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我的祖國
「我彈鋼琴，你唱一遍，當練習好了。還有，這合唱的部分你準備怎麼處理？要不要陳姐幫你來個和聲。」肖雨然不想跟他羅嗦，迫不及待想要聽聽他這一首歌的效果。
陳瑜珊卻搖搖頭，「看他自己的吧，考試的時候，總不能叫其他人去幫忙唱和聲吧！」
肖雨然想想也是，還問秦放歌，「那我彈你唱，我就不先演練了。」
秦放歌笑，「我相信你的專業水準，這點鋼琴伴奏哪能難倒未來的鋼琴大師。」
可惜他拍馬屁拍到馬腿上了，肖雨然輕哼一聲，不予理會，然後徑直開始彈奏起來。
秦放歌緊跟她的節奏，好在這小姑娘人挺不錯，忠實原作，沒給他加速或者來點別的什麼花樣。
他嗓子還沒徹底好，也就沒用盡全力，可儘管如此，效果還是相當不錯的。
憑藉秦放歌的一己之力，加上給力的鋼琴伴奏，隱約有了大合唱的磅礴效果。當然，除了巧妙的編曲和精彩的演奏外，鋼琴本身這件樂器的功勞也不小，再差勁的旋律放鋼琴上，也能多出點優雅的味道來。
到他獨唱部分的時候，鋼琴伴奏就成了配角，突出展示他動聽的歌喉。儘管聲音還有些沙啞，但他咬字清晰，歌唱的時候飽含感情。他人高馬大，氣息悠長，合唱獨唱部分轉換時更顯得自然流暢，從容不迫。
以至於陳瑜珊都有些懷疑，他是不是真的這麼熱愛這片土地，不太像他平時的風格呀！
但不得不承認的是，秦放歌的演唱風格相當不錯，除了他的聲音外，他那一雙炯炯有神的眼睛，也為他增色不少。考慮到他要報考的是聲樂表演系，除了聲樂外，表演也是不可或缺的一環，陳瑜珊能理解。
肖雨然這姑娘專心彈鋼琴，她現在面對秦放歌的時候，還是有不小壓力的，還琢磨著不能讓他看輕了。她心底甚至還有些慶幸他不是報考鋼琴系的，她可不想多出一個強有力的競爭對手來。歷年報考音樂學院，聲樂系和鋼琴系是最熱門的兩個，考生之間的競爭簡直可以用慘烈來形容，報考這兩個系的學生，精神都是高度緊繃的，誰都不敢有絲毫的懈怠。
雖然看不到他的動作表情，只能用耳朵來感受，肖雨然還是覺得很享受。因為他的聲音就像入腦魔音，和鋼琴聲混合在一起，帶給她美好的感覺。也不知道是歌詞寫得好，還是他演繹得當，單憑聽覺，她就感覺到了精彩紛呈的景象。
大河，波浪，稻花，艄公，號子，姑娘，小伙，廣闊無限的土地，還有沁人心脾的稻花香……
除了讓人目不暇接的畫面感外，還有他隱藏其中的拳拳赤忱之心，驕傲、自豪、激情、熱愛、勤勞、勇敢、堅定等等。
「真的太好聽了！」這首歌時間算很長的，但彷彿在不知不覺中就結束了，肖雨然還覺得意猶未盡，她倒是會找借口，「我們再來一遍吧！幫你多練習練習。」
秦放歌笑著點頭，這姑娘像是怕他反悔，立刻就投入演奏之中。
聽他演繹過一遍之後，肖雨然對這首歌曲的感情有了更深刻的理解，結合著剛剛感受到的東西，她的鋼琴彈得激情四溢，雖然曲子還是剛才的曲子，但給旁邊的陳瑜珊感覺就大不一樣了。
彷彿她的鋼琴伴奏已經和秦放歌的深情演唱，兩者相互纏繞，互相呼應配合，以最最完美地方式演繹出來。
一曲終了，秦放歌率先鼓掌誇她，「要不是你也要參加考試，我肯定請你幫我鋼琴伴奏，儘管我這知道這是大材小用。」
肖雨然臉上有些羞紅，但保持微笑，小酒窩若隱若現，在她看來，演奏這樣的鋼琴伴奏，還是比演奏那些古典鋼琴曲，要容易得多。結合歌詞和旋律，不同階段想要表達的思想感情也更明顯，不會像很多古典鋼琴曲目那麼晦澀，無數次揣摩，也不見得就能明白其真意。
隨後，她也提出了她的建議，讓他給伴奏曲每部分標註上彈奏時應該有的感情，還說，「這樣一來，即便伴奏老師是第一次演奏，來不及仔細看歌詞聽旋律，也能做得有的放矢，取得最好的效果。」
