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戍樓西望煙塵黑

第五章 戍樓西望煙塵黑

像在上課的時候打盹被老師抓個正著一樣,華翼突然一個機靈,連忙應了一聲,只是讓他一個二十多歲的人叫一個不到四十歲的陌生男子「父皇」實在有些難以啟齒,所以才叫了一聲「陛下」,殊不料這一個稱呼讓華燁帝心中更是驚喜。朝堂議事,即使是骨肉至親也要遵循君臣之道,他作為自己寵愛的皇子竟然能夠像普通臣子一樣叫自己一聲陛下,甚合他的心意,單從這一點上來說,這個平時病懨懨的兒子就比太子要強上很多!他又怎麼會想到這又是一個歪打正著?

「陛下,這紫宸殿上都是我朝肱骨重臣、國之柱石,臣心智淺短,不敢妄言。」華翼深知在沒弄清狀況的情況下不宜發表任何看法,況且他也沒有邀功表現的動機和**。華燁帝微微點了點頭,他本來就沒有準備讓華翼說什麼看法「高見」,這個平時不怎麼露面的六兒子突然之間頗合他的心意。

眾人正在計議間,突然一個小太監跌跌爬爬的竟然不顧禮數的跑了進來。「緊急軍報!緊急軍報!」華燁帝的右眼不由的一跳,心中湧起強烈的不安,這個時候來軍報,該不會是——

華燁帝很「鎮靜」的接過軍報,貌似很隨意的慢慢的打開,然而,也許是墨水未乾就匆匆的疊了起來,軍戰報竟沾在一起,一時之間竟然展之不開。華燁帝猛的一抖腕,「嗤——」得一聲讓所有人的心中不由一顫,眾人眼巴巴的看著華燁帝,緊張得像等待老師公布考試分數的小學生!

「上陽城破,上將軍戰死!敵酋下令『殺其人,取其物,令士卒各滿所欲』,不日將兵發京師……」即使以華燁帝大廈崩於前而面不改色的城府竟然也無法控制雙手的顫抖,上陽城破,盧陵戰死,十多萬府兵灰飛煙滅,京師的最後一道屏障轟然倒塌,五路大軍超過五十萬的精兵悍將長驅南下,直撲京師!一線的生機——滅了。

紫宸殿中一時之間似乎凝固了一般,靜謐已極,炎華朝的一干肱骨重臣一個個面色如土,心上都好像被一塊千鈞大石壓迫著一樣,喘不過氣來。

「陛下……」良久,宰輔劉舍用沙啞的聲音打破了沉默,「事急矣!請陛下早下定奪。」雖然情勢危急,但是這個決定關係到國家的存危,社稷的存續,太過重大、太過敏感,即使以他當朝一品的身份都不敢明說。

「臣請陛下移駕東巡。」兵部尚書黃遜說道。話說的好聽,東巡,其實就是逃跑了,和八國聯軍進京的時候,大清朝皇帝去承德避暑的性質一樣。華燁帝陰沉著臉沒有說話。

見皇帝沒有表態,戶部尚書靳儀大著膽子微微踏前一步奏道:「陛下,臣聞『大行不顧細謹,大禮不辭小讓』,胡虜所圖者錢財也,陛下遣一天使齎些金銀珠寶、絲絹秀女等物以作議和之資——」

「住口!」靳儀還未說完,齊暉已經大聲呵斥了:「卑賤無恥、屈膝求和,盡作些城下之盟的苟且下作之事,我天朝的顏面何在?」

「齊暉!你存心要讓陛下與那些胡人蠻兵玉石俱焚嗎?」靳儀寸步不讓,「錢財珠寶雖多,但不關根本,經年可得。如胡虜罷兵而去,則國之根本尚存,此社稷存亡之正道。齊大將軍,難道你敢自比上將軍嗎?」靳儀提到的上將軍就是盧陵,盧陵生前是華燁帝最信任的臣子,且齊暉、杜仲、宗澤等人皆出自他的門下。靳儀的意思很明顯,以盧陵的智勇尚且落個城破師喪,你們能頂什麼用?

