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20|12.2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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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幾年,鍾一鳴的賬戶會定期被匯入一筆錢,根據我們調查發現,這錢是來自方瀾,也就是你媽媽的賬戶。」

陸亞明說完就不再繼續,給時間她去消化。蘇然然盯著面前那份調查結果,突然覺得有些不知所措。

她是個善惡感非常分明的人,絕不會因為親疏關係就改變自己的判斷,可當這個人是她的至親之人,她是不是真的能硬起心腸,依舊堅持自己的原則。

陸亞明也明白她一時間難以接受,嘆了口氣說:「我和上面彙報過了,你手上的工作暫時移交一下吧,順便也好好休息下。」

蘇然然盯著他說:「不,我可以,陸隊你應該知道,我可以做到。」

陸亞明嘆了口氣,露出為難的表情:「我當然相信你能公事公辦,可這是迴避原則,所有人都得遵守。」

他始終覺得很可惜,蘇然然是局裡專業技術最強的法醫,而且態度認真細緻,經常能發現被疏忽的疑點,為案情打開出口,這個案子本來時間就緊迫,現在臨時換個人來做,只怕破案會越發困難。

蘇然然也不再勉強,只輕聲說:「我能旁聽審訊嗎?我想親耳聽她說,而不是讓別人轉述。」

陸亞明思忖了一會兒,在不違反紀律的情況下,他還是希望能盡量幫她,於是點了點頭,說:「跟我來吧。」

兩人走到審訊室旁,方瀾已經被帶了進來,她看起來非常焦躁,剛掏出根煙又被對面的人喝止,只得憤憤把煙捲在手裡揉成一團:「我說過了,我和鍾一鳴的死毫無關係,我為什麼要殺他,殺他對我有什麼好處,這不是可笑嗎?」

肖棟往前傾了傾身子,說:「我們已經查出來,你在這幾年一直向鍾一鳴的賬戶匯錢,而且在工作上也給了他最好的資源。根據你們公司藝人周瓏的口供,他曾經無意中聽到你和鍾一鳴爭執,你好像有什麼把柄在鍾一鳴手上,所以才會對他不斷讓步,你承不承認。」

方瀾深吸一口氣,閉了閉眼,許久才說:「沒錯,他是知道我一些事,但我沒有殺他。」

「那是什麼事!」肖棟繼續逼問。

方瀾緊抿雙唇,再也不願意開口,肖棟又說:「你最好老實交代,對你有好處,不然我們會去查,遲早也會查出來。」

方瀾的目光有些飄忽,過了許久,突然諷刺地笑了笑說:「算了,這件事遲早也會被人知道,說出來也算是個解脫。」

十二年前,方瀾回國后,被一個娛樂圈的朋友說動,進入了「研月」唱片公司做CEO,那時,她憑著最大的熱情去經營當時尚在起步階段的「研月」,幾乎投入所有的積蓄和人脈。她還知道公司有個幕後大股東,他能夠參與決策,但是始終沒有露過面。

直到半年後,她簽下的有潛力的歌手始終得不到重視,公司卻把大資金都砸在了幾乎沒有唱片發行的少女組合身上。這時,她才終於發現,研月的本質其實是家淫媒公司,那位幕後的大股東,利用「研月」進行洗錢和權色交易,只為了鞏固他在政界的位子。

這發現讓她一度陷入崩潰,可她已經投入全部積蓄,如果離開她將會一無所有。

就在她猶豫不決的時候,那位幕後老闆卻出了事,倒台只在頃刻之間,所幸沒人知道「研月」和他的關係,公司才不至於被連累。

於是她用了許多年時間,把研月一步步扶上正軌,培養出一批實力歌手,總算在娛樂圈站穩腳跟。

可鍾一鳴作為公司的元老級藝人,無意中發現了這件事,於是他開始用曝光「研月」的真面目來要挾方瀾,她生怕公司會因此陷入醜聞,將自己多年的心血毀之一旦,只得忍氣吞聲,步步退讓。誰知鍾一鳴的胃口越來越大,行事也越來越沒有忌憚,所以兩人才會發生爭執。

