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鬥法
唐力暗修如常,此時剛剛本立,已經無法顯現出雜氣狀態,故而直接鎖住所有真氣,其他丹修若不探氣入他丹田,還以為他是個凡人。
從陳咸安那裡,唐力聽來這肖平是築基期第一境,千功境的修為,雖然自破介以來已經二十多年,仍徘徊在千功境,可探知唐力是否散出真氣,還是綽綽有餘的。
「有勞道兄記掛,小弟在陳師傅指點下,也是剛剛入道,僅是神識稍強,無意中隱了真氣,道兄莫怪。」唐力如實回答,搬出陳咸安,看他什麼態度。
培靈塔已經進入視野,肖平放慢純土矢速度,轉過身對唐力認真道:「修為是修者隱私,愚兄怎會責怪,只是想提醒賢弟,那個柳巧宏必然會以宣道師父的身份,對你探個徹徹底底,賢弟千萬不可隱藏修為,暴露暗修之術。」
雖然唐力已經想到不必隱瞞修為,但肖平這人情是不買也要買,只得躬身道:「多謝道兄指點,小弟感激不盡。」
「賢弟放心,明日你只管顯露出自己入道之修為,有陳巧匠做靠山,她不敢怎樣。」
「是。」
「哎……」肖平長嘆一聲,釋然顏開,道:「賢弟真是好機緣,早早開始暗修,如果到了破介才知道暗修,那時真氣已經有了一階的純度,經脈很難適應緊鎖閉氣之狀,就算神識足夠強大,沒有一、二十年讓經脈一點點適應,是根本無法做到閉氣不漏的。」
「一、二十年?!」唐力這回可是真的吃驚。
陳咸安只是跟他說了暗修的大概,一切都是他自己摸索,並不知道破介后暗修還會如此困難。
「是啊,一、二十年算少的,多得要花三、五十年,我就是花了二十四年才做到暗修,所以直到現在,修為仍徘徊在千功境。」
「那柳巧宏應該也知道暗修之術吧?她這不是誤人子弟?」唐力憤怒難壓。
「呵,賢弟聰明不假,卻還太嫩,不知道修途險惡,哪個師父不想對自己的弟子了如指掌?而且她不過是宣道,根本不把你們當徒弟,日後,你們誰要是能夠破介,留在萬道門,搞不好還會成為她的對頭,她當然不會給自己樹立那麼多強敵,不止她,整個修行界都是如此,靈俠、甲士、咒師……凡是有師承的,大多都會被師父坑上一坑,賢弟是洪福齊天,才會受陳巧匠如此器重,據我所知,陳巧匠的學徒,雖然也有小半能破介,可還沒一個懂得暗修。」
言罷,肖平似是聯想到自己,也有些不快,把唐力送回培靈塔,就靜默離去了。
唐力回到住處,先去敲了敲水梁輪的門,沒有反應,猜他是在入定。
回屋,打坐,將情緒一番平復,開始參悟《鍊氣雜論》……
……
第二天。
謝冰清看到唐力,好一番歡欣。
唐力也從她那裡得知,她本立的是水屬,而另一個完成入道的,居然是洛虎,可能也是水屬。
謝冰清還說水梁輪要純化為山屬,可柳巧宏每次都說,山屬丹藥太過稀少買不到,以至水梁輪現在還未完成本立。
……
吃過早飯,來到宣道場。
唐力跟水梁輪暗暗交替幾個眼神,見柳巧宏遠遠飛來,便都各自閉目入定。
柳巧宏一刻不停,徑直飄過宣道壇,落在唐力身前,未出拂塵,直接單掌罩在唐力頭頂。
不同於測真元,大家明顯地看到,一層金色球形氣波罩住了唐力。
「風屬真氣?你入道了?!你可真是天賦異稟啊。」柳巧宏陰陽做作,收回真氣,等唐力答話。
唐力覺察到柳巧宏那肅殺陰損的金行真氣,終於從自己丹田撤出,才壓下憤怒,勉強平靜道:「是的,有陳巧匠抬愛,弟子吃了些初風丹,剛剛入道,還學了點煉器術。」
搬出陳巧匠,說出初風丹。
至於煉器,唐力是有些吹牛的,他要借用下丹修對器匠的敬畏,讓柳巧宏別再管那麼多。
若柳巧宏誠心宣道,唐力自是求之不得。
可她這般的誤人子弟,在唐力眼中,早就是一道修行障礙,必須繞過。
「煉器……這麼說,陳巧匠對你可是夠器重的,身為宣道師父,為師也是覺得十分……榮幸啊。」柳巧宏依然是陰陽怪氣。
唐力見她沒有改觀,只好躬身道:「回稟師父,陳巧匠正是看著您的面子,才肯對弟子這般栽培,弟子還未拜謝。」
言罷,唐力向柳巧宏行了大禮。
「起來吧……」柳巧宏似笑非笑,「既然如此,為師更要對你加倍栽培了,事不宜遲,還是趕快進行歷練吧。」
歷練?唐力覺得不妙。
不給唐力多想的機會,柳巧宏已經帶著唐力飛上宣道壇,同時還帶了另一個人……
洛虎!