「你!」齊暉大怒,盧陵的戰死是他心中的痛,他不能容許在他死後還有人說項,他習慣性的去拔佩劍卻抓了個空——佩劍在宮門口就解下了。

靳儀冷笑一聲,不再理他,轉首向華燁帝躬身道:「陛下只需派選能言擅辯之士,遊說於吐蕃、突厥、契丹三族之間,各許以金帛重利,陳其玉石俱焚之厲害,誘其退兵,如此則靺鞨、鮮卑之兵不足懼也。五胡退去,只要假以時日,將養生息,陛下便可親揮復仇之師,追亡逐北,蕩平胡虜亦是可期啊。請陛下明斷。」

華燁帝沉默半響,臉上的表情陰晴不定,最終,華燁帝似乎是下定了決心,審視了圈殿中的重臣,輕輕的揮了揮手:「劉舍、靳儀、華炫你們先回吧,大郎、齊暉、杜仲、宗澤、黃遜,你們幾個留下。」

華翼的心中瞭然,從華燁帝留下的這幾個人,以及他語氣中的決絕,他已經知道華燁帝的決斷了。華翼張了張嘴想說些什麼,但是最終沒有說出口,其實他倒覺得靳儀的話雖不好聽,但卻有成功的一線可能的,但是讓華燁帝納幣求和,在情感上還是太難為他了,畢竟之前五胡都是以臣子自稱的,雖然誰也沒有把那層君臣關係當回事。

默默的撇了眼雄偉的紫宸殿,華翼看到搖曳的燭光下,每一個留下的人臉色都閃爍不定,公孫大朗,右龍武軍大將軍,一個文文弱弱的中年人,頜下無須,原本只是宮中的一個太監。此刻他正情緒激動的說些什麼,但是離得遠了,華翼聽不到談話的內容。

一道閃電宛如利劍一般將漆黑的夜幕從中劃開,緊跟著隆隆的雷聲震耳欲聾,大雨終於要來了。

只能一戰了嗎?華翼自問。他明白華燁帝的處境,也能理解他的想法,但是他卻不贊同他的選擇!華燁帝從登基的那一天起就想作一位中興的君主,如果大敵將至,他倉皇出逃,拋卻了京師近百萬的黎民百姓,拋卻了炎華朝幾百年的祖宗基業,那麼他也失去了威信,失去了一名帝王的尊嚴,進而失去了天下臣民的歸心和厚望,他無法再去削藩、更沒有資格作一名中興之主,甚至在史書上都將永久記下這恥辱的一筆:「敵將至,帝惶走……」而且即使他棄城東去,那他逃脫的幾率也不足百分之一:京城往東,一馬平川,再無可用之兵,可守之城,突厥、吐蕃等部族慣於馬戰,以己之弱抗彼之強,就是用腳趾頭想也能預測出結果了。

北衙六軍在上陽郡損失過半,京城就是他最後的賭注,誰言「溥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濱,莫非王臣。」?作為一國之君,他已然是上無片瓦遮身,下午立錐之地了!五十萬的胡虜大軍豈肯放掉他這樣一個幾乎毫不設防的皇帝?即使最後僥倖逃脫不死,那麼自己這個皇帝也將再無作為!據城而戰是死,棄城而走即便是生也是「死」!

就只有這兩條「死」路,別無他途了嗎?不!華翼站起身在房中來回的緊走幾步,猛得停在案前,鋪開紙,筆走龍蛇,不分文白的將一副奏章一氣呵成。雖然剛剛穿越過來對這個皇帝老爹並沒有多少感情,對於這個王朝更是沒有絲毫的忠誠,但是作為一個從史書中了解了揚州十日、嘉定三屠的漢族人,他覺得應該做些什麼,即使丟掉這個便宜撿來的皇子身份也在所不惜!

「小刀,在最短的時間裡將這個奏章呈給陛下。」華翼喚過丫鬟小刀,鄭重的吩咐道。

「可是小姐說——」小刀撅了撅嘴,對於華翼如此的使喚自己很不滿意。在她的心中和小姐盧香寒一樣都有些看不起這個病懨懨的一臉諂媚賤笑的皇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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復興之大國崛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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