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8 兄妹
姜靜雲半天沒有動彈,看似恭順狀伏在對方懷抱里,讓姜思榕更是心花怒放恨不得仰天長嘯一番——「二妹妹是我的!二妹妹是我的!」其實姜靜雲是被雷到了,雷得外焦里嫩直冒熱氣,當她眼光瞥見嘴巴張成拳頭大小,連幾顆蛀牙都看得清清楚楚的紅櫻那丫頭臉上的表情時,頓悟自己這副模樣別人是無法理解她內心在悲鳴在反抗的,只會以為自己十分享受姦夫溫暖的懷抱,一臉淫婦模樣。
於是姜靜雲一把推開姜思榕,向後退了幾步,餘光看見紅櫻的小嘴還沒有合上,便又拉拉裙子,緊了緊衣襟,雙手交叉護在胸前做大義凜然狀,「二哥哥,你這是做什麼,嚇壞人家了!」說完噁心了一下自己,但看到紅櫻終於把嘴閉上了,倒也覺得值得。
「雲兒,你怎麼了,剛才不是好好的嗎?」姜思榕顯然不能接受對方的轉變,又是愕然又是委屈地問道。
「二哥哥,你是不是糊塗了?我可是你妹妹,況且你跟慕容是最好的朋友,他如今遠離大晉,讓你好好照顧我,你這樣怎麼對得起他?」姜靜雲越說越順口,只覺得指責別人真是一件十分爽快的事情,何況是送上門來給自己罵的,自然不必客氣,「再說,我已經被指給太子殿下,以後就是皇家的人了,你怎麼可以跟太子搶女人?你不要命了?」
姜思榕臉色漸漸煞白,一隻手捂住了胸口說道:「雲兒,沒有你,我要命做什麼?我從小到大一直都喜歡你,可你總是和慕容混在一處,他算什麼好朋友,搶走我最喜歡的人,他憑什麼?你知不知道,每次看著你跟他在一起有多難受,就像那把刀子插在心口,拔出來,再插進去……你如今在這裡受苦,他又在哪裡?我可以違抗皇命帶你逃離京城,他呢?我可以為你去死,他呢?」
姜靜雲聽得目瞪口呆,這一番驚天地泣鬼神的表白真是讓天地為之動容,可是她怎麼就一點都不覺得感動呢,倒是有一點胸口發悶,胃裡翻滾,對了,這種感覺學名叫做作嘔。她強壓了一陣兒,看著臉色雪白眼睛通紅,變身兔子精的姜思榕,不敢再刺激他,放緩了聲音,溫言軟語地說道:「二哥哥你別激動,吵醒了其他人就不好了。如今我是戴罪之身,還不知道宮裡會如何處置,即使他們肯放了我,想必二叔父也饒不了我,你是他最看重的兒子,何必為我忠孝兩不顧,放棄這大好前程呢?」
姜思榕臉色恢復一些血色,試探地拉住妹妹的手問道:「你……你還是關心我的對不對?你是擔心連累我失了父親的歡心和得罪太子是不是?你告訴我,你心裡有我對嗎?」
姜靜雲一陣無力,這人太難纏了,說重了他便發瘋,說輕了又自我感覺太良好。罷了,自己得把話跟他說清楚了,這還是姜家的地盤,他爹娘自會去管教庇護他,不必她操心。姜靜雲抬頭看向對方,清楚明白地說道:「二哥哥,我自始至終都把你當做哥哥一般對待,從未有過半點不合綱理倫常之心,還請你自重,莫要壞了兄妹之情宗族之意。」
姜思榕眼中一片冰冷,不動不語地盯著姜靜雲良久,就在她以為這個哥哥要大怒咆哮之時,他突然綻放一個微笑,輕聲細語地說道:「雲兒,大伯父已經上報太子,我父親也馬上回來了,你拒絕我的幫助,可知道等待你的後果是什麼?」
姜靜雲看著他涼嗖嗖的笑容,只覺得如同毒蛇爬過身體一般陰冷滑膩,趕緊擺手道:「我沒有做過,自然會還我一個公道,不勞二哥哥費心。」
姜思榕笑著搖搖頭說道:「你太過天真,琳兒她思慕太子已久,做夢都想進宮,還了你的公道,她怎麼辦?你說在大伯父伯母的心中,是你重要些還是他們自己嫡親的女兒重要些?」
姜靜雲微微有些驚訝,他年紀不大倒是通透,表面卻裝傻道:「就算進不了宮,呆在姜家也是好的。這事既然不是我做的,我怕什麼?」
