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出氣
?趙粉驚恐地看主子一眼,聲音都有點打顫:「是、是世子爺!」
王徽挑眉,穿過來這麼久,終於要見到這個便宜老公了?聽這動靜還挺熱鬧的,看來多半會有樂子。
王徽老神在在,趙粉卻嚇得不行,以往她還「身在曹營心在漢」的時候,就經常聽到世子爺毆打少夫人,那打得叫一個狠吶,魏紫姚黃被關在門外罰跪,鬧一整夜才能消停。
但此一時彼一時,她不可能繼續躲著不出頭,於是深吸口氣,勉強按捺住恐懼,強笑道:「少夫人莫怕,婢子先前在夫人身邊伺候,跟世子爺也算熟悉,想來能說得上幾句話,待我出去勸勸……」
然而王徽卻站起身,打斷她:「你從後門出去,找個麻袋過來。」
「……啊?」趙粉愣住。
王徽已經背著手施施然往外走,聽她疑惑,就停住步子回過頭,沖她露齒一笑:「有用,快去。」
那一笑,她臉背著外面的光,五官就有些暗,只能看清一口亮森森的白牙,凶光一閃而過。
趙粉一個激靈,趕緊把什麼凶光之類的奇怪念頭壓下去,也不再多問,急匆匆出了後門。
王徽一邊往外走一邊活動著雙手,指骨發出輕微的咔咔聲,爆豆也似,鍛煉這麼久,看來馬上就可以驗收了。
她踏出房門,恰巧看到孫浩銘一記耳光扇在魏紫臉上,力氣頗大,魏紫痛哼一聲跌坐在地,嘴角流下血絲,姚黃急忙跑過去扶她。
王徽眯起眼睛。
已經被她劃到保護範圍里的人,就在她眼前被打了。
久違的怒火隱秘地燃燒,雖然定國公世子在她眼中連只螞蟻都不如,但她還是情不自禁地為這怒意而興奮了起來。
孫浩銘噴著酒氣,剛才甩魏紫那一巴掌讓他有點熱血上腦,一轉眼就看到妻子正從屋裡走出來,穿件樸素的寬袍,頭髮束起,步伐凝實,面無表情,那雙黑沉沉的眼睛里一絲情緒都沒有,望過來的目光卻有如實質,看著就讓人頭皮一緊。
有那麼一瞬,這位世子爺心裡清醒了一下,有點疑惑這女人怎麼跟往日不大一樣了。
但這僅有的一絲清明,也很快被酒勁蓋了過去。
「草你祖宗的,磨蹭到現在,又想挨打是不是,爺成全你!」他揚起拳頭就沖王徽掄過來。
元帥的嘴角隱秘地彎了彎。
她不慌不忙,抬手擋在面前,剛好抓住了那隻拳頭。
而後手腕一翻,帶著那隻拳頭也轉了個個兒,可她是正手往外翻,世子爺的手卻是逆著翻的。
殺豬似的慘叫響徹東院。
王徽更不遲疑,把那隻胳臂往前一拽,緊接著又扭半圈,不過是個簡單的小擒拿手法,銀樣鑞槍頭的世子爺就吃不消了,身不由己地被她帶得轉了個身,背對著她,而後一股大力壓過來,整個人朝前撲在地上,摔了個狗啃屎。
王徽一手死死別住他胳膊,一手把他腦袋按在地上,酒醉的男人掙紮起來力氣挺大,她頗用了一番力才完全壓制住。
唉……這身子到底還是弱,竟要如此費勁才能制住這草包,丟人。
「媽個巴子的,放、放開你爺爺!我操|你娘的,吃了熊心豹子膽,敢打你爺爺?我把你全家都殺了……啊啊啊好痛——誰!誰吃了狗膽兒!快放開你祖宗——」
孫浩銘開始漫無目的地咒罵,好像是醉得厲害,腦袋又被王徽死死按在地上,臉朝下抬不起來,言語中壓根就不知道是王徽揍的他。
或者說,他從心裡就不相信那個畏畏縮縮的女人能揍得了他。
魏紫姚黃看呆了,站在一旁,一時都作聲不得。
好在院里其他下人聽聞世子爺又過來撒酒瘋,早已各自遠遁,並沒有外人看到王徽揍人這一幕。
