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 借題發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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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侯府,點將台旁六堆炭火熊熊燃燒,烤架上懸挂整隻肥羊,蒸騰的熱氣在空中化掉雪花,細密的水珠灑落在透明雪棚上,聲聲敲打在圍火而坐的年輕男女心坎。
一堆炭火旁,燕子飛束手站立,方正的臉龐水珠流淌,有雪水,有汗水,分不清誰多誰少,一樣冷入骨髓,可縱然如此,也難以澆滅他胸膛騰騰怒火,比燃燒的炭火更猛烈。標營整隊學兵盛裝赴宴,在大門口遭到惡意阻攔,受了侮辱憤而扔掉請柬離去,事情鬧大后暴露出真相,就像這漫天的飛雪,終難將燃燒的火堆掩蓋。
燕子飛位高權重身份特殊,未能親自去迎客,以免惹人非議,一早派兒子在大門口迎接,誰知那混蛋轉一圈就溜走,讓燕六代他應付差事。兩巴掌一腳徹底打蒙燕少爺,不得不道出原委,是小姑找他問句話,誰知東拉西扯難以脫身,燕六大概就是那時去了大門口。
「成事不足敗事有餘。」
燕侯爺用火叉撥弄炭塊,默不作聲聽完事情經過,喚挨打后無比委屈的孫子過來,抹去臉上的淚水,慈愛地拉著他坐在身旁錦墩,一句責備的話也沒有說,軟語安撫半晌才抬頭看向兒子,冷不丁冒出一句無頭無腦的話,然後就是劈頭蓋臉的臭罵。
「事情交給你去做,辦砸了卻打當差的孩子,諉過於人,豈是為將之道,以後誰還敢在你手下做官!此錯一。」
犯錯的孫子沒事,兒子到成了出氣筒,還此錯一,燕子飛不敢出言反駁,倔犟的目光與老子對視,分明是心有不甘。知子莫若父,老侯爺何嘗不知道他稟性,冷笑一聲接著數落:「既然知道有人故意使壞,不敢去或是不願去找正主算賬,跑來找老子討公道。若無權無勢奈何不得正主到也罷,嘿嘿,這侯府怕是除了我和你母親,你燕三公子一句話就可斷人生死。有理的事,有兵的將,大可直接捉拿主使者,誰敢說你壞話。將在外不由帥,君命尚且可違,何況這區區小事,此錯二。」
燕子飛目光有些躲閃,硬著頭皮強辯道:「我要敢責罵一句小妹,母親那還不數落我幾個月。捉拿,父親你自己去試試看。」
老侯爺怕老婆帝國高層人人皆知,除了有限幾個至交好友敢打趣,就數燕子飛是異類,敢當眾不給老子留面子,老侯爺怒極反笑。
「奴才無理得罪了人,主人就該想方設法補救,你有這膽子,有這時間回稟老子,為何不去想辦法重新請人回來,在這凌波城,別說你燕校尉找不到人,此錯三。滾,人請不回來,老子將你逐出燕家!」
對啊,與其在這裡受氣,何若去找人,燕子飛瞪了兒子一眼,轉身朝仇教練他們走過去,到近前已恢復往日神采,這就是世家子弟,自小經受太多波折,控制情緒的能力遠非尋常人物可比。
「仇兄,客套話我就不說了,幫我找人吧。」
仇教練幾人在燕老侯爺面前站得規規矩矩,聽完全套侯爺訓子,總覺得老侯爺不光是教訓兒子那麼簡單,這麼多青年人在座,按理沒必要當眾發作,燕子飛可不是一般人物,凌波城幾人敢不給面子。
「走吧走吧,老子訓兒子,天經地義,有什麼好奇怪。」燕子飛一眼看穿幾人心思,笑著請客先行,點將台旁一場風波暫時平息。
圍坐在火堆旁的燕府旁支子弟,目睹過老侯爺訓話,又是另一番心情。老侯爺有三子,大公子是偏房生養,世家子弟的優良傳統,未娶妻先和丫鬟鬼混出血脈,二公子邊關試煉下落不明,如今諾大的燕府,燕子飛就是名副其實的嫡長子,未來承襲寧澤候爵位的不二人選。