「這個提議不錯！好人做到底，你來動手。」秦放歌順水推舟。
肖雨然嘻嘻，還問他，「真的讓我來？不怕我寫的和你想表達的感情不一樣。」
「你剛才的演繹完全符合我的想法，我也完全相信你的專業水準。」秦放歌對她倒是放心得很，要是她連這點悟性都沒有的話，還敢考什麼華夏音樂學院鋼琴系，而且她本來就是靈性十足的類型。
肖雨然樂呵呵地將她理解的各種感情給標註上，一雙大眼睛閃爍著絲絲擔憂，在電腦屏幕和他臉上來回切換，生怕他有哪點不滿意的地方。
好在秦放歌對此完全滿意，還說，「對你我放一百個心！」
放下擔心的小姑娘很高興，彷彿完成了一個多了不起的成就，還朝陳瑜珊咧嘴傻笑。
陳瑜珊哪不明白她的心思，就遂了她的願，順水推舟一把，問秦放歌，「要不讓小雨試試把那首《滾滾長江東逝水》也標註上？」
「求之不得！」秦放歌點頭，肖雨然也不扭捏，不過她為了謹慎起見，還是先翻出來，彈起鋼琴伴奏的時候嘴裡還輕輕唱出來。
她唱歌音色不錯，唱得也還行，就不是聲樂專業的人來說，做得已經相當不錯。但眼前就站著兩個聲樂專業的人，還有剛剛唱過的秦放歌珠玉在前，她心底還是有壓力的，而且這首《滾滾長江東逝水》的感情，比《我的祖國》要顯得內斂些，更多得靠自己去領悟。
肖雨然彈完后，還思量了一陣，這才把感情以及演奏速度標註上，這回，她更期望得到他們的認可。
秦放歌看過後，卻保持沉默，陳瑜珊見他不開口，自然也不好說什麼，畢竟他才是原作。
搞得肖雨然都有些緊張兮兮的，漂亮的大眼睛星星般閃爍，期盼又擔心。
「你怎麼能這樣！」秦放歌這傢伙終於說話了，但卻讓肖雨然心底一顫，眉頭都緊皺起來，「簡直比我理解得還要深刻！」
肖雨然差點沒被他嚇死，雖然結果還是不錯的，但她差點受傷的心靈還是責怪他故弄玄虛，不痛不癢地捶了他幾下，還狠狠瞪了他幾眼。
沒她什麼事情的陳瑜珊在旁邊看熱鬧，呵呵笑。
這時候，外面傳來敲門聲，提醒他們時間到了。
肖雨然就邀請他們去她的琴房，她還有兩個小時，還準備練習一陣，心底也有些小小的期盼，能得到他們的鼓勵。
秦放歌兩人自然義不容辭。
他們倒不擔心會影響她，明天她參加鋼琴系考試，還要面對好幾個考官，就當提前演練。
當下，他麻利地收好東西出去，琴房外，早有人等著，個子不高的廋男孩，也是要準備考華音鋼琴系的。
肖雨然還和他打了聲招呼，秦放歌也微微笑，可惜對方沒那麼熱情，幾人也不介意，然後直接就去她租的隔壁琴房。
秦放歌多事，讓她彈明天初試要演奏的曲目，兩首路德的練習曲，還有巴頓的前奏曲與賦格。
這個世界雖然沒有肖邦也沒有巴赫，沒有貝多芬甚至是他在另外一個世界聽說過任何一位著名音樂家，但有卻著與之對應的天才，他們所創作的曲目並不盡相同，但東西方音樂的發展軌跡和方向還是和唐飛揚所在的世界差不多，只是人不同曲不同而已。
肖雨然並不介意，她也明白初試的重要性，嚴格意義上說，這三首曲子在技術上並不是要求最高的，看名字就能猜想得出來，練習曲，平均律，算是測試是否入門的試金石。
但真要把它們彈好，卻不是那麼容易的事情，天賦差點的，也許一輩子就止步於此。要知道，就這些聽名字感覺不是特別難的曲目，初試之後，就會刷下來絕大部分人。
肖雨然選擇的兩首練習曲，一首《星空》，一首《初雨》，很符合她浪漫精靈的風格。路德的練習曲和肖邦的練習曲差不多，除了技術上外，還和藝術感情息息相關，堪稱是練習曲史上無法逾越的豐碑。
她先演奏的是《星空》，她從四歲開始練習鋼琴，而且有名師指導，在演奏技術上，實在已經無可挑剔。在感情處理上，也做得很到位，將那種浪漫、憂傷、美好、幸福都演繹出來了。
