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第 16 章

16.第 16 章

看他如此神秘,好奇心一下子被提了上去,十分想一睹這神秘之人的風采,便毫不猶豫應下,望了望窗外,笑道:「侯爺,今日有些晚了,明日一早可否?」

他憂心忡忡地望著她,微微頜首。

這夜,他終究還是犯了老毛病,半夜三更在她床前散起步來。

*

莫王府外,兩道黑影一閃而過,隨即響起個男人的聲音:「大人,已經查到了。」

「說。」眸色陰冷的男子語調亦是冰冷。

「屬下等人對那廚娘下手屢次失敗,原以為是她運氣好,其實非也,是因她另有身份。」

男子警惕道:「什麼身份?」

「大人可還記得,前幾日屬下抓來的農夫?」

「記得。」他不耐煩地應道。

手下人趕緊說出原由:「那農夫確實養了洛八八幾天,不過嫌她不好養,便拋下走了,後來她一路流浪到京城外,輾轉被好幾家人收養,吃百家飯長大,十五歲時才到侯府後廚打雜,身世聽起來並無異樣,奇怪的是,當年保薦她到侯府的人。此人像是突然人間蒸發,就連當地戶籍處也查不到此人的訊息。」

「是無戶無籍的流民?」

「但屬下查證,此人身材高大,力大無窮,時常出入白遇玖府中,不像是沒有技藝的流民。」

「你打探到了什麼,說結果。」

「結果便是從洛八八身上的白玉得來的。經小人連夜奔走查證,那塊白玉乃是元朝皇室視為珍寶的一方玉器,傳說那白寶玉被元傅太后製成兩塊玉佩,送給元宣皇后的一對龍鳳胎。」

眸色陰冷的男人猛地回頭,目光凌厲尖銳,語調冰冷道:「竟是元朝皇室血脈。傳聞元朝唯一的小公主三歲被劫持到西楚,這十幾年來,元朝頻頻向西楚進貢禮品,相傳是借送禮之名前來打探小公主下落,原來,傳聞並非傳聞。」

「洛八八的名字是侯府一名管事取的,當時管事見她玉佩上有一「洛」字,便以此為姓,她真名應該叫祁洛。」

元宣皇后當年一舉誕下龍鳳胎,此事因在皇室之中實屬罕見,弄得沸沸揚揚,天下皆知。也有傳這對龍鳳胎和皇帝八字不合,犯了沖,一降世,舜王便得了貴人相助,功高蓋主,很得人心。

「元朝皇帝唯一的血脈。」男子的聲音讓人不寒而慄:「也難怪白遇玖會如此嚴加保護。元朝皇室牽扯進來,王爺的計劃要比想象中更艱難一些。」唇角劃過一絲詭異的笑:「越來越有意思了。」

*

八八靠在馬車內,瞅著邊上的少年,努力將兩隻眼睛瞪到極致大。昨夜他整晚折騰,初更的天便拉她上了馬車,看樣子是一宿沒睡。她送的那袋銀子,作用已經發揮到終點了。

白遇玖今日心事重重,極有可能是手頭緊了。那筆罰款後遺症頗長。本想安慰幾句,發現並不能一心二用,乾脆用上一門心思驅趕瞌睡蟲。

半個時辰后,天已經大亮,她終究沒能戰勝瞌睡蟲,放棄自己睡了一覺。懶洋洋地伸展著四肢,一個不小心蹭到他的肩膀,乾笑著道歉:「沒磕著您吧?」

白遇玖沒有理她,馬車緩緩停下,他牽了她的手,走下馬車:「到了。」朝不遠處的亭子望去,道:「他就在那,我們過去。」

令她詫異的是,白遇玖說要見她的人,竟是那日在叢林中遇到過那位鬍子麻茬,不修邊幅的徐將軍。猶記得上一回,徐將軍一見她便大行跪拜之禮,這次竟是老淚縱橫,錚錚鐵骨放聲大哭:「洛洛小公主,這些年您受苦了!」著實讓她尷尬了一場。心裡咯噔一下,全然是個懵了的狀態。

白遇玖並不像上次那樣將他扶起糾正,只低頭輕聲對她說:「洛洛,我在外頭等你。」算是默認了徐將軍的跪拜。

回想昨夜,他那一番古怪的問話似乎早有所料,再看伏跪在地的徐將軍,腦子裡忽然混沌一片,心亂如麻。大約是預感到了什麼,連忙拉了他的手不放,緊緊地,拽著救命稻草似的,胡亂道:「侯爺我……我好像沒吃早飯,不如,先回可好?」

「聽話,留在這聽徐將軍道明實情。」他撫著她的頭髮,語氣溫柔,誘哄小孩一般。

她戀戀不捨目送他走遠。

「公主殿下,您請喝茶。」徐將軍殷勤地為她斟茶。

「多謝……」飲下三杯茶后,她方才找回部分自己。什麼大風大浪都見過,唯獨說她出生皇室,是位公主的話她接受不能,愁眉苦臉地將這伯伯望著:「徐將軍,您沒認錯人吧?」

「公主身份關乎國運,這絕對不會弄錯。」徐將軍見她總算開口說話,欣喜地從懷中掏出個香囊,小心翼翼地打開,從中取出塊瑩白玉佩遞到她面前:「公主請看,這塊玉佩和您身上那塊打磨,形態,是否一模一樣。」

她一眼便覺得玉佩熟悉,不用對比,確實是一模一樣的玉質。還記得窮困潦倒時,她其中一個養母曾將玉拿去當鋪,掌柜的一看竟不敢收,還將養母趕走。她因此遭了養母一頓毒打,從此便認為身上這玉看似名貴,卻根本就是塊不值錢的邪物,實乃這玉陪伴她多年,生出了感情了才沒捨得扔。未曾想到,今日竟遇到另一塊一個模子出來的。不同的是上頭刻的字。

