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加州旅館

路上接到寧秀佩的電話，說她馬上登機，到時候直接乘車到華夏音樂學院門口，不要他們去機場接，讓他們把明天考試所需證件之類的東西準備好。

晚上吃飯肖雨然請客，秦放歌厚著臉皮接受了，肖雨然還說他對她幫助不小，等初試過了，後面的奏鳴曲和不低於六分鐘的中型樂曲，還要他幫忙。而她最擔心的還是明天初試要去領的曲目，要在複試的時候演奏，而且還是要求背譜的，壓力真是不小。

她這會也想清楚了，鄧教授這段時間肯定忙得團團轉，去打擾她肯定不合適，尤其是這首指定鋼琴曲目，讓她幫忙就有作弊的嫌疑。

秦放歌大包大攬地答應下來，自信滿滿的樣子，讓她也跟著士氣大漲。

吃過晚飯後，陳瑜珊就要去酒吧跑場子唱歌，臨走前，肖雨然還很遺憾說沒去過酒吧。

秦放歌就說等考試結束后，就和她組團去給陳瑜珊捧場，感謝她這麼長時間來，一直照顧他們。

肖雨然一副相當期待的樣子，嘿嘿笑著說好。

兩人答應下來，沒地方去就回租住的地下室，華夏音樂學院實在太小，早被他們轉遍，沒什麼好玩的。除了去聽音樂會，這個倒是挺有意思的，華夏音樂學院經常有音樂會而且大都免費，他們倆沒少去聽，然後越發嚮往這全國最好的音樂學院。

肖雨然給家裡人打了電話后，又把考試需要的身份證准考證之類的東西準備妥當，覺得沒什麼事情做，報名什麼的早就在網上報名弄好。就跑秦放歌這邊玩，她驚訝地發現秦放歌很刻苦，沒有像往常一樣彈吉他，而是在看樂理書。

不過他比較奇怪，基本就是瞄個幾眼之後，就直接翻頁了。

問他在幹啥，秦放歌居然笑著說是在找感覺！做出很努力的樣子，讓自己心安。

肖雨然嘿嘿笑，她當然想象不到他現在居然能過目不忘。

房間很小，還沒凳子，肖雨然來了之後也只能坐床上，不過看樣子她已經習慣了，並不介意這些。

他沒裝多久，就扔下樂理書，應她的要求放鬆一下，玩起吉他來。

他帶來的是古典吉他，吉他比起鋼琴來，方便攜帶，基本可以隨時隨地彈奏，尤其適合演奏流行音樂。拿來泡妞雖然沒鋼琴那麼給力，但絕對是耍酷裝逼的不二利器。

他這把古典吉他品質不算特別好，但音調得還是很准，秦放歌以前沒鋼琴彈的時候，經常就著吉他伴奏唱歌，技術還算不錯，但比起鋼琴來水平來，那差得不是一點半點。

在這地下室，人流比較複雜，整天吵吵鬧鬧的，倒不怕會影響誰。

唐飛揚自己以前也學過吉他，技術也相當不錯，要說當音樂老師不會吉他，人家也不會信啊！

隨意撥弄了幾下，他卻不知道彈什麼好了，除了應付考試，他也不願意再去彈那些主旋律的歌曲。

秦放歌就問身邊的肖雨然，「小雨，你想聽什麼？」

肖雨然狡黠地笑，「我想聽什麼你都能彈嗎？」

秦放歌不上當，「我只能說儘力！」

「以前的都聽煩了，來段我沒聽過的吧！」肖雨然目光還是小狡猾的。

「你這是在難為我！」秦放歌說。

肖雨然不以為然地搖頭，「哪有！隨便彈彈也好嘛，只要是沒聽過的就好。」

「嗯，我想想！」秦放歌醞釀，肖雨然則很寬容大度，笑眯眯地望著他。

沒一陣，他靈巧地手指就開始撥弄起琴弦，優美的旋律就響了起來。

這首歌是他以前練習吉他的時候，彈得最多的經典曲目，《加州旅館》。儘管他這具身體對手指的掌控能力比以前高了太多，但他要演奏的是最高難度的版本，一路彈下去的時候，才發現，他還是眼高手低，對手指的把握，還是沒能做到最好。