先前聽說大公子燕子清有意爵位,暗中拉攏不少老輩人物,更是花大價錢收買旁支人心,在燕府威勢絲毫不弱於二公子。老侯爺的兩個女兒也都偏向大公子,特別是小女兒燕寧,那是老侯爺晚年得女,年紀比燕子飛兒子還小,深得老侯爺夫婦溺愛,在整個燕府無人敢招惹,多次揚言大哥才是最好的繼承者,而老侯爺夫婦從未出面責難,使得大公子威望隱隱然超過燕子飛,許多旁支見機倒了過去。
以後要站穩立場,燕府傳承一貫是嫡長子優先,老侯爺今天這番話暗帶殺氣,什麼叫有理有兵有權直接捉拿,分明是警告大公子,燕子飛如今是嫡長子,又掌管寧澤候全部精兵,要敢有所異動,將在外不由帥,老侯爺是明著暗示二公子有權先斬後奏啊,必須儘快將這消息傳回家族,與大公子有多遠躲多遠,莫要城門失火殃及池魚。
燕老侯爺打發走兒子,從火堆旁站起身,魁梧的身軀筆直如雪中不老青松,沒有因年邁失去軍人風采,嚴厲的目光掃過人群,點將台四周的嘈雜聲嘎然而止,唯有雪花化去水珠滴落聲清晰可聞。
登上三尺高石台,撫摸著熟悉的石桌,老侯爺多想這一刻永遠不要到來,那怕是遲來些也好,如今正值翔雲局勢微妙之際,不穩住侯府內部人心,萬一有非常之變,燕府不論如何選擇,恐怕都少不了連續血戰,又得有多少兒郎慘死,讓白髮人送黑髮人。
「我老了嗎?為何越來越討厭征伐,對死亡也開始變得恐懼。」老侯爺用寬大的手掌抹去桌面上的積雪,最近的一次登台點將,我送走了兒子,讓他帶著精銳去邊關巡察,六年了,生不見人死不見屍,從那以後我就害怕再上這點將台,不忍心送兒郎們出征。
老侯爺久久不語,火堆旁燕家子弟無聲佇立,任由炭火將整隻肥羊烤焦,散發出難聞的氣味,在點將台周圍聚而不散。
「今天本該我燕府子弟冬日演武,肥羊美酒便是給你們的犒勞,幾十年了,燕家年輕一代沒有人在大軍中征戰,這樣的布置原是我刻意安排,就是想讓你們體會祖輩的豪邁,駿馬長槍,大塊肉老碗酒,可以託付生死的兄弟,先人們就是這樣簡單,卻給我們留下諾大的寧澤封地,還有這座宏偉的侯府。」
燕老侯爺聲音低沉,每一句話都要停頓一下,點將台旁氣氛凝重,好端端提起祖輩創業,接下來要說的話恐怕牽扯太大,有精靈的子弟想起關於老侯爺的傳聞,激靈靈打個冷顫,慈不掌兵,老侯爺這是要用軍法行家規了,有人的腦袋要落地。
「標營那些孩子,他們的父輩都是戰死疆場的英烈,有的人之所以會死,就是用胸膛給你們的父兄擋了箭矢,可你們不知感恩回報,竟有人嘲笑說紅顏化枯骨,呵呵,說的好啊,燕家是有不少女子埋骨邊關,紅顏化作了枯骨,才有了你今天的錦衣玉食。誰說的話大家都清楚,今天我不因一句話處罰你,可你給我記住,一旦邊關起了戰事,老子將你第一個送上最邊遠的烽火台。軍務官,記住她的名字,編入第一批預備迎戰的隊伍,是前鋒標隊。」
一堆炭火旁,大門前說刻薄話的嬌媚女子如凍僵的木偶,眼角流出的淚水久久未擦,在漂亮的臉蛋上凝成冰霜。軍中無戲言,老侯爺當眾說出的話,那就是催命的軍令,前鋒標隊,最邊遠的烽火台,活下來的幾率小得讓人絕望。
「燕六,一個奴才而已,哪來的膽子刁難帝**官,無非是背後有人撐腰,靠山硬朗底氣足啊,老子倒要看看,這燕侯府到底是誰當家。軍令官,將他帶過來,給我亂棍打殺!」
幾名親衛抬著燕六來到點將台前,如一攤軟肉般扔在地上,燕小少爺受他連累,查問出真相后勃然大怒,當時就一腳踹在他小腹,早就去了半條命。老侯爺不責罰孫子,就是欣賞他的膽量,敢下死手教訓燕寧的親信奴才,整個侯府也找不出幾個夠膽子的人,連兒子都畏手畏腳,孫子比他老子有魄力。
幾十軍棍下去,燕六的慘叫由大到小終不可聞,行刑的親衛探過口鼻氣息,躬身稟報已經當場杖殺,不料老侯爺冷冷一笑,從他腰間拔出長刀,幾步跨下點將台,在四周驚訝的目光中長刀斬落,燕六的腦袋咕嚕嚕滾出老遠。
