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4.第九十四章

顧青青被程潛用布堵住了嘴，無法咬舌也不能說話,只能發出嗚嗚的聲音。

程潛抓住她抱起來,放到床榻上，伸手便去解她的衣服。顧青青拚命掙扎,程潛打了她兩巴掌,她只覺得臉上火辣辣的疼,心中滿是絕望。

程潛扯開了她的腰帶,正要去拉她的衣服，卻覺得顧青青有些不對勁。她似乎喉嚨里憋著什麼東西,因為嘴巴裡面堵著布,一時之間幾乎無法呼吸。此刻天還沒有亮,月色也有些暗淡了，程潛看不清楚,便一把把她拉起來。

「搞什麼鬼？」他只覺得她氣息微弱，身體變軟,難受得似乎快要死了。

程潛怕她又咬了舌頭,便把顧青青口中的布塊扯掉,準備檢查一下,不曾想布塊剛被他拿下來，顧青青就吐了起來。她體力不支,又被他拉著，幾乎是伏在他身上吐的,結果弄得他一身穢物。

程潛跳下床,撿起地上的破衣服擦拭身體：「你什麼意思,我也只是很久沒洗澡，你有必要吐成這樣嗎！」

顧青青這一通吐了好久，最後什麼都吐不出來，還是覺得噁心，扶著床邊無力動彈，一時間屋子裡氣味也不太好聞。

程潛一身髒兮兮地，頓時失去了興緻，他一邊擦一邊怒道：「你是真的想死！」

顧青青趴在床邊，吐得快要虛脫了，幾乎動彈不得。她這是孕吐，這幾天才開始的，以前從來沒有，可能是一路奔波太累了，吃飯也吃不下多少，不吐也還好，一吐起來恨不得把內臟都吐出來。

程潛不知道她有身孕，他又不太懂女子的這些事情，只當顧青青是因為討厭他才會這樣嘔吐，心中也有些惱火。

顧青青努力躺回床上，程潛瞪著她看了半天，忽然走了出去。

顧青青看著他走了出去，然後拚命爬起來，在地上摸索著找到那隻長/槍，抱在懷裡。她沒辦法再爬回床上，只得躺在地上，盡量把身子躺平，這樣會舒服一點，她現在完全沒有力氣再繼續逃跑了，連咬舌自盡的力氣都沒有，如果程潛還要對她不軌，她就跟他同歸於盡。

過不多時，程潛從外面走進來，他在院子里用水洗了洗，感覺沒有味道了才回來。雖然說流放的時候沐浴非常不方便，但是他畢竟是從小在程家長大的少爺，還是忍受不了自己如此臟污，所以逃出來之後也有在河裡清洗過。

他剛踏入房間，冷不丁就看見長/槍朝自己面門擲了過來，連忙閃身躲過。

顧青青這一下幾乎用盡了所有力氣，可還是失敗了，她躺在地上一邊喘氣一邊說道：「你殺了我吧。」

程潛眼睛一瞪：「你讓我殺我就殺？我現在沒興緻了，先留著你，等我玩夠了再殺也不晚。」

他把顧青青從地上撈起來，不顧她的掙扎，把她扔到床上：「不想死就快點睡覺。」

顧青青一時之間也不知道他說的是真是假，她蜷縮在床榻上，程潛則側卧在床外側。她根本不敢合眼，又無法殺了這個人，眼瞅著天就亮了，程潛從床上跳下去，從外面侍衛的屍體上搜出來幾個包裹，裡面有衣服和財物，他換上了一套衣服，對顧青青說道：「走。」

「去哪？」顧青青坐起身來，靠在牆上。

程潛冷笑：「我現在是逃犯，還能去哪？當然是越偏僻的地方越好，雖然帶著你是個□□煩，不過你也別想讓我放了你，快點起來，走！」

顧青青被他拉著跌跌撞撞地出了破屋，門外的馬車還在，車夫半夜嚇得逃掉了，連馬車也來不及趕。

程潛把顧青青扔在馬車上，用繩子把她的手和腳都捆了，免得她中途逃走，他自己則坐在車前駕車。他沒有駕車的經驗，那馬也不聽他使喚，就在路上亂走，走著走著就走到了野地里，程潛不得不費了半天力氣，才把它重新趕迴路上去。

這樣走了整整一天，也沒走出多遠，眼看天色暗了下來，程潛摸了摸口袋裡搶來的銀子，對著顧青青說道：「我們今晚去住客棧。」

這一天里顧青青也沒吃多少東西，吐得更加厲害，程潛懷疑她生病了，顧青青只搖頭說不是。程潛不敢去人多的地方，趕著馬車到了一家小小的客棧前，臨下車的時候對顧青青威脅道：「一會兒別亂喊亂叫的，要不然我先殺了你。」