姜思榕眼神中帶了几絲憐憫,繼續搖頭說道:「我妹妹如今成了這副模樣,若是大伯父找不出這下毒之人,那我父親母親一定翻臉,以大伯父一個五品小小翰林的身份,會為了你對抗大將軍府?這事兒是不是你做的有什麼要緊,關鍵是那個幕後之人比你重要,大伯父伯母還指望她一世榮華光耀門楣呢,犧牲一下你想必不會心疼。」
姜靜雲覺得自己有些佩服這個堂哥了,居然連兇手都猜出來了,不禁問道:「既然你知道是誰做的,為什麼不告訴他們,替三妹妹報仇?」
「哈哈哈……」姜思榕出乎意料地笑了幾聲,嘆息著看向姜靜雲說道:「說你天真你還不承認,一筆寫不出兩個姜字,阻礙了她的青雲之路,我妹妹也醒不過來,倒不如送她個人情,若是日後她得了恩寵,也是我的一大助力不是?再說,這事兒對我也有好處,你想不想聽?」
姜靜雲從心底里冒出一縷寒氣,這哪裡是個少年郎,明明是個妖孽,冷靜到幾乎冷酷,連親妹妹的死活都可以當做籌碼,眼光長遠心思深沉,自己倒是小瞧了他,最後那句話更是讓她感覺不妙,遲疑著問道:「跟我有關係?」
姜思榕眼神一片溫柔,話語卻毫不留情地說道:「自然跟你有關係。你是謀害我妹妹的兇手,自然該交給我們二房處置,到時我自會跟父親母親請命,由我來親手處置你為妹妹報仇,平日里我那麼疼怡兒,你說我父親母親會不會同意呢?」
姜靜雲自此明白了他的打算,不由贊一聲周密陰險,「到時我落入你的手中,想如何處置都只能聽你一個人的了,是嗎?」
姜思榕這下連面目表情也溫柔了起來,深情款款地看向姜靜雲說道:「雲兒,你莫怕,我會把你送出姜家,替你找一個幽靜漂亮的地方,到時我天天陪著你,一輩子都跟你在一起,絕不看其他女人一眼,沒人能欺負你,你相信我!」
姜靜雲苦笑一聲,也不知是不是自己這次穿越的時辰不好,怎麼總遇上**呢?她擺擺手,連場面話也不想說,就那麼走回牆角蹲下開始默默畫圈詛咒那個將自己拋入這一團亂麻中的命運之神。姜思榕靜靜看了一陣兒便離開了,他心裡知道了姜靜雲對自己並無感情,卻更激起了他的佔有之心,憑什麼慕容憂可以奪走她的心,他就不行?來日方長,以後雲兒就是他一個人的了,任他處置安排,他不信得不到她的心。
「姑娘,奴婢剛才是做夢吧?」紅櫻終於湊了過來,期期艾艾地開口求證。
「你不是做夢,這麼私密的事兒都讓你知道了,小心被扔到井裡滅口!」姜靜雲心情不好,卯足了勁兒恐嚇紅櫻。
「哇——「紅櫻不出意料地一扁嘴哭了起來,抽泣著說道:「奴婢不想死,奴婢想跟著姑娘,伺候姑娘……」
「好啦,別嚎了,他說說你就信了?我自有辦法保住你我的小命,省些力氣還得多熬些日子呢!」姜靜雲被紅櫻吵得頭疼,不禁哄她說道。
「真的?」紅櫻立時頓住哭聲,驚喜交加地看著自己姑娘,見她滿臉不耐卻無半點害怕,於是信了幾分。她不禁慶幸姑娘自那次「病了」之後便像是變了個人,不僅有了主見和主意,還帶著一股子鎮定勁兒,讓她什麼時候都覺得有主心骨在。
姜靜雲見紅櫻安靜下來爬過去重新鋪草做床,腦子頓時清明了些,想著這些日子姜家的人倒也不綁她們了,這是個好現象。若是真如姜思榕所言,那從如今情況到落入他的手中,中間還有很多環節,也就意味著還有很多機會,逃離這裡不算難事,要是到時還能順帶從姜家帶些銀兩珠寶那就更完美了。雖然離開了姜家就沒了衣來伸手飯來張口的米蟲生活,但是卻得了自由,到時重操隨便哪一世的舊業,堅持過一窮二白的創業時期,那幸福自在的日子還不是手到擒來?
姜靜雲躺在草席上,枕著凹凸不平的柴木,叼著一根枯草把自己擅長的賺錢門路都過了一遍,挑了幾個不那麼張揚又順應大晉民俗的,這才放下心來,姜思榕啊姜思榕,還要多謝他把自己弄出這裡,海闊天空的生活就這麼自己送上門來了!帶著如斯美好的暢想,姜靜雲做了個彩色的夢,嘴角噙著笑意直到天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