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5.第一百零五章

陳士武呆的時間並不久,天色暗下來的時候，他就離開了。顧青青明白，他要去私會燕將軍。

她對朝堂裡面的這些事情毫無興趣，對權力地位也沒有欲/望，現如今有了可愛的女兒,她只想過上平平淡淡的日子。

可是程欽一直都回不來。

小桃子是個很乖的小女孩，雖然晚上會鬧著哭一哭,但是只要一吃上奶就安靜下來。晚上入睡很早，早上也不愛鬧早,顧青青月子期間漸漸恢復了一些元氣，等一個月過去,她就覺得自己和之前差不多了。

不過氣虛的感覺還是有的，小孩子帶走了她身上許多東西,但是也給她帶來了歡樂和希望。世上的事情本應如此,有得必有失，有失必有得，物質平衡原理,哪能一輩子光想好事。

出了月子，顧青青就可以抱著孩子在院子裡面自由走動了，程桓和念月有空的時候就會陪著她一起帶孩子玩,忙的時候也會派得力丫鬟過來幫忙。

程潛已經住到院子外面去了,顧青青帶著孩子去看過他兩次。他依然什麼都不記得,但是比從前開心許多。那個傷差點要了他的命,雖然沒有傷到心臟,卻射穿了肺部，休養了很久。等傷勢漸愈，卻也不能再乾重活兒，他把程桓給的幾畝地都租給僱農，每天在自己的小房子里悠然自得。

程府一直都在暗中接濟程潛，他似乎知道也似乎不知道，臉上卻總是有笑容，還喜歡接濟周圍的窮人，特別是小孩子，久而久之，他家附近總是有一群小孩子在鬧。

顧青青遠遠地看過兩次，她覺得這對於程潛來說，真的是一個很好的結局。

「如果有一天，他恢復了記憶怎麼辦？」程桓和她聊天的時候問起過。

顧青青搖了搖頭：「我也不知道，善惡一念間，他到時候總會做出選擇。」

程欽被軟禁在宮中一個多月了，期間有託人帶信回來，信中只說自己一切安好，皇上對他不薄，他飲食住所一切正常，只是不能隨便出宮，這也是為了他的安全，讓顧青青無須挂念。

道理都懂，可是見不到人，心裡頭總是覺得焦急。

這一日，顧青青正坐在院子里，小桃子尚不能坐起，只能斜抱著，她低聲喃喃地給小傢伙講故事，講的是小貓釣魚。那麼小的孩子自然是聽不懂的，但是一雙大大的眼睛定定地看著自己的媽媽，一會兒轉到別處看一眼。

顧青青多少知道一點常識，嬰兒期的孩子，視力跟常人不太一樣，也不知道這小傢伙在看什麼，她只耐心地把故事講得更生動有趣一些。

這時念月走了過來：「青青，上次那個公公又來了。」

顧青青一愣，心裏面咯噔一聲，心道不會是張沐婧又來找她吧。她抱著小桃子到了前廳，看見皇上派來的公公。

「皇上請姑娘入宮。」

顧青青和念月對視一眼，她跪在地上問：「可是程大人要見我？」

那公公話不多，只說道：「姑娘進了宮自然知曉。」

念月堅持要陪著顧青青同去，卻被公公攔住了：「閑雜人等不要跟去。」

顧青青站起身來，把小桃子交到念月手裡：「我去去就回，還要給孩子餵奶呢，你不要擔心。」

顧青青起身隨著那公公上了馬車，念月站在門口，紅著眼圈不知道說什麼好。近來她特別害怕顧青青出事。

顧青青回了她一個安撫的微笑，合上了車簾，一路上又是期待又是擔憂，不知道程欽在宮中現在到底是什麼樣子，更不知道這次能不能見到他。那個年輕的君王之前那麼喜歡程欽，應該不會加害他吧。

忐忑之間，她已經隨著公公進了一處宮中別院，看起來平日里沒什麼人來的樣子，雖然幽靜，但是院子裡面的花草很明顯粗糙一些，修建護理不多。房屋也顯得舊一些，很久沒有翻新整理了。

