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思凡神情複雜的看著即將在春郊結束后,請求大王賜婚的五公子,她離開他的府邸后,便全身冷熱交迫,病得厲害,他收到消息,派了大夫替她診治且回報病況,她不見客,他便在紫鳶的裡應外合下,夜夜探訪,抱著病中的她,直到破曉才離開。
她不見他,要他離開,他硬是不許,非要她心裡滿滿都是他,割捨不掉他不可。
這糾纏絞得愈來愈緊,緊到她再也掙脫不開。「不知道。」她對五公子和三公子的交談內容,一點興趣都沒有。
「他們兩個都在笑,應該是聊得很偷快。」弦月望著騎在白馬上的三公子,心臟撲通撲通直跳。
思凡並不這麼認為,五公子和三公子各打各的算盤,從小到大的交情薄淡如水,表面上的愉悅,並不表示真正愉悅。
分別騎在黑色、白色與栗色駿馬上的五公子、三公子和七公子并行,公子封神色漠然,彷佛對一切事物皆不感興趣,公子淳則端著和煦的笑容,七公子策打了個大呵欠,無聊的轉轉脖子。
「今天天氣很好,是適合打獵的好日子。」公子淳與他們閑話家常。
公子封撫著愛駒黑得發亮的頸側,恍若未聞。
公子策瞧見與思凡站在一塊兒的弦月,甩著馬鞭冷笑,「五哥也真是的,我這個弟弟遭到無禮的野丫頭衝撞,竟然沒賞她鞭子就輕輕放過,我每次想到這事,手心便發癢。」
公子封涼涼笑道:「策弟,你也甭惱,有的是機會。」
公子淳心頭一凜,弦月行事莽撞,確實極有可能又得罪老五和老七,他暗暗咬牙笑道「五弟和七弟貴為公子,又何必跟不懂事的小丫頭計較。」
公子封悠哉道:「我這人天生度量狹小,人不犯我,我不犯人,若是犯我,定加倍奉還。」
「我可不記得弦月曾犯過五弟。」公子淳仍舊揚著笑臉。
公子封皮笑肉不笑,算計他和他的人是老三,彼此心知肚明。
「五哥,有好玩的事,千萬別忘了叫上我。」公子策躍躍欲試,迫不及待要和老三正面衝突。
這時,大公子響策馬過來,狐疑的打量三人,「你們三個何時感情好到會湊在一起嘀嘀咕咕?」莫非他們三個對王位也有興緻?難道他除了要防父王最寵愛的老六外,也得防著他們?
公子封不疾不徐道:「三哥說天氣好,約我和七弟待會兒一同狩獵,我卻認為,大哥騎術了得,與大哥一同狩獵,若幸運得到大哥指點一二,此生將受用無窮。」
「我也這麼認為。」公子策笑嘻嘻附和。
老五和老七的讚美,使公子響面露喜色,不論老三在打什麼主意,老五和老七可清楚表示不與老三合謀,他們是站在他這邊。他滿意的拍拍老五的肩,「你們儘管跟著大哥我,往後保你們吃香喝辣。」
公子響不快的瞄向笑容滿面的老三,深覺每天笑不停的老三正在算計他,這個老三留不得,他得想法子除掉才行。
「多謝大哥。」公子封和公子策一副以公子響馬首是瞻的模樣,使公子響更覺大位垂手可得。
公子淳頭疼,老大性格善疑,對大位又勢在必得,一旦對人起了疑心,就會想辦法除掉對方,老五想藉由老大的手除掉他,他得小心步步為營了。
唇紅齒白、細皮嫩肉的六公子樂頭戴珠冠,一身華貴紫貂,貴氣逼人,騎的馬通體雪白,不見一根雜毛,但見他驕傲昂高下巴,蔑視所有兄弟。他是父王最寵愛的兒子,他的兄弟們將來都得對他俯首稱臣,無庸置疑。
公子樂對於和其他兄弟閑聊不感興趣,邪惡的雙眼放肆追逐一同前來的名門閨女,開始選妃。
他頗為中意右相與左相的千金,她們一個艷光四射,一個國色天香,待狩獵結束后,他就要叫父王賜婚,讓他一併娶了珍珠和思凡,好來個左擁右抱。
打定主意后,公子樂策馬朝離他最近的思凡而去。
公子封和公子淳不著痕迹密切留意公子樂的舉動。「思凡,你站在這兒,本公子差點就錯過你了。」公子樂語氣輕佻。
思凡不喜歡公子樂,可他畢竟是六公子,還是大王最寵愛的那一個,她絕對不能失禮,正當她要屈膝問候時,公子樂已拿著馬鞭托起她的下巴,目光淫邪的上下打量。
思凡深覺屈辱,偏又不能喝斥公子樂的無禮,唯有忍!