「麻、麻袋來了,少——這這這出啥事了這是?!」趙粉一路小跑過來,手裡拖了個麻袋,氣還沒喘勻,就被這兇殘的一幕嚇住。
「給我。」王徽簡短地吩咐,一手仍然牢牢按住孫浩銘的腦袋,另一邊改用膝蓋壓住他的胳膊,騰出只手來去接麻袋。
趙粉下巴都快驚掉了,完全沒了主意,只能動作機械地把麻袋遞過去。
王徽就一手揪住孫浩銘的頭髮,把他腦袋稍微抬高一點。世子爺發覺眼前出現了一點光明,剛要掙扎,就被一陣黑暗給罩住了,頓時又開始破口大罵。
麻袋上自帶了細繩,王徽打了個結,既能保證袋子緊緊套在他頭上,又不會勒死他,而後忍不住又露出了那種獠牙森森的笑容。
太久沒揍人了,這感覺太爽,不行,要淡定,淡定。
「媽個娘希匹,什麼東西,趕緊給爺摘了嗚嗚嗚嗚——」孫浩銘兀自叫罵掙扎,王徽卻冷了臉,狠狠一腳踹在他腦袋上。
院落里頓時一靜。
王徽吸了口氣,直起身來,稍微活動一下腰肢和手臂,而後就開始痛毆孫浩銘,拳頭不要錢似的往他身上狠命招呼。
揍得興起,還大聲叫魏紫,「你剛才不是被打了嗎?過來報仇啊!」
魏紫大氣都不敢出,跟趙粉抱在一起,哪裡有膽子過去報什麼仇?
只有姚黃從一開始的驚嚇逐漸變成了興奮,但到底主僕觀念還根深蒂固在腦海里,沒敢上去摻一腳,只能小聲給主子加油。
孫浩銘一開始還有力氣掙扎叫罵,然後就是哀哀哭泣求饒,到最後就漸漸沒了聲息,也不再動彈了。
魏紫看著世子爺像塊死肉一樣癱在那裡,心下懼怕,到底壯著膽子上前,低聲勸:「少……那個,主子,世子爺……要不您先停停,揍死了人可就不好了啊。」
王徽揍得高興,彷彿要把被副官背叛、自穿越以來受的窩囊氣都發泄在孫浩銘身上,但到底多年從戎,再興奮,手底下也有克制和準頭,此時覺得一口惡氣稍微出了點,就停了手,在孫浩銘頜下按了按,感受到脈搏,就說:「放心吧,死不了,這廝命硬著呢。」
魏紫和趙粉這才鬆了口氣。
唯有姚黃雙眼發亮,臉蛋紅紅地給自家主子喝彩:「少夫人真厲害!世子爺都被打趴下啦!看他以後還敢不敢來咱們院耍威風!」
王徽看她一眼,「蠢丫頭,可不能讓他想起來是在我這裡挨的揍。」而後又道,「拿根繩子來。」
姚黃一吐舌頭,一溜小跑離開,很快又回來,手裡捧了一團盤起來的麻繩。
王徽隱秘一笑,也不需人幫忙,自己就拿繩子把孫浩銘五花大綁了。
「魏紫和趙粉回去,安撫一下小丫頭們,就說世子爺酒醉沒力氣,自行離開了,」她淡定吩咐,「姚黃隨我來,咱們得給這事善善後。」
魏紫趙粉不敢怠慢,趕緊各自去了。王徽就指使著姚黃抬起孫浩銘的腿,她則抬著孫浩銘的上半身,兩人鬼鬼祟祟從後門離開了東院。
唉……真想儘快恢復上輩子的體力啊,這麼個繡花枕頭,居然一個人還抬不起來。
王徽暗自腹誹,腳下卻不停,借著些微月光,尋到一條小徑,快步往前走。
定國公府里有個荷花池,離東院不算太遠,要過了這條小徑,再繞過一間庫房就能到,途中並沒有落鎖的院門。
主僕二人很快抬著孫浩銘來到了池旁,尋個水淺的地方,把他丟了進去,腦袋露出水面倚著塊太湖石,胸口往下全都浸在水裡,許是挨揍太狠,再加上醉得厲害,冰涼的池水竟也沒讓他醒過來。
「少夫人,太過癮啦!」姚黃不敢大聲說話,只能用氣聲,一邊比了個大拇指伸到王徽跟前。
王徽掃她一眼,「好了,趕緊回去,莫要讓人發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