「燕子清,你是老大,該有做大哥的覺悟,老三去找人,你給我將燕六的腦袋拾起來抱著,親手送給燕寧去,告訴她,若非念在尚未成年,這點將台下就不光是奴才的腦袋。客人是她氣走,老三將人請回來后,該如何做,你這做大哥的去好好教導她,免得她以後認錯了人、聽錯了話、錯送了性命。」
臉色忽青忽白,眼神閃爍不定,燕子清躲在最遠的火堆旁,做夢也想不到父親會將這小事無限擴大,話中有話給老三授權,已經讓他憤憤不平,嫡系子弟,難道我不是你的血脈,那一點比不上他倆,多少年來為燕府辛苦打理生意,到頭來為他人作嫁衣裳。心中惱恨不平,可燕子清也沒膽量冒犯正在氣頭的父親,沉著臉拾起燕六人頭,如令抱在懷中,一言不發離開點將台。
扔掉手中長刀,老侯爺長嘆口氣,望著台下的旁支子弟。
「你們都是燕府子弟,老實做好本份,燕府要能長盛不衰,你們又何愁衣食前程。這幾千年來,世家大族那一場內鬥,到頭來死的不是旁支子弟,有多少旁支因此從宗譜除名,如今除了姓燕外,從寧澤封地得不到一兩銀子的貼補。我老了,這家業總要傳下去,無論是誰接掌,你做好本份,不企圖非分之功,當然也少有意外之禍。人老了就是話多,我就再多說幾句。別輕看標營那些學兵,儘可能與他們保持良好的關係,帝國新冒起的世家貴族,十個里有七八個是從標營走出來。你又如何能知道,今天辱罵的少年,他日不會是你的軍中上司,執掌你的生死榮辱。帝**隊非戰時不組成軍團,平時軍權都掌握在各營校尉手中,去翻翻軍史吧,看看如今的校尉,多少人是你們看不起的孤兒學兵。」
「別以為燕寧只是犯了小錯,侮辱帝**官,刁難烈士遺孤,這罪名我也承受不起啊。樹大招風,有多少雙眼睛在盯著燕府,巴不得我們早點犯錯,這事要是傳出去,那些從童營走出的軍官會如何想,那些普通的軍士會如何想,誰沒有兒女牽挂,童營就是他們最後的安慰,如果連兒女都讓人欺辱,他們又為何要血戰沙場。幾千年了,多少人想打童營的主意,可到頭來哪一個不是死於非命。」
「孤兒,好好想想這兩個字后的意思吧,自小訓練殺人技藝的孤兒,你把他逼急了會有什麼反應,用屁股都能想明白!」
老侯爺走下點將台,吩咐廚師重新準備肥羊美酒,等學兵歸來再開宴席,燕府子弟演武無形中取消。
燕子飛離開時何嘗聽不出父親話中的含義,暗道老頭原來將一切都看在眼裡,以前隱忍不說,只怕是不願太傷大哥的心,如今小妹公然違背燕府利益,看起來是小事一樁,卻讓父親徹底洞察意圖,為了目的不擇手段,甚至不惜傷害燕侯府根本。
換做別的客人,大不了責罰燕六一頓,標營的學兵就難善了。
世上沒有不透風的牆,今天發生在燕府門前的一幕,此刻決然已傳進那幾家耳中,借題發揮是世家慣用的手段,燕子飛能想到他們會如何做,不動聲色地將這件事擴散開來,經過絕不會有絲毫變樣,可有意提出的緣由就耐人尋味。燕侯居功自傲,號稱天下精兵盡出燕府,沒有燕家子弟在邊關鎮守,這翔雲郡早讓落日鐵騎攻破,以前的流言大多是空穴來風,也把父親推到風口浪尖。如今慢待學兵,只怕軍中中下軍官對燕府的觀感,會隨有心人散布的消息不斷惡化。
燕子飛想了許多,唯獨沒有想到,父親會在他走後快刀斬亂麻,借題發揮淋漓盡致,徹底打消了旁支的觀望,用血淋淋的手段明確警告大哥和小妹,更是當眾說出對標營的顧忌,這樣一來即使壞消息擴散開來,燕府的補救手段也會同時起到抵消效果,將危害降低到可以接受的程度。
找全騎兵隊學兵,花費了不小功夫,等大家再回到燕府門前,值守的軍士不見了,燕老侯爺自降身份親自迎接。「老頭我御下無方,讓奴才冒犯了各位才俊,還望大家莫要記在心上,至於犯上的燕六,老頭已行了家法。」老侯爺抬手指向門前遠處的旗杆,燕六血淋淋的人頭正懸挂在旗斗下面,學兵心中僅有的不快也煙消雲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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