「這晉字是何意?」她問。

徐將軍面露痛色:「這是,你同胞皇兄的名字,單字一個晉。」

她險些被茶水嗆到,這麼說,這玉佩上頭刻著的是她的字,這麼多年一直錯將名字當姓氏。

聽她問起因果原由,徐將軍倒也不矜持,忍了許久的秘密終於得以傾訴,倒豆一般,也不管她是聽得懂聽不懂,嘴巴一張一合,鬍鬚滑稽抖動著,根本停不下來。

捨去口水話,大概簡化的意思就是,由於皇帝皇后恩愛,元朝後宮如同虛設,一直沒有喜訊的宣皇后終於誕下陛下子嗣,且還是對龍鳳胎,身為皇祖母的傅太后開心不已,割愛將她那塊愛不釋手的白寶玉拿出來,命巧匠切割此玉,並在上頭雕刻一個「晉」字,一個「洛」字,以玉上刻字賜名,送給了這對龍鳳胎做滿月禮。

從徐將軍的故事中聽出,元朝皇室姓祁,所以她真正的姓名是——祁洛。而非什麼阿貓阿狗六六七七八八。

花了好幾盞茶的功夫,她終於消化完徐將軍說的這段傳奇故事。

這世上另有一位跟她長得一樣的人,想到這裡便有些莫名的幸福感。先前調侃簡逑時,她謊稱自己是雙生龍鳳胎,沒想到當真有個雙生哥哥。看著躺在手中這塊刻有「晉」字的玉佩,她唇角含笑,問道:「他可好?」

徐將軍像是突然受到什麼打擊一般,雙拳緊握,萬般愧疚地跪在她面前,痛心疾首道:「微臣失職,護送途中被敵人調虎離山,太子如今,如今已不在人世。」

不在了啊。她雖還不確定自己的身世,也從未見過這從天而降的哥哥,但見手中兩塊相同的玉佩,一股酸澀無端升起,竟是濕了眼,問:「他……是什麼時候走的?」

徐將軍回道:「那年,二位殿下還不到三歲。」

三歲時被擄到西楚倒也合適,再往後個兩年,她應當就有印象了。

堂堂的一國公主、太子,好好的長在後宮,竟會被人輕易擄走,豈不笑話,必然是被至親之人所害沒錯,此番也是明白白遇玖那一番用心良苦的話了。

「實難相信,害人之人會是殿下您的親皇叔,陛下親封舜王的弟弟!」徐將軍憤怒道,「為了逼宮奪位,舜王用盡手段,連二位不過三歲的殿下都不放過。太子一去,傅太后也跟著去了,當時公主殿下您又是生死未卜,宣皇後日夜思念,形態消瘦,最後一病不起,臨走時,臨走時嘴裡還喚著殿下您的名字。」幾度哽咽,「陛下深愛著宣皇后,就在三年前,也跟著宣皇后而去。」徐將軍情緒失控,安撫了好一陣才平息,「公主殿下有所不知,如今舜王之所以肆無忌憚,露出不少馬腳,全因此賊以為您已不在人世,侯爺多年對您的掩護總算沒有白費。」欣慰地嘆息一聲,又苦苦哀求道:「殿下,微臣等人已經準備好了,只待公主還朝穩定軍心,就能一舉將舜王扳倒,請公主殿下還朝!」

他動之以情,一番宏圖大志說得撼動人心,她卻並不能完全理解,她一介女流之輩,流落在外十幾年,就算是尊貴的公主殿下,面對治國平天下,到底能使出什麼力氣來。何況,她根本不願到宮中生活。思來想去,決定先緩上一緩:「徐將軍,可否容我回去再好好想想。」

徐將軍卻是撲通一下跪在地上,紅著眼眶:「公主殿下若不能回朝,元朝的江山就要落入賊子手中,微臣便只有一死方能向先皇謝罪!」

「別別別,我現在想,現在就想。」被個上了年紀的伯伯這樣跪拜,她哪能不亂陣腳。

元朝那邊曾傳,他們唯一的皇子剛被立太子便就夭折,皇室只得一個小公主,皇帝留有詔書,待公主成年,誰做了她的駙馬,便就由誰繼承皇位。當時她恨不得變作男兒身,誘公主,睡公主,再混個皇帝當。如今得知自己就是那公主,卻如何也開心不起來,是怎麼一回事?

見她沉默良久仍不應承,徐將軍不再相求,拍了拍身上的灰,目光堅定道:「既然公主無心朝政,不願為太子先皇報仇,微臣也沒什麼好說的。但求公主念在骨肉血親和宣皇后三年的養育之恩這份情上,再好好考慮考慮,想通了便請侯爺轉告,實在不願,微臣也不勉強,十日後便返回元朝,與舜王明戰一場!」言罷拂袖離去。

此番她才明白,徐將軍先前那般失態,全因感動要找的人尚在人世,而臨走時忠義赤誠的暴脾氣,才是真正馳騁沙場的大將軍。

「洛洛。」白遇玖修長的身影出現在涼亭外。

再聽這一聲「洛洛」,她當下覺悟,慢斯條理道:「侯爺早知這不是我的姓,而是出生便有了的名字。知曉我的身份,掌控著一切,卻一直不願相告,是捨不得放我走?」

「不是餓了么。」他答非所問,也不管這次她會不會閃躲,冰涼的手握緊了她的,眸色複雜難辨,情感一向淡薄的白遇玖竟用暖暖的口吻道:「隨我回家吃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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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主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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