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我只有眼睜睜地看著童瑤的離去,而且此時我的心裡還在苦笑:這件事情還得對童瑤的母親有一個解釋。
其實也不需要解釋什麼了,老太太已經發現孩子長得那麼像我。當然,除非是老太太糊塗了,非得要來問我。
我進入到了家裡面,看到兩個老太太正在沙發上坐著說話,余敏低著頭坐在一旁,孩子已經不在她懷裡了,估計被她放到了卧室裡面的床上了。
我進去后就對童瑤的母親歉意地說了一句:「童瑤走了。。。。。。」
老太太嘆息著說道:「你知道她為什麼要走。哎!這孩子。還有,馮醫生,難道你不知道她其實也很喜歡你的嗎?你怎麼就不能主動些呢?現在,她知道了這件事情,心裡肯定很難受。」
說到這裡,老太太去看了一眼余敏,「小余,對不起。。。。。。。」
余敏的臉紅得更厲害了,「您別這樣說,我有自己的家庭。那是以前我年輕的時候犯下的錯,與馮大哥沒有關係。」
童瑤的母親嘆息著說道:「我真的沒有別的什麼意思。不過你們現在這些年輕人也太不注意了。算了,是我多嘴。小余,你家裡現在出了這樣的事情,小馮這樣做,說明他很講良心,你就好好把酒樓經營好吧。做酒樓雖然累了些,但還是很賺錢的。最近幾天你多到酒樓裡面去,我儘快把有些事情全部交代給你,今後就靠你自己了。」[
老太太的話讓我也感到非常的汗顏地,不過她後面的話讓我很感動。余敏也很感激地對她說道:「謝謝阿姨。」
老太太嘆息著說道:「苦命的孩子啊。。。。。。」
母親說道:「好了,我們不說這個了。我們吃飯吧,飯菜都好了。」
童瑤的母親卻站了起來搖頭說道:「我就不在這裡吃飯了。這孩子,都這麼大了,還讓人操心!」
我母親急忙地道:「你別擔心她了,她可是警察,沒事的。」
童瑤的母親搖頭道:「她是我的孩子,我這個當媽的心裡不放心啊。哎!她在我眼裡就是一個長不大的孩子,我怎麼放得下心來呢?你們吃吧,一會兒我去酒樓裡面隨便吃點就是。」
說完后她就離開了。母親嘆息著說道:「倒也是啊,我們這一輩子都是在替自己的孩子擔心,擔心完了你們這一代,還得去擔心下一代。這就是命。」
中午一起吃完飯後余敏說她要去酒樓,母親說:「那你把孩子留在我這裡吧,你下班后再來接他。今後你都可以這樣的。」
余敏說:「孩子還得繼續住院治療呢。」
我也說道:「是的,孩子還得繼續住院治療,而且他現在的爺爺奶奶知道了也會出問題的。」
母親嘆息不語。
不過這天余敏還是把孩子留在了我的家裡,我呆在家裡沒有出門。余敏一直到晚上十點過才來把孩子接走。
孩子離開的時候母親一直跟到了家門外,她看著孩子的那種戀戀不捨的眼神讓我心裡很難受,但是卻又不知道該如何去安慰她。
第二天康德茂給我打來了電話,他說想請我吃頓飯。我心裡是很不想去的,因為我的心裡實在有些彆扭。不過有些話是說不出口的,畢竟我們是同學,畢竟我們曾經是朋友,而且不管怎麼說,維持最起碼的關係也是一種必須。
我笑著問他道:「有什麼好事情嗎?」[
他笑道:「你來吧,來了我告訴你。很久沒有和你一起喝酒了,我們得在一起好好喝幾杯才是。」
我又問道:「就我們兩個人嗎?」
他笑著說道:「如果你有美女的話,歡迎帶來。」
我大笑,「我哪裡有?你在國土廳工作那麼久,資源肯定大大的多。」
他說道:「我哪裡敢?丁香一直把我管得很嚴呢。」
我又笑,「革命全憑自覺,哪裡需要人管?哈哈!說吧,什麼地方?」
他隨即就把晚上吃飯的時間和地方告訴了我。剛才,我彷彿又找到了我們以前在一起時候的那種感覺,所以就這樣主動地去問了他。
晚上康德茂把吃飯的地方安排在距離他家完全相反的地方,當他告訴我地方的時候我就覺得有些奇怪,心裡不禁就想:晚上肯定不止我們兩個人,不然的話他幹嘛要安排到那樣的地方?
