汽繚繞,裡面的人正在洗澡。
聽到異響,那人警惕地回過頭,看向了門口,可當那人見到門口站著的是誰后,滿臉的驚愕之色。
林清影眼睛被水汽給糊上了,看不清那人真容,只覺得「她」發黑如墨,垂在水中,襯得膚色越加白皙,似乎是個難得的美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