秦放歌也認真在聽，他現在耳朵敏銳得很，似乎任何一個音符都不能逃脫他的耳朵。同時，他也拿來和秦放歌腦海中之前聽過那些著名鋼琴家的CD做對比，這些路德的練習曲，他都聽過而且親自彈過。
肖雨然和那些真正鋼琴家比起來，差距還是有的，如果只是聽她彈還好，一對比就能發現問題。尤其現在他的聽覺還那麼敏銳，哪怕只是觸鍵的時候用力稍微輕那麼一點或者重一點，感覺就完全不一樣。
現在，他已經完全確定，他這變態的五官感受能力，超快的計算思維速度，還有強到簡直不像話的記憶能力，絕對是穿越帶來的福利，把他變成了一個名副其實的天才。
「不錯，你這實力，放眼全世界，也能排名前列。」兩分半鐘的練習曲結束后，秦放歌先鼓掌，還豎起大拇指，誇她彈得好。
「鄧教授說我還能做得更好。」肖雨然謙虛地笑笑。
「情緒很好，感情處理得也相當到位，不驕傲的態度更值得佩服。」秦放歌繼續肯定，然後才說，「如果你不介意的話，我就班門弄斧，說點自己的看法，你覺得合適的話就當參考，不合適就當我什麼都沒說好了。」
肖雨然沒半分不高興的意思，或許是今天他的表現太過搶眼，讓她忘記了他的鋼琴水平其實比不過她。相反，她兩眼放光，異常興奮，「快說說，你有什麼想法。」
「你看，在左手第一個八度的地方，稍微急促一點，但用勁稍微再輕柔一點會不會好些。速度很重要，旋律不可忽視，可內涵感情更重要，整體把握上你做得相當出色，細節的話我們可以再多研究一下，找到更完美的演奏方式。」秦放歌做過音樂教師，也狠狠罵過學生，但這時候，表達方式肯定要委婉些，得多鼓勵她。
「咦，我等下試試，還有呢！」肖雨然很是驚喜，她本來沒指望太多的！
「華彩三度的地方，可謂是整首曲子的高潮處，流星燃燒生命，短暫但卻輝煌。我覺得，除了浪漫憂傷外，是不是再多帶點澎湃激情色彩，盡情綻放璀璨光芒，雖死無憾，要我的話，可以嘗試一下。當然，只是我個人的理解。」秦放歌這時候也很謙虛，盡量用探討的語氣和她說話。
「哦，我仔細想想看啊……」肖雨然陷入思考中，她倒是真沒想到，鄧教授也沒提過，她甚至還琢磨著要不要給鄧教授打個電話問問看。
秦放歌得到短暫的休息時間，陳瑜珊連忙抓住機會問他，「秦放歌你的兩首曲子要寫在五線譜上，還需要做修改嗎？歌詞也要抄上去吧！到時候考官說不定會拿過去看，甚至留下來的。」
秦放歌回答說，「不需要修改，怎麼啦！」
陳瑜珊就說，「我對鋼琴沒那麼深入的研究，在這裡也幫不上你們的忙。去外面前台那裡找個幫你把五線譜寫出來好了。」
「那怎麼好意思。」秦放歌說。
「反正我現在沒事做，就這麼說定了！你們等下結束了出來找我就好。」陳瑜珊說完，就帶著秦放歌的筆記本電腦和那沓空白的五線譜準備出琴房。
那邊肖雨然很快做了決定，還開心地叫住她說，「陳姐，晚上我請客，一起吃頓好的。」
秦放歌臉皮厚，「嗯，也算我一個。」
肖雨然呵呵笑，「少不了你的。」
「我是說請客！」秦放歌說。
「不許跟我搶！」肖雨然不客氣，還笑，「你身上又沒錢。」
秦放歌樂了，「你就欺負我現在沒錢是不是！」
看他倆吵吵鬧鬧的，陳瑜珊呵呵笑著答應出去后，肖雨然誠懇地注視著他，認真對他說，「我再彈一遍，要有什麼值得注意的地方，你不用擔心太多，直接提醒我好嗎？」
秦放歌點頭，但也不打包票，說什麼，「我也就是眼高手低，你等下別讓我彈就好。你就先按我說的彈，如果覺得不妥的話，再按照你自己以前的方式演繹就是，我們當成課外娛樂好了。」
「我要多做嘗試！」肖雨然自我要求挺高，呵呵笑著坐在鋼琴前醞釀了一下，然後才開始演奏。