到了那裡后我發現果然是如此,康德茂帶了兩個年輕的女孩子來。免費下載不過這兩個女孩子看上去很一般,只是年輕,大概就只有二十三、四歲的樣子。其中有一個稍微好看些,皮膚很白皙,鼻子也很挺。經康德茂介紹,原來她們都是這家酒樓所在區政府的一般工作人員。皮膚白皙的這個姓柳,叫柳寶寶,另一個叫陳素華。
我很奇怪:康德茂這傢伙怎麼認識這兩個小女孩子的?不過我隨即就想道:他以前是國土資源廳的副廳長,結識的人很多,認識她們也不是什麼奇怪的事情。
康德茂把我介紹給了她們兩個人後,兩個女孩子即刻很恭敬地和我打招呼。我看得出來,她們與康德茂很熟悉,很隨便,但是在我面前卻變得有些矜持了,我知道這是因為我的身份,還有就是她們第一次和我見面的緣故。
康德茂笑著對她們說道:「你們不要緊張,他是我同學,雖然是市長,但是很和藹。特別是對女同志,那就更是很溫柔的了。」
兩個女孩子頓時就笑。我也笑,指著康德茂道:「你這傢伙,我怎麼覺得你的話聽起來這麼彆扭呢?」
康德茂裝出一副很嚴肅的樣子,「我一貫說真話。」隨即,他自己都忍不住地大笑了起來,「哈哈!好了,我們坐下吧,今天就我們四個人。小柳和小陳是上次她們辦公室主任請我吃飯的時候認識的,其實我們也是第二次見面。」
我心想,原來是這樣。不過她們和他第二次見面就變得這麼熟悉了,這說明這兩個女孩子可不是一般的大方。而且她們也應該很清楚,像康德茂這樣的年齡和級別的領導叫她們出來,肯定不僅僅是為了吃這頓飯。這就說明這兩個女孩子還是比較開放的。
這樣一想,我心裡頓時就有些輕看這兩個女孩子了。當然,我不可能在這樣的場合下表現出自己內心的那種不屑,畢竟她們是康德茂叫出來的人,不管怎麼說都得給他面子不是?更何況這也涉及到我自己的素養。反正像這樣的場合大家也就是吃吃喝喝,有一個輕鬆愉快的氣氛就可以了。
我們四個人正好每人坐了一方,而柳寶寶就坐到了我的正對面。她坐下后即刻就用雙手去將頭髮往身體的兩側和後邊捋。這一刻,我才忽然地發現了她的美麗。
剛才,她在捋頭髮之前已經脫下了外套,她的外套裡面是一件淡綠色的毛衣,這讓她那玲瓏有致的身材一下子就顯露了出來。當她開始去捋頭髮的時候,我才去注意到了她。
她胳膊上的毛衣袖子滑到了上邊,胳膊一下子就裸露了出來,我發現,她的胳膊上有著一層黑茸茸的毛髮。有人講:美女多毛。這話是有一定的道理的。因為不管是男人還是女人,我們的體內都是有著雄激素和雌激素的,女性當然是以雌激素為主,而雄激素稍微偏多就會出現毛髮較多的情況。當女性體內的雄激素稍微偏多之後,就會反過來刺激體內雌激素的分泌,女性也就因此變得更加的美麗。當然,女性的美最主要的還是臉部器官的協調,以及身材的完美。
不過她手上的那一層黑茸茸的毛髮確實很醒目,而且也給人以某種遐想。
而我忽然發現她的美麗卻並不是因為她的胳膊,而是她捋頭髮的那個過程——
她捋頭髮的動作是那麼的優美,當她那長長的秀髮被她那雙有白皙而有著毛茸茸寒毛的胳膊朝後捋動的過程中,她的臉完全地展現在了我的視線裡面,原來她的臉型是那麼的漂亮,而且,當她將頭髮捋到肩后的那一瞬間,她那纖細、白皙、漂亮的頸部也就完全地顯露了出來,她白皙精緻的臉龐也在那一瞬間得到了最大的展現。
也就是在這一瞬間,我才猛然地發現了她竟然是如此的美麗。
難道是她平日里故意在隱藏著自己的美麗?而剛才,她是在意中才將自己的這種美麗給展現了出來?