「洛虎也是剛剛入道,其實入道后就算是貫注境,只是還未突破貫注境的標準而已,你們修為尚淺,但注氣應該沒問題,不如就用初級文符來切磋下,既是修鍊,也是歷練。」
說話,柳巧宏遞給洛虎一疊水藍色符籙,又拿出一疊淡白的,遞給唐力。
這不是鬥法嗎?台下的孩子們一片嘩然。
謝冰清攥緊小肉拳,鼓起粉腮,一雙水汪汪的大眼睛,被眉頭壓著,堅定地看著唐力。
水梁輪合起摺扇,握著背手而觀。
唐力看看遞來的符籙,看看目視前方的柳巧宏,又看看正向自己虎目怒瞪的洛虎,總算明白這是柳巧宏早有預謀,只是沒想到自己搬出了陳咸安,她依然要如此為難。
「怎麼?難道說你已經有了法器,無需符籙就有把握勝過洛虎?那為師就……」
唐力趕緊伸手接過那一疊風屬文符,道:「請恕弟子反應遲慢,雖然還不會使用符籙,但願意一試。」
「哦,開始吧。」
柳巧宏輕描淡寫地一說,揮氣將唐力、洛虎往兩邊推開二、三丈,就飛身而起。
「納命來!」洛虎剛一站穩,便用二指夾著一道水藍符籙指來,頓時,一股湛藍寒氣噴涌而出。
唐力心中叫苦,注氣激活符籙是需要時間的,那洛虎先拿了符籙,早就開始注氣,故而上來即可發難。
而唐力不過是昨夜,從《鍊氣雜論》里剛剛知道注氣,和基礎的符籙知識。
符籙分文符、靈符、雲篆、寶符等許多種類,剛到貫注境的丹修,只能使用初級文符。
初級文符,俗稱吐氣符,注氣時間三落,形成真氣噴吐,射程三丈,越遠,噴吐越分散,威力越低,適合剛剛到了貫注境的丹修。
落,東土時間單位,水珠從一尺高度滴落,所需之時間。
二人相距兩丈有餘,這個距離噴吐已經擴散成一堵小牆,極難避開,唐力只得儘力后躍,同時加緊手中一道風屬吐氣符的貫注。
還好吐氣符距離越遠,威力越低。
唐力后躍兩步,雖然吃上那湛藍寒氣,也只是頭臉、前身結霜,並無大礙。
這洛虎果然是水屬,唐力確定時,手中吐氣符還差一落就可注好,腳下不停,向著洛虎衝去。
距離越近,殺傷越大。
洛虎剛放過一張,他至少還需要三落才能再放。
唐力用一落時間,憑藉入道四步提升的體質,把距離拉近回一丈半,抬手打出正好注滿的吐氣符,一團無形風卷噴出。
「喝!」洛虎不擋不避,大喝一聲,迎上風屬噴吐衝來。
唐力只覺這洛虎也太過囂張!