然後，她就發現秦放歌這傢伙不滿的地方除了剛才的兩處，其實還很多，比如他會提前出言提醒她，「下面踏板再淺一點，稍微淺一點點就好。」
「左手再快點……」
「右手大拇指輕觸一下就好……」
「左手重點，右手輕點，浪漫優雅，對……」
「激情點，要強烈，想象燃燒起來的那種感覺……」
「對了，就是這種感覺，用盡所有的能量，綻放出生命中最耀眼奪目的，也是最後的光彩。」
他要求不僅多，而且啰嗦，也虧得他是學聲樂的，咬字清晰說話速度又快，要不然還真來不及提醒她。本來彈鋼琴對速度的要求就相當高，只要稍微慢那麼一丁點，專業的耳朵就能聽出好多差異來。
好在肖雨然悟性夠高，勉強跟得上他的節奏，饒是如此，短短兩分半鐘下來，她就像打了場大仗下來一樣，額頭都開始冒細汗了。
秦放歌又提醒她，「把外面羽絨服脫掉，自己再多感覺一下，然後我們再來一遍。」
肖雨然沒有說話只點頭把外面的羽絨服脫下來，交給秦放歌拿著。
她醞釀一陣，琴聲再度響起的時候，秦放歌就徹底閉嘴，沒再騷擾她，靜靜地欣賞從她纖巧的指間流淌出來的美妙音樂。她的颱風很不錯，激情而優雅，自信而從容，但又不會過分誇張。
一曲結束，肖雨然開心地笑了起來，「感覺是要比之前有進步，謝謝你啊！」
秦放歌笑，「我就磨磨嘴皮子，還是你自己努力練習的結果。」
「但是我感覺有的地方還是不太流暢，我再多練習一下，有什麼彈得不到位的地方，你還是要提醒我。」肖雨然並沒得意忘形，感激的目光望向他，看他還抱著衣服的，就叫他，「你把衣服掛著吧，抱著也不嫌累。」
秦放歌嘿嘿笑，轉身將她的衣服掛起來，這琴房雖然不大，但做得倒是很人性化的，掛衣服的地方都有。
接下來，肖雨然繼續練習，秦放歌聽過後，又斷斷續續地指出一些問題來，但大都是在修正細節。沒辦法，他的耳朵實在太靈敏，有絲毫的差池都逃不過他的耳朵。
這一來，肖雨然也服氣得很，她悟性高，進步得也快，練了五六遍之後，秦放歌就喊停，說她現在這水平，他吹毛求疵也挑不出任何毛病了。當然，這話是安慰她的，她水平想要突飛猛進，並不是短時間就可以的。
肖雨然還有些擔心，明天考試的時候，會不會忘記又回到以前的老路上去。
秦放歌就笑著說，「那你就想象我拿著鞭子站在你背後，彈得不好就要挨鞭子。」
肖雨然狠狠瞪了他一眼，「想象成狗在追著我咬還差不多。」
「只要你能完美髮揮，怎樣都行！」他倒是不介意。
肖雨然卻有些不好意思，然後問他，「那我們抓緊時間，繼續下一首《初雨》？」
他點頭說好，讓肖雨然高興的是，在這首練習曲上，秦放歌能挑的毛病就沒那麼多了，當然，一些她自己都沒有注意的小細節他也有提醒。
這其實是秦放歌網開一面，不希望她背上太大壓力，明天就要考試了，臨時抱佛腳的效果其實並不算特別大，主要還是看平時練琴時候的功底，平和心態才是第一的。或者就是乾脆像他一樣，直接得福利變天才，但對她來講，明顯不現實。
肖雨然也沒好高騖遠，就彈這三首曲子，爭取練到最好。
兩個小時很快過去，對明天的考試，肖雨然也多了幾分信心，秦放歌這傢伙更是吹牛皮，說只要她發揮正常，他們倆以後就是校友了。
肖雨然樂呵，她就愛聽這樣的話，然後就一起出去，陳瑜珊謄寫五線譜的工作早已經完成，正等著他們呢！
肖雨然伸手拿過去，仔細看了看，然後誇她畫得好看，字寫得也端正。尤其讓她覺得高興還笑得前俯後仰的是，陳瑜珊把作曲的名字也填了上去，之前在電腦上做的時候，秦放歌沒好意思寫他自己的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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