對此,我不得而知。而且,我也並不是刻意地在注意去觀察她,只是意中將她剛才的那個動作看在了自己的眼裡。
可是,就那意中看到的一眼,就足以讓我心旌搖曳了。我見過的女人不少,其中也不乏漂亮者,但是卻很少會讓我在初見之下就會出現剛才那樣的反應。那是一種自己的靈魂被極度的美麗所觸動后的感覺。
當然,我的心裡只是被觸動了一下而已,並不是說我對這個年輕的女孩子就有了什麼想法。此時,我的心裡更多是奇怪:一般來講,女性對自己的美都是非常清楚和了解的,所以很明顯地,她平日里都是在掩飾自己的美麗。她為什麼要那樣做?
或許,她對公務員系統的一些規則已經瞭然於心,而且還因此而感到了害怕。也或許,今天她們並不是直接被康德茂叫來的,亦或是康德茂通過上次與他們一起吃飯的那位辦公室主任通知的她們倆?如果是這樣的話,那麼一切就很好解釋了。
不過這樣的事情並不是我需要去關心的,現在,我最為好奇的是,康德茂今天為什麼要叫我來喝酒?而且還特地叫來了這兩位年輕女孩子。
所以,當我們坐下后,我即刻就去問康德茂,「老同學,說吧,今天有什麼好事情?說出來讓大家都分享一下。」
他笑著說道:「沒有什麼好事情,就是高興。高興了就想和你一起喝酒了,這樣的理由不可以?」
我當然不會相信他的這話了,我對他還算是比較了解的。他這個人其實在有些時候也並不是那麼的成熟、穩重,遇到好事情的時候也會忍不住喜露於色,而當他在遭受困境的情況下,就會脾氣糟糕透頂,甚至還會和家裡的人發脾氣。
那天,當我忽然發現他是在對我說假話的事情后我心裡就在想,可能那幾天他的心情很不好,所以才會對我那樣的態度。不過我們畢竟是同學,至少我們從來沒有真正地撕破臉過,所以在事隔這麼一段時間后,他一叫我我就還是出來了。其實我也明白這其中最根本的原因,那就是我的內心裏面很在乎,很在乎我們之間曾經擁有過的那份友誼。
我笑著說道:「德茂,你說我會不會相信你那樣的話?嗯,我有些明白了,可能是你馬上要高升了。是吧?」
他讓服務員先給我們倒上了酒,然後舉杯來對我說道:「馮笑,我還得感謝你。這件事情肯定是你的功勞,是吧?」
聽他這樣一講,我心裡頓時就完全地明白了,於是就試探著問他道:「回原單位?」
他很高興的樣子,即刻來與我碰杯,「我就說嘛。我們哥們,什麼都不說了。來,乾杯,我所有的感激都在這杯酒裡面了。」
我也笑道:「我們之間說這些幹嘛?」隨即,我端起酒杯一飲而盡。其實我的心裡在對他說:你何必這樣?太假了吧?有些事情你我都心知肚明,幹嘛就不能把有些話直接挑開、講明呢?
不過我是不可能把自己心裡的這種想法對他講出來的,因為這件事情還必須得他主動。不管怎麼說,雖然在以前我做過對不起他的事情,但是後來我一直在想辦法彌補,而且我自己心裡很清楚,在任何時候我都是真心實意地在考慮他的事情,很少有虛情假意的時候。與此同時,我心裡也知道,自從上次的事情之後,他的心裡對我就已經產生了隔閡與裂痕,而且那樣的隔閡與裂痕再也難以被他自己彌補上。
有時候人與人之間的關係是一件比較複雜的事情,但是不管怎麼說,我覺得只要我的心裡是真誠的,這就已經足夠了。因此,即使是在現在,雖然我明明知道他有著虛情假意,但是我也必須得裝出一副假裝不知道的樣子。而且我更願意相信,現在的他是真心在感謝我,因為他很清楚這次又是我幫助了他,否則的話他也不會這麼高興地約我來喝酒了。
他帶來了兩位年輕的女孩子,可能是為了氣氛更好,也是為了讓我們兩個人不至於太過尷尬。還有就是,像這樣的事情他也暫時不想讓別人知道,畢竟他的調令還沒有下達。很明顯,肯定是最近林育找他談了話,而且省委方書記也一定同意了林育的提議。正因為如此,康德茂才會像這樣難以抑制內心的喜悅。
現在看來林育對康德茂還真是非常的了解。康德茂對權力有著強烈的渴望,在金錢與權力的選擇上他一定會首先選擇後者。上次林育對我講過她的想法,她準備把康德茂調回到省委組織部擔任副部長。據我所知,現在省委組織部已經有五位副部長了,康德茂到時候肯定是排名在最後的副部長。而且當時林育也對我講過了,今後不會讓他去分管重要的處室。