雖然自己第一次注符,只使出六成威力,可如此近的距離,他居然還要硬沖,實在自大狂妄。
但唐力馬上就發覺不對,感覺無形風卷就要噴到,卻只在洛虎身前打出一片淺藍漣漪,絲毫未能傷到洛虎。
綻氣!唐力心叫不妙,這明明是《鍊氣雜論》里提到的綻氣,將體內真氣綻出,形成一層防護。
不妙歸不妙,還有兩落,對方的吐氣符就將激活!
唐力扔掉那張廢符,雙手各持一張新符,開始憑藉過人神識,同時注氣。
腳下,唐力後撤一步佯裝退卻,又猛地迎上洛虎,不等洛虎反應,身形一矮,來了個就地十八滾,等洛虎剎住腳步,雙方又拉開兩丈。
場下孩子看得目不轉睛,驚訝無比。
他們沒想到自己身邊的同齡人,不過百多天,就已經擁有神通。
呼——!
洛虎手一舉,放出噴吐,寒氣就像一頂湛藍的帽子,迅速張開到一人多高,向唐力罩來。
唐力僅隔兩丈,比上次還要近一些,卻不繼續後撤,竟也是迎著噴吐殺上。
洛虎眉宇一開,顯出些吃驚。
唐力當然知道他在吃驚什麼,可惜他的吃驚多餘了。
唐力並不會綻氣,而是要硬抗,拉近距離,為自己兩道風符製造機會。
湛藍寒氣撲來,唐力初感刺骨寒風撲面,隨即,手、臉裸露處立刻傳來刀割之痛,想是皮膚被瞬間凍裂了,渾身熱量也迅速耗去大半,頓覺陰寒無比。
唐力卻心中稍安,看來通過第一次「滿臉冰霜」,做出的判斷還算正確,不到一丈範圍,這吐氣符的噴吐很難發揮真正威力,畢竟是初級文符,他挺過了!
看到唐力手中兩道風符,泛著淡白光芒充盈筆直,像是兩柄白光匕首。
洛虎毫不避諱,捏起一道水屬文符,一面注氣,一面迎上唐力。
唐力猜得出:這洛虎定是得了柳巧宏「栽培」,才早早學會到了注氣和綻氣,而自己為了暗修之術鍛煉神識,要同時學習煉器、木甲、機關之術,故而進境上反倒慢了一點。
凡事有利就有弊,唐力不去計較,此時他就要發揮自己神識強大的優勢,手中兩道風符同時灌滿,抬手打去。
洛虎仗著自己可以隨時綻氣,無所畏懼地迎上,只等抵去唐力的攻擊,手中水符正好注滿,到時唐力避無可避,近在咫尺,非把他凍成碎冰不可!
哐——!
一片淺藍亮起,噴吐卻不散去,洛虎臉上微微變色,這個唐力居然不是同時放兩張風符,而是兩股真氣噴吐一前一後!
兩股風卷,且在唐力強大神識的把握下,錯開整整十分之一落,保持旋轉頻率同步。
在第一股與洛虎綻氣碰到一起時,第二股殺上,瞬間相互增幅,成為一個雙倍風卷!
經過第一張的嘗試,這兩張吐氣符,唐力已經放出八成威力,此時疊在一起,又從幾步內打來,洛虎那綻氣算得什麼?
其實,唐力有信心同時灌注四張甚至更多,可這樣就暴露了自己的神識,柳巧宏應該輕易就能猜出他在暗修,搞不好她一嫉恨,麻煩更多。
就聽呼啦啦,洛虎一下被刮飛起來,像只斷線風箏,在空中滾得沒了形。
幸虧洛虎在綻氣那刻就察覺到不對,又熟知風屬特點,趕快抱頭蜷縮成一團,又不斷綻氣,才不致被強風扭斷脖子、被無形風刃切到動脈。
但洛虎最多護住要害,成百風刃還是割至,使他周身立時迸發出一片片紅霧,那是少年的方剛血氣在噴濺。
他依然要慶幸,這不過是初級文符,只能發揮使用者五成真氣純度。
否則,唐力三品純度的真氣,依然可以切出寸深傷口,即便不切中要害,他也會像被砍了數十刀一樣,失血過多而死。
當那風符神通散去,洛虎正要摔落地面,唐力又是兩道風符注氣完畢,再次一同噴吐,近在咫尺。
就在這時,上空突然襲來一股金色氣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