顧青青渾身虛脫，知道他現在暫時沒有殺她的念頭，只能虛與委蛇，再尋機會逃走，於是點了點頭。

程潛拉著她下了馬車，裝作扶著她的樣子，其實手裡藏了一把短刀：「你要是敢叫，我就先捅死你。」

顧青青不理他。

程潛扶著她進了客棧，對櫃檯里的老闆說道：「要一間房。」

顧青青瞪了他一眼。

老闆立刻讓小二給他們準備一間客房，程潛扶著顧青青往前走了兩步，又回過頭來說道：「一會兒讓小二把飯菜給我們送到房間裡面去，我……娘子身子不舒服，不便來回走動。」

那老闆看著二人，只當是一對年輕小夫妻，於是點頭道：「好嘞！」

過完年，程潛已經十八歲，虛歲十九，而顧青青這具身體也有十六歲了，在古代都是正當婚齡。

顧青青往前走了兩步，胃裡面又是一陣泛酸，禁不住就開始嘔吐，老闆站在櫃檯裡面問：「這位小娘子要不要緊，需要請大夫嗎？」

程潛立刻回答：「不用，她只需要好好休息就可以了。」

他拉著顧青青上樓，一路上顧青青又乾嘔了幾次，老闆看得直皺眉頭。

進了客房，程潛把顧青青推到床上：「老實呆著。」

顧青青蜷縮在床上，用被子把自己裹了起來。

過不多時，房門外有人敲門：「客官，您的飯菜來了！」

程潛走過去打開了房門，店小二手裡端著菜盤，他接了過來，正準備關門，就看見客棧老闆站在旁邊。

「怎麼了老闆？」程潛有些緊張，一隻手背在身後，握著短刀，他這段時間到處逃竄躲藏，早已對這種情況變得十分敏感。

那客棧老闆手裡拿著一個小罐子：「這位小哥，我看你家娘子的模樣，像是有孕在身。正巧我家娘子最近也是有孕在身，這是她自己腌制的梅子，可以給你家娘子吃下，感覺會好一些。」

程潛暗暗吃了一驚，臉上盡量不動聲色，連忙道謝接過：「多謝老闆。」

那客棧老闆十分憨厚，笑眯眯地說道：「有什麼事情叫一聲，客官請用飯。」

程潛關好房門走回來，一把拉開被子，仔細打量了一下顧青青，冷冷笑道：「怪不得我覺得你哪裡不對勁，原來是肚子裡面有了小崽子了，不知道是大哥的種，還是二哥的種啊？」

顧青青氣急：「你不要血口噴人，我自始至終只跟你大哥有過夫妻之實，和你二哥只是朋友，你又何必把人都想得如此齷齪。」

程潛把手裡的罐子丟在她面前：「不是我把人心想得如此之壞，實在是你們就從來沒有對我好過。是你們先把我想得那麼壞，我才會受到這麼多不公平的對待。爹也是，二娘也是，兩位兄長也是，還有你也是，我真是不明白，你們為什麼要這樣看待我。正好我也不想做什麼好人，索性一不做二不休，做一個徹頭徹尾的壞蛋，這回你們滿意了吧？」

顧青青聽他說著，心裏面微微一動。他有一點還真的說對了，從一開始，她對他就沒有好印象，更沒有好臉色，因為明知道這個人以後是個惡人，她從一開始就把惡的一面對著他，害怕他，提防他。

程潛走回桌子邊上，自顧自開始吃飯，他很長時間沒有好好吃過一頓飯了，這客棧裡面雖然也是粗菜淡飯，但是好歹有湯有菜，他也吃得香甜。

顧青青拿起罐子，打開來，捏了一個梅子放入口中，果然酸甜可口，心中一直涌動的那股噁心的感覺，一下子減淡了許多，她現在才覺得有些餓了。

「你要是死不了了，就過來吃點東西。」程潛冷冷地看著她。

顧青青本來想憋著一口氣不吃飯，但是想想肚子里的孩子，她還是坐了過去，自己拿了碗筷，開始吃。

房間里一時間寂靜無聲，兩個人沉默地吃著飯。幾年來，這是他們第一次有機會同桌吃飯。

顧青青吃完了飯，不一會兒就覺得想吐，連忙拿了梅子吃，暫時止住噁心的感覺。

程潛叫小二過來收了碗盤，重新關好房門，走到床前來。

顧青青冷冷地瞪著他：「你最好不要亂來，要不然我……」

「我改變主意了，」程潛打斷她的話，「這世上的女人很多，我也不一定非要你這個殘花敗柳，不過你肚子里的孩子可是大哥的骨肉，他又那麼喜歡你，你說說，如果我帶著你回到程家，他們會不會用全部家產來換你們母子二人的平安？」

程潛並不知曉程欽戰死的事情，他仍然滿心希望能夠把程家的家產據為已有，如果手裡有顧青青這樣的籌碼，或許還能有所轉機。

顧青青忽然嘆道：「你這又是何必，明明程家對你如此薄情，你卻還老是惦記著那點家產，你不如自己好好生活。」

「那全部都是我的東西！」程潛低低地吼了一句，「都是我的！」

顧青青沒有再說話，她忽然有點理解程潛，因為極度的欠缺，所以極度的貪婪，說起來他是程家種下的因結下的果，根本無法救贖。

她忽然明白自己為何一定要他去死，因為這個人已經沒有回頭路了，他的內心已經被惡侵蝕得沒有人性了。

程潛把顧青青往裡面推了推，又用繩子捆起來，惡狠狠地說道：「我現在不會殺你了，但是你也別想跑，明天一早我們就上路回程家，最好他們捨得來換你，要不然我也不會讓你再活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