公公站在院子門口，並不進來，指著其中一間屋子：「姑娘進去吧。」

顧青青走到屋子門前，扣了扣門，又不知道裡面是不是皇帝，也不便稱呼，只一直輕輕叩門。

過了一會兒，那門忽然從裡面打開了，她抬頭看著站在門口的人，星眉劍目，清俊消瘦，忍不住一下子捂住了嘴。

程欽似乎沒想到敲門的人是她，也愣在當場，很快又反應過來，一把把她拉了進去，關上了房門。

門內光線昏暗，兩個人相擁而立，誰也沒有說話，誰也不想說話，就這樣靜靜地抱著，誰都不想鬆開。

聽著彼此的心跳，在這樣意外的情況下重逢，彷彿隔了一生一世的距離。

不知道過了多久，程欽輕輕地拍著她的背：「好想你。」

「嗯。」她還是不能說話，只怕一說話就會哽咽。

「讓你受苦了。」他的手婆娑著她的頭髮。

「嗯。」真想一直聽他的聲音。

「是皇上讓你進宮的？」他一點也不捨得放開她。「我前兩日還向他請求過，沒想到他真的把你接來了。」

「嗯。」她攬著他勁瘦的腰，默默地感受手底的溫度，這不是做夢。

「怎麼了，看見我就只會嗯？」他終於忍不住開始逗她，打破了微微傷寒的氣氛。

她放開他，嘆道：「我只是一時不知道說什麼好，話都被你說完了。」

程欽啼笑皆非，拉著她坐在床邊：「怎麼沒把小桃子帶來？」

她失笑：「要是小桃子在宮裡面哭起來，又不知道犯了什麼忤逆君主的罪呢，再說，我這進宮還不知道能不能出去，把她帶進來萬一……」

程欽沉默了一下：「不會的，肯定不會的。」

顧青青沒說話，她打量了一下這個房間，裡面的布置非常簡陋，只有一張桌子一把椅子和一張床鋪而已，在這裡面軟禁，說是坐牢也沒什麼區別。

她輕輕撫著他的臉頰，看起來更加消瘦了，都快能摸到骨頭了。

「這宮裡頭都不給飯吃嗎，簡直是虐待！」顧青青憤憤不平。

程欽微笑：「雖然不是每天大魚大肉，粗菜淡飯還是有的，只是我思念你和家人，吃不下也睡不著，所以看起來消瘦一些，但其實身體還是很強健的。」

顧青青撇了撇嘴：「傻瓜，吃飽了才能好好想我啊，餓得半死哪有精力想？以後好好吃飯！」

「遵命，夫人！」程欽笑道。

顧青青不懷好意地摸了摸他的胸膛：「你剛才說你還很強健？」

程欽低笑：「夫人這是在懷疑夫君的能力？」

她稍微用力拍了拍：「瘦得胸肌都快沒了，完全沒有說服力嘛。」

話音剛落，她身子就失去了平衡，被程欽放倒在床鋪上。

「行不行，用身體來證明。」程欽的氣息在她耳邊，忽然又停住，「只是你才剛剛生產過，會不會……」

她笑起來，翻身把他壓在下面：「這麼多廢話，行不行直接用身體證明啊。」

……（自行腦補）

許久之後，兩個人才慢慢平靜下來。

「可以的，」顧青青在被子下面戳著他的胸膛，「脫了衣服還是很有肉的。」

程欽攬著她的腰：「我也覺得你好像沒生過孩子一樣。」

「哎，我要迷戀上你的身體了。」她摸來摸去。

他不得不握著她的手，以防再次走火：「別鬧，小心為夫再證明一次。」

她捏著他的臉：「那你什麼時候才能回家啊，我現在可真的是獨守空閨，寂寞無助啊！」

「這件事情就快有眉目了，燕將軍那邊也搜集了不少證據，皇上也在暗中巡查，只要時機一到，把這些證據全部拋出，就可以給張大人定罪了，在此之前，一切都必須小心謹慎，畢竟他在朝中權利太大，牽扯的官員又多，一不小心被他們翻案，就難以定罪了，以後勢必更加困難。」

「這麼麻煩……」顧青青嘆道，「可惜我不懂怎麼判案，也不是很感興趣。」

程欽親了親她：「夫人不懂也沒關係，為夫不會嫌棄你的。」

「哎喲，真是誇兩句就要上天了啊，」她調笑道，一邊坐起來穿衣服。

「不不，術業有專攻嘛，」程欽笑，「關於小孩子的事情，我是不太懂的，小桃子……就拜託夫人多費心了。」

不知道他們的女兒會不會像她娘這樣聰慧機敏古靈精怪。

「好說好說，我不會嫌棄你的。」顧青青套好裙衫，說得煞有介事。

兩個人又說了會兒話，門外響起那公公的聲音：「時辰不早了，青青姑娘該回了。」

顧青青既捨不得程欽，又惦記著尚在家中的小桃子，再加上半天沒有餵奶，胸.部只覺得脹.痛難忍，只得用力抱了抱程欽，又親了親，然後站起身來打開了房門。

走到院子門口的時候，她回頭看了一眼，程欽站在屋子門口，他眼中也都是滿滿的不舍。

回到家中，小桃子餓得哇哇大哭，顧青青連忙抱著餵奶，念月站在旁邊，說道：「今天士武又來了，沒瞧見你。他說，事情進展順利，大少爺快要回來了，我還以為他這次會跟你一起回來呢。」

顧青青心中一喜，程欽的口風太嚴密，剛才都沒跟她說起過。她喜滋滋地抱著小桃子：「大哥還說什麼了？」

「他說，這事情有一大半功勞都在大少爺身上，待事情一了，大少爺肯定還得陞官。」

「還要陞官？」顧青青無語，「現在的官職已經一堆破事了，再往上升不知道會變成什麼樣哦……」

念月笑道：「青青你也真是的，別家夫人看見自己夫君這麼有出息，高興還來不及呢，你倒好，還不樂意。」

「我也不是不樂意啦，他喜歡陞官就繼續升嘛，」顧青青一哂，「主要是我膽子小，反正以後他也不讓我生寶寶了，那陞官玩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