沒辦法，他自己五官感覺都特別敏銳，腦子裡還有最經典的原版作為對比，哪裡彈錯了一點點，立刻就聽得出來。

他也在心底感嘆，還是得勤奮練習才行，不過他相信所用的時間不會太長，他現在基礎好反應快，還有別人的指彈手法可以借鑒，到最後彈不好這首經典歌曲，他才該哭。

肖雨然就不一樣，她以前從未聽過這首曲子，一直在認真欣賞，她甚至都不知道時間過去了多久，只感覺應該有好一陣子了，這曲子比普通的歌曲要長，旋律很動聽，秦放歌認真彈吉他的樣子也很帥。

她也有些奇怪，覺得這應該不是純音樂，等他停歇下來，她才發表意見說，「蠻好聽的，又是你自己寫的嗎？」

秦放歌微微笑，還是那不否認也不承認的態度。

「有歌詞沒有？」肖雨然又問，她現在已經不想去深究，感覺他現在很厲害就對了。

「還沒想好。」這個他說的倒是實話，不知道該不該直接抄襲原版。

「我怎麼感覺有些憂傷，迷惘，無奈，甚至還有點說不出神秘的味道。」肖雨然想了想，然後才開口。

「也許吧！」他還是受原版影響太深。

她繼續問，「關於什麼的？」

「我們現在所處的地方，燕京地下室，要不然我們齊心協力，把詞填出來？」他仔細想了想，如果直接就這樣把加州旅館拿出來的話，儘管是英文的，可裡面那些吸。毒，性亂，宗。教等暗示好像不合時宜，尤其是在中國現在這樣的大環境中。重新填寫中文詞看看情況倒是可行，之前網路上有廚子哥填寫的加州旅館，也很受大家歡迎。還有民樂版的加州旅館，更是讓他拍手叫絕。

他也在心底琢磨著，先弄出來看看反響再說。大不了以後再單獨把英文版本的拿出來，這樣一來，也不算埋沒這樣的經典。

不過他自己心底也沒有底，這經典首歌即便原樣拿出來，放到現在的歐美國家，還會不會有那個世界一樣的地位。畢竟，時代已經不同了，減去那些歲月沉澱的感情分，還能剩下多少？

「燕京地下室？倒也契合。」肖雨然兩眼越發明亮，「只是這首歌時間好像有點長，填詞的話我也不在行。」

秦放歌也苦瓜著臉，「我也差不多，文化課成績比較差。」

「我們可以先試著寫寫看，等陳姐回來，再一起商量，她閱歷豐富，北漂的感觸也會更多。」肖雨然心有戚戚，為音樂，他們兩人都放棄了太多東西，其實她還算好一點，秦放歌在聲樂鋼琴上花的時間更多些。

秦放歌說好，肖雨然就讓他再把剛剛的旋律彈一遍，她自己則邊聽，邊用打譜軟體在他的筆記本上做記錄。

在音樂學院的入學考試中，視唱練耳是必須要考的，要是沒及格的話，其他成績再優秀也不會錄取。而肖雨然現在做的，就是練耳，相當於聽寫，把她聽到的旋律記錄下來。真上練耳考場的時候，鋼琴系的考試比這難得多，和弦，和弦連接，節奏，單聲部旋律，二聲部旋律都是要考的。

這個時候，秦放歌就要感嘆了！單單隻有一把吉他，表現力還是太弱了點，儘管他練習指彈能演奏出幾把吉他的效果，可終究不能完全體現出來加州旅館的魅力來。想要完美地演繹英文版，還是得找樂隊，而且是超高水準的樂隊才行，光那三把吉他，就限制住了很多樂隊翻唱的門檻。

他最喜歡的是老鷹樂隊在94年不插電的版本，吉他的solo，神秘的鼓點節奏，都為這首歌帶來更多的魅力。也可以從這看出，流行歌曲中編曲的重要性來，說能改變一首歌也不奇怪。

