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摸底

S中和S附中是順路的方向，兩個學校就隔了兩條馬路。

先到了S中，程笑笑拿著自己的書包急急忙忙地下了車，門還沒來得及關上，她又想起了什麼，把頭伸進車裡，「徐叔你等會兒記得去接路朝啊，他中午就放了……哦對了，」她突然拍了一下路朝的頭，「聽說你跟以前同學都相處得不好，到了新學校可得好好做人，乾脆裝高冷算了，別沒事嘲諷別人，毒舌這種屬性還是得等你再長大一點再帥一點才比較迷人，知道了嗎？」

程笑笑也不等他回答，「砰」地一聲反手甩上了車門，朝裡面揮了揮手，轉身走了。

S中早早就把考場名單貼到了大門口的通知欄上，程笑笑照著自己的名字和編號找了半天，才找到了自己的考場和座位號。

她也不是第一次進教學區域，對S中熟悉得不得了，也不用問人，一個人直奔考場。

程笑笑坐下來之後才發現周圍有不少熟悉的面孔，除了軍訓時候認識的同學，還有上輩子班級、年級里的人，看樣子應該是分數打亂了排座位的。

眼鏡妹高麗芳也在這個教室，坐在她的斜後方，低著頭在做題，程笑笑本想和她打個招呼的，想想還是算了，沒有打擾低著頭在專註複習的人。

程笑笑在這個教室里不算是到的早的，但是接著她之後也有人陸陸續續走進來，還有人在後面低聲閑聊，不是已經自暴自棄的人就是超級自信的學霸。

不過她也沒有關注，確定了自己的工具全部帶齊了之後就低著頭盯著前面那個人椅背，隨手轉著筆發獃。

等到第一個鈴聲打起的時候，整個教室才算是坐滿人。

監考老師程笑笑也算是認識，是他們的年級主任，A班的英語老師，據說私下請她的補課費已經能翻普通老師的幾倍了，不過這個老師為人嚴謹——或者是因為S中的校規不允許任課老師在外補課，總之上輩子程笑笑是沒聽說過有人能請到她補課的。

就是這樣一個老師，被他們E班調皮的男生取名為「絕殺鐵娘子」，反正不是什麼好綽號。

鐵娘子走進來就拿黑板擦的反面狠狠地敲了敲講台，「安靜！」

教室里一下子鴉雀無聲。

「廢話我也不多說了，你們是想和全市最頂尖的同學一起上課，還是想和泯然眾人隨便考個二本混日子的同學一起上課，從你們今天這張考卷上我就可以看到答案。作弊的人直接勸退，好了，考試開始。」

程笑笑抿了抿嘴，有種恍然若世的感覺。

上輩子她的摸底考也是鐵娘子監考的，這倒是沒有什麼變化，只是她的心境改變了而已。

上午是英語和語文考試，下午是數學加理化，排得很不科學合理的方法，不過據說是因為把文科放在上午考，這樣老師就能在下午加急批卷批出來了。

理科的批卷相對就簡單了很多，所以放在下午，讓老師晚上加個班批卷。

總之S中完全不考慮學生是否能在一上午寫出英語作文和語文作文，能否在下午連做三套複雜的解題考卷，他們只要求在明天開學之前把分數結出來，分班分出來。

程笑笑嘆了口氣，沉下心來，在聽力開始前仔細的看了一遍題目。

她可是背過四六級辭彙手冊的人，英語怎麼能輸給這些從外殼到芯子都是高中生的學生呢。

一上午時間過得飛快，中午只有一個小時給他們自行解決午飯。

程笑笑等教室里所有人都走了之後又細細地想了一遍上午考的兩門，確定發揮得儘力了，這才晃晃悠悠地出去覓食。

從教學區域到大門，一路上都有學生躲在樹蔭下拿著書吃東西，看樣子都是提前準備好的，為了多那麼幾分鐘強記幾個解題方法。

程笑笑知道S中後面的街上有不少吃的東西，其中最得她意的就是酸辣腸粉，吃了三年依然百吃不厭。

按著記憶中的路線往小吃街走去，程笑笑忽然覺得不對勁。

這一路上都是S中的學生，那不複習的同學肯定都是跟她有一樣的想法，小吃街就這麼幾家店，應該每家店都有人排隊，她還趕得上買到吃完去考試嗎？

程笑笑還以為只有自己這種人會胸有成竹地去吃飯呢，沒想到還是失算了。

但是走都走出來了，她還是決定先去腸粉店裡撞撞運氣。

一個小小的店面，門外掛了一個「姚記腸粉」的牌子，店裡也不過兩三張桌子，此時已經被人撐得滿滿的，排到了店門外。

程笑笑很無奈，伸長了脖子往前看，大致數了一下，在她前面至少排了有二十個人。

看來不僅是她喜歡這個味道啊。

程笑笑站到隊伍末端，四處張望了一下，周圍幾家小吃店也是差不多的情況，都是滿滿當當的人，再遠一點的就是賣點心和奶茶的，人倒不是很多，但是她也不想拿奶茶當中飯吃。

她也不再糾結，乾脆就排著隊，拿出手機，一邊打開了一本言情小說一邊注意著時間，萬一時間來不及了，她就馬上走回去考試。

「志遠，你英語怎麼樣啊？」

「砸了砸了，你呢？」

聽到前方傳來的熟悉的聲音，程笑笑整個人不可抑制地抖了一下。

她抬起頭，果然，在她前方不遠處排隊的高個男生就是肖志遠！旁邊站著的是他初中的好兄弟。

她沒想到連吃個腸粉都能碰到肖志遠——不過這家腸粉確實是肖志遠推薦她來吃的。

但是事實上程笑笑還沒有做好面對肖志遠的準備。

雖然她說著要捨棄前塵、重新開始，但是這樣猝不及防地乍一見面，她整個身體都能感覺到顫抖，像是大腦不受控制地在咆哮、在抗拒一樣。

這可是上輩子她糾纏了近十年的丈夫啊。

她的一切對戀愛、家庭、幸福的認識全部來源於這個人，她所有寶貴的第一次都給了他，她的綻放和枯萎都為他展現。

一個她曾經深愛著，又狠狠地背叛她的男人。

「同學你怎麼了？」

程笑笑整個人都因為突然看到肖志遠而恍惚起來，直到有旁人的聲音傳來，還有手扶住了她的肩膀。

她抬起頭，看到後面的女孩子滿臉驚訝地看著她，「同學，你臉色怎麼這麼白啊？中暑了？」

程笑笑不僅僅是臉，連嘴唇也是蒼白的，滿臉冷汗，卻依然朝女生笑了笑，「沒事。」

「怎麼會沒事呢？我外婆心臟病發作的時候也是你這樣的，你……」

女生的聲音很清亮，引得周圍人都朝她們這個方向看過來，包括不遠處的肖志遠兩人。

程笑笑看到了他皺著眉轉頭的眼光，突然噁心得不能自抑，用力掙脫了後面撐著她防止她摔倒的女生，跌跌撞撞地跑了出去。

她一口氣衝出了小吃街，跑到了馬路上，這才蹲下身開始大喘氣。

剛剛……自己真是太沒用了。

程笑笑用力錘著還在拚命跳動的心臟，無奈地嘆了口氣。

恰好手機鈴聲在這時候響了起來。

她保持著下蹲的姿勢，連是誰都沒有看，飛快地接了起來，「誰？」

「……」那邊頓了一下，繼而傳來了路朝慢悠悠的聲音，跟他早上說自己有起床氣時的語氣一樣欠揍，「哪兒呢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