弦月見狀,為思凡大抱不平,想要為她出聲時,思凡急忙捏了下她的手,示意噤聲。
公子樂利用馬鞭調整思凡臉龐的角度,滿意頷首,「果然標緻。本公子許久沒見到你,你都躲哪去了?」
「回六公子的話,近年思凡身子骨不甚健壯,反覆纏綿於病榻,直到今日才有辦法下床參與今年春郊。」
「你的身子這麼差,日後如何幫本公子生下健康子嗣?」六公子嫌棄皺眉。思凡心下大駭,萬萬想不到公子樂竟是在打這主意。
弦月瞠目結舌,又急又慌,美好的思凡萬萬不能被行為荒誕的公子樂給糟蹋了。
紫鳶默不作聲,牢牢記下公子樂是如何羞辱小姐。
「算了,生不出來沒關係,本公子讓珍珠生,你替本公子暖床便成。」目中無人的公子樂荒淫想象整座寢宮都是妃子們服侍他的情景,朗聲大笑,「你等著,狩獵完,我會要父王賜婚。」
羞憤不已的思凡咬牙悶聲不吭,倘若她真被賜婚給公子樂,她將落入無間地。
狂妄撂話后,公子樂便揚著囂張的笑,朝艷麗的珍珠而去。
公子樂無禮的舉動,——看在公子封冰冷的眸底,縱然不曉得老六說了什麼,但從思凡僵硬的嬌軀,弦月憤慨的臉色以及紫鳶垂落於身側的拳頭,就知道老六說的話非常不中聽。老六竟敢無禮傷害他的人?!怒焰在公子封的胸臆間燒得又狂又猛。
「啊,看來六弟似乎對思凡姑娘頗有興趣。」公子淳逮著機會,用話刺激老五。
公子策見狀,心下不悅,在他心裡,思凡可是屬於五哥,誰敢隨便覬覦,等著交出項上人頭!
大公子響瞥了一眼,「樂弟他對哪個女人不感興趣?嘖。」「這倒也是,凡是樂弟看上的女人,不論是用強或是用奪,總會到手。」公子淳再狠辣刺出一劍。
老三字字句句都是針對他,是想看他和老六正面衝突,好坐收漁翁之利。公子封露出極冷的微笑,「一二哥說的倒也未必,還記得去年六弟酒醉后在花園調戲雪妃一事嗎?雪妃可是父王的愛妃,豈容六弟調戲,六弟後來遭受父王責罵,心有不甘,偏又不能找雪妃泄憤,硬跟父王討了雪妃身邊的宮女,將她整治得死去活來,可憐了那個宮女。」
公子封言之下意,便是告訴公子淳會被老六動到的人,恐怕是被將就的弦月。公子淳壓抑不悅,硬是擠出溫暖的笑容。
才不管老六想要哪個女人的大公子響獰笑,「老六總是仗著父王寵愛為所欲為,哪天連父王都保不住他,嗤,屆時不知他會有多凄慘。」
公子封眉目低斂,不顯露狂濤怒焰。
紅衣衛士擊鼓,吹響號角,狩獵開始。
意氣風發的大王率先策馬入林,其他公子與王公大臣尾隨在後,挽弓狩獵。名門閨女們在仆佣的協助下上馬,她們就是跑馬玩玩,不是獵獵小兔子,就是乾脆欣賞眾公子與王公大臣的馬上英姿。
備受六公子羞辱的思凡陰鬱不悅,騎在小紅馬上,讓小紅馬在山林間慢慢踱步,其他人都跑到前頭去了,她和弦月、紫鳶較晚出發,以致落於人后。
騎著灰馬的弦月跟在她身旁,嘟嘴咕噥,「思凡姊姊,六公子實在太狂妄失禮,再怎麼說你也是左相的掌上明珠,他怎麼可以那樣對你說話?」
思凡抬手遮掩刺眼的陽光,「弦月,剛剛發生的事,你別對任何人提起。」
「可是……」弦月就是為她抱不平。「六公子何等身分,不是我們能得罪的。」
「但他不能仗著大王寵愛,就為所欲為。」
騎在思凡另一側的紫鳶默不作聲,對於唐突無禮的公子樂的惡形惡狀,怒沉了臉。
「他就是能。」現實有多殘酷,思凡不會蠢得看不清。
「他實在很討厭。」弦月就是看六公子不順眼,堂堂公子,怎會如此不成體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