他再完整地彈了一遍，這下他自己就感覺得出來，和先前那遍比，要好上很多。最起碼，同樣的錯誤，他是絕對不會犯第二遍，只會越練越好。這樣的天賦可謂是相當變態，絕大部分人練琴彈吉他，都會遇上瓶頸，有的人練上幾個月，人都練哭手都練廢，還是不能取得絲毫進步，該犯的錯誤照樣犯，真的讓人絕望。

肖雨然那邊還在電腦上修修改改，看他的時候，還有些不好意思，「還是沒能完整地聽出來，但是我感覺，和先前那遍比，有了一些變化，感覺更好聽了。」

秦放歌安慰她說，「你做得已經相當不錯了，是我在進行一些修改，這回用的手法比較多，我也要挑戰自己！」

「那你再來，我們一起努力！」肖雨然聽著感覺好了很多，原來並不全是她的原因嘛！

秦放歌欣然從命，反正他這會也沒太多事情做，下決心在今天之內把這首曲子練好。

他進步特別快，練了個把小時，他用吉他演奏出來的加州旅館，自我感覺已經能媲美老鷹樂隊的吉他手水準。

肖雨然雖然沒他那麼天才，但在聽了兩三遍之後，就將他彈的旋律和弦等全部記錄了下來。

剩下的時間，她就不需要那麼費勁，變成純粹的欣賞，然後感覺著他每彈一次吉他都有進步，即便有了心理準備，這樣的結果，還是讓她異常驚訝。要知道，他以前會的吉他曲目，也就那些，早就被她掏了個精光。她覺得這傢伙昨天玩了陣失蹤之後，整個人都變天才了有木有！

只是，秦放歌專心練吉他，沒和她做過多的交流，她這些感慨也只能憋在心底。

終於，秦放歌自己覺得滿意了，也就不再練這首曲子，還對她講，「不好意思，讓你聽了這麼多遍，該厭煩了吧！不彈這個了，換個心情。」

「神秘、憂傷，感覺聽多了會上癮，但還是會忍不住去聽！」肖雨然點頭，如此評價道，然後又很期待他接下來要彈的音樂。

除了加州旅館外，他之前彈得最多的就是久石讓作曲的《天空之城》了，這也幾乎是大部分學吉他人都會去做嘗試的曲目。

《天空之城》的版本很多，有交響樂版本，大合唱版本，女生吟唱版本，鋼琴小提琴吉他的獨奏協奏版本都有。

同樣，他要彈的，並不是初學者那種最簡單的版本，而是直接挑戰最高難度，而且加入了他自己的理解在裡面。

他一撥琴弦，肖雨然就覺得特別有味道，和先前那首的感情元素大不一樣。悠遠、空靈、浪漫，似乎還帶著點異域風情。

優美的旋律讓肖雨然聽入了迷，她雖然是學古典鋼琴的，可對優美動聽的旋律，她從來都不會錯過，更何況，秦放歌在演奏的時候，並不僅僅是用手指在演奏，還加入了他自己的感情思想在裡面。

確實，這樣的曲子不會像古典鋼琴曲那樣有內涵和思想性，結構也不那麼嚴謹有層次，不值得深入研究思考。

但它優美動聽，這就是成功的音樂。

肖雨然的耳朵受過很多好音樂的熏染，自然分辨得出好壞來，很快就歡欣鼓舞地拍手掌，「這首也好好聽啊！取名字沒？是關於什麼主題的。」

「天空之城！」秦放歌謙虛道，「不足的地方還很多，需要細細雕琢。」

肖雨然還不同意，「已經相當不錯了！你再彈，我把她記下來。」

秦放歌笑，然後繼續，他確實不完全滿意，再多練幾遍的話，演奏出來的效果會更好。

最後肖雨然將兩首曲子都整理出來，感覺像是完成了一個非常了不起的成就，她還開心地說，「我可是奇迹的見證者！」

看時間不早，兩人也就出門，去迎接秦放歌母親寧秀佩的到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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