但是從現在康德茂的表現來看,他的想法就完全不一樣了。很明顯,他很在乎省委組織部副部長那個職銜。雖然他現在已經是副廳級,而且身處國土資源廳那樣重要的職位上,而省委組織部副部長也是副廳,權力卻不一定有他現在是位子大。但是他卻更在乎省委組織部副部長的那個職務,我覺得他的想法可能有兩種:第一,回到省委組織部任職,讓他覺得有衣錦還鄉的感覺。這和他當初選擇回到老家任職一樣,他更在乎曾經那些看不起他的那些人的評價。我覺得他這樣的想法佔了主要。第二,雖然他現在的位子擁有較大的權力,但是風險卻很大。而去省委組織部工作,現在的那種風險就不再存在了,畢竟省委組織部管的是幹部。
而且,更為關鍵的是,省委組織部所管的幹部都是有一定級別和有著重要職務的那部分,那些人本身就擁有很大的權力,而康德茂一旦成為省委組織部的副部長,那他就成為了這些幹部的頂頭上司了。即使是我這個市長,在他的眼裡也就是他的下屬。也許正因為如此,在他的心裡才如此的在乎那個位子。或者是說,在他的潛意識裡面,始終不願意在我面前服輸。
以我對他的了解來看,我覺得自己的這種分析是很有道理的,而且也應該是非常準確的。
雖然我覺得他的有些想法顯得有些可笑,但是卻非常的理解他,畢竟我們每個人的觀念不一樣,追求的東西也不相同。還有就是,我覺得只要他對自己下一步的安排滿意就行。人活著什麼最重要?當然是心態最重要。
其實我們很多人所謂的追求,說到底就是一個心態的問題。其實很多時候我和他也一樣並不是為了自己在活著,而是為了臉面,為了別人如何看待自己、評價自己而活著。這也是很多人最常見的心態。
說到底就是那句話:一個人不管做什麼,心情高興就行。所以,很大時候最好是不要讓別人知道真相,這就如同我以前當醫生的時候,肯定不會把病人患了癌症的真相告訴其本人,現在我也不會把真相告訴康德茂,那樣做是非常殘酷的。
所以,此刻我也就即刻裝出很替他高興的樣子,「祝賀,今後你就是我的領導了。」
他急忙地道:「你和我開什麼玩笑?不行,得罰你的酒!」
雖然他這樣在說,但是我看得出來,而且感覺得到,此時他的內心裏面是特別高興的。我笑著說道:「別,還有兩位美女在呢。我們一起敬兩位美女吧。」
康德茂這才笑道:「啊,我們把兩位美女給搞忘了。來,我們先一起喝一杯。小柳,小陳,你們別太矜持了啊,馮市長這個人挺好玩的,沒有什麼架子,和你們區長和區委書記不一樣。」
我笑道:「德茂,我不同意你這樣的說法啊。她們的區長和區委書記還不是人?他們只是在自己的圈子裡面才很隨便,就像你我,在自己的崗位上還不是很嚴肅?但是在朋友們面前就沒有必要那樣了。是吧?」
他大笑,「你說得有道理。」
小陳笑著問我道:「馮市長,您的意思是說,我們現在就算是朋友了,是吧?」
我笑著回答道:「這個問題,我怎麼說呢?是不是朋友,這隻能是一個人心裡對另外一個人真正的看法。比如,你覺得我們還值得你信任,而且覺得我們各方面都不錯,那你肯定就會在心裡把我們當朋友了,反之我們也一樣。朋友是相互的,就是大家相互都覺得對方值得信任。」
柳寶寶隨即就問:「就像您和康廳長之間的關係一樣嗎?」
康德茂笑道:「當然。我們不但是同學,也是朋友。」
柳寶寶又問:「馮市長,那你覺得真正的朋友是什麼樣的?」
我怔了一下,「這個問題很不好回答啊。因為每個人對朋友的理解以及交朋友的標準都不一樣。不過我聽過一種說法:『朋友』的『朋』字是由兩個『月』字組成了,其實這不是『月』字,古人在造字的時候是把兩片肉的形狀湊在一起就成了『朋』字,意思是說,朋友就是兩個人的感情到了很深的程度,當一片肉被刀割的時候另外的那片肉就會痛,兩片肉分開的時候都會痛。呵呵!這樣的說法不一定符合真實的造字原理,但是我覺得倒是很說明問題。」
柳寶寶笑著說道:「我早就聽說馮市長很有學問,現在我終於眼見為實了。」
我頓時愕然,「你以前聽說過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