「所以你為了永絕後患,乾脆就把他殺了。」肖棟聽完,冷冷接了一句。

「沒有!」方瀾無力地揉著太陽穴,「我真的沒殺他,我幹嘛要為了一個人渣冒這麼大的險!」

肖棟懷疑地看著她,現在方瀾和鍾一鳴都有作案動機,看起來方瀾的嫌疑更大一些,可是在關鍵證據被發現之前,誰也無法下定論,於是他又繼續盤問幾句后,才終於放她離開。

方瀾走出審訊室,卻看見蘇然然正站在外面看著她,那眼神中藏著的不解與質問,竟逼得她不敢與之對視。

蘇然然走到她面前輕聲說:「當初他們做那些事的時候,你到底有沒有參與。」

方瀾偏過頭,「沒有。」

「那你為什麼不報警!為什麼明明知道這些事在身邊發生,卻還是留下來而不去阻止。」

方瀾的心彷彿被刺了刺,她伸手揉了揉眼睛,說:「我害怕,害怕被他們報復,也害怕……我離開研月,就會一無所有。」

蘇然然沒有說話,只是低著頭從她身邊走過,背影透出濃濃的失望。

方瀾低頭抹去眼淚,深吸一口氣,又昂起頭來,現在還不是哭的時候,她還有許多硬仗要打。

果然,第二天後,媒體開始鋪天蓋地揭露「研月」醜聞,用各種驚悚的標題報道,「研月」當年是如何為旗下藝人拉皮條向高官賣.淫,而現任CEO為掩蓋真相捲入殺人案件,已經接受警方調查。

於是「研月」的形象在一夜之間跌到谷底,網友們紛紛討伐,稱其是娛樂圈的毒瘤。

很多「研月」旗下的藝人紛紛要求解約,生怕形象會被公司拖累。股東們也開始撤資,畢竟對他們來說,名聲比什麼都重要,需要儘快脫離這家聲名狼藉的公司。

傍晚時分,曾經熱鬧的公司已經是空無一人。方瀾獨自坐在沒有開燈的辦公室里,看著最後一抹餘暉從窗外透了進來,再一點點地偏移,直到被黑暗吞噬。

桌上堆著無數的文件,她卻不想去看,只是點上根煙,微微闔著雙目,整個人顯得無比疲憊。

這時,突然響起了敲門聲,打擾了這難得的寧靜,方瀾煩躁地揉了揉眉心,然後再度讓自己進入作戰狀態,喊道:「進來吧。」

可當她看清來人,不由楞了愣,這些年來,她每次去找蘇然然都刻意避開他在家的時候,許久不見,他好像變得清瘦了些,兩鬢微添了白髮,可氣質還是儒雅溫和,如同當年初見一般。

蘇林庭在她對面坐了下來,說:「我在報紙上看到了,你現在……很艱難嗎?」

方瀾苦澀地撇了撇嘴,說:「你都看到了,一團糟,公司的運轉資金有了極大的缺口,藝人也紛紛離巢,至於警察局那邊,還隨時都會找我回去調查。」

她看了他一眼,又說:「你是不是覺得我很可笑,當年執意要離開你們,結果落得這麼個下場,倒不如好好在家相夫教子,也許然然也不會變成今天這個樣子。」

許多年對女兒的愧疚湧上心頭,讓她鼻子一陣發酸,用手狠狠揉了揉眼睛,蘇林庭卻:「其實我第一次見到你的時候,就知道你不可能甘願做一個相夫教子的小女人,我們都太注重自我,所以,並不合適。」

他笑了笑,繼續說:「你還記得嗎,那天在食堂門口,你當著所有人說:我方瀾就是喜歡你,不管你看得上我也好,看不上我也好,都別想讓我死心。就是那一次,讓我覺得既然你都能這麼勇敢,我為什麼不敢踏出去。」

方瀾抹去臉上的淚,也笑起來說:「都這麼多年了,還提這個幹嘛,你是不是覺得我很傻,明知不可能的事,非要撞到頭破血流才甘心。」

蘇林庭溫柔地搖了搖頭說:「我是想告訴你,在我心裡你永遠是那個勇敢而驕傲的女孩,無論什麼事都不可能讓你退縮,哪怕你現在跌到了,我相信你一定能站起來。因為只要你想做的事,什麼也阻止不了你!」

方瀾怔怔看著他,突然低頭捂住臉說:「真討厭,我發過誓再不會讓你看我哭。」

蘇林庭沉默了下來,過了會兒才繼續說:「如果你需要錢,我還有點存款,可以先用上。」

方瀾吸了吸鼻子,整理了下情緒說:「算了吧,以為我不知道啊,你那點錢都投在你的項目上了,剩下的對我也沒什麼用,不如留著給你和然然好好生活。「她重重靠上椅背,眼神里重又燃起神彩,說「你放心,我總會想到辦法,這麼多坎都過來了,我不會讓研月就這麼敗落!」

蘇林庭笑著點了點頭,突然站起身,抽走她手上的煙說:「少抽點煙,對身體不好。」

方瀾的身子僵僵定住,隨即又低頭露出一個苦笑。

蘇林庭走後,她突然覺得頹態一掃而空,開始打起精神,認真處理著桌上那堆文件。這時,她卻突然接到一個電話,裡面傳來秦悅那永遠大大咧咧的聲音:「明天約個時間見面吧,我有個法子可以幫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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撩然於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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