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欲速則不達
咵！
咵！
咵！
唐力和雲成正說著，就感覺到腳下地板震顫，還伴隨著巨響。
二人很快就判斷出，動靜來自水梁輪屋裡。
「對了，不如叫梁輪一起來學，雲成可願教？」
「看看吧，不是每個人都能練成的。」雲成黃眉微皺。
唐力猜他是被水梁輪那邊的動靜吵到厭煩，笑道：「也不知這傢伙在折騰什麼呢，走，過去看看。」
咵！
嘎吱吱……
咵！
嘎吱吱……
咵！
嘎吱吱……
他們住在培靈塔第十一層，地板雖是良木，但無有特殊處理，不知受了水梁輪如何踐踏，隨著震顫和巨響，開始發出「嘎吱嘎吱」的求饒聲。
咚咚咚。
唐力趕緊敲了門。
「進來吧……門…門沒鎖。」是水梁輪的聲音，有些氣喘吁吁。
唐力扶著門把手輕推，一開門就見一座小山，正泛著深綠光芒，緩緩升起，本還只有一尺來高，和盆景中裝飾用的那種小型假山無異，可隨著升高卻緩緩變大，一直變到三尺寬高。
「嚯，開門見山啊！」唐力玩笑道。
跨——！
小山突然落下，近在咫尺，震耳欲聾。
唐力暗嘆，這培靈塔的隔音效果真好，開門比隔著門動靜大得多！
咵——！
嘎吱吱……
咵——！
嘎吱吱……
……
原來水梁輪是在衝擊貫注境，正在練習貫氣，正隔著木桌、木床，貫穿真氣絲，往這小山法器上注氣。
小山法器細看也是怪石嶙峋，發著深翠光華，不斷升起砸落，大小也在一尺到三尺之間來回漸變，升起時變大，變大就砸落，砸落後縮小，縮小又慢慢升起，升起時再慢慢變大，然後砸落……
嘎吱聲越來越嚴重，地板的震顫已經傳到木頭牆壁，隱約有些搖晃。
水梁輪卻不收手，好像較上了勁，從他嚴肅的表情來看，是對貫氣效果非常不滿。
「得得得！梁輪，快歇一會兒，欲速則不達嘛。」唐力趕緊叫停，他真怕這培靈塔現在就塌了。
水梁輪對唐力點了點頭，累的顧不上說話，手一伸，那小山法器越過放倒的桌椅，飛到掌中，縮小至三寸，漸漸隱去光芒。
唐力好奇難耐，問道：「這什麼法門？不是說山修可以平巔造屋嗎？怎麼拆起塔來了？」
「山修……山修造得是石屋、石室、石洞、石府……這種塔…山修打好地基就行了…剩下的是木修或你這種『木匠』的事兒！」水梁輪漸漸回過來氣兒，托起掌中小山道，「這東西啊，上次去丹市買的，三十枚靈石，是個下等法器，叫泰山壓，真夠垃圾的，練個貫氣、注氣沒累死我，不過這東西也有好處，作為不爭氣的下等法器，它掉品啦，從一階掉到只有三品，我正好收來練習貫氣。」
唐力點點頭，明白了，水梁輪是不想在外面練，免得讓那些人開竅又眼紅。
雖是懂了，但唐力還是提醒道：「不過你這樣練也不行啊，再練這塔遲早要被你拆嘍……」
正說著，雲成死魚眼微突，打斷道：「大哥，你們還學不學身法之術？不學的話我先回去修鍊了。」
「學！」唐力趕快答道，對水梁輪道：「走。」
水梁輪一聽，大感興趣，叫道：「哇，三弟要教身法之術？好啊！身法之術是不是上次那招擰成麻花，又很快恢復，像只抽筋猴一樣很帥的動作？」
「敢情你家『很帥』就是抽筋猴的樣子？」唐力沖水梁輪直擠眼，雲成明明有些煩躁。
「我開個玩笑嘛……走吧！我都迫不及待學身法之術了。」水梁輪收起小山，從背後抽出摺扇，嘩啦甩開，呼扇起來，他已被那掉品泰山壓折騰出滿頭大汗。
「走什麼走？屋裡就能練。」雲成說完，看看水梁輪屋裡的一片雜亂，便轉身迴向自己房間。
水梁輪沖唐力聳聳肩，倆人跟著雲成進屋。
見唐力帶上門，雲成道：「想練身法，離不開工具，大哥就先弄兩個籮筐來吧。」
唐力笑道：「這簡單，要多大的？什麼樣的？」
「初次練，就先來兩個一尺半高，直徑三尺的扁籮筐吧，要編得密實些。」說完，雲成就閉目修鍊了。
「沒問題。」唐力取出竹料和一柄鋒利的小劈刀，很快劈出許多均勻的細長竹條，再一番編織，不一會兒就造出兩個籮筐。
「哥哥真是心靈手巧。」水梁輪拿起一個籮筐，一面看一面贊。
「嗨，這我在家就經常編，」唐力又看向雲成，「雲成，接下來呢？」
雲成開眼一看，見兩個籮筐精巧細緻，也是黃眉輕揚，有些吃驚，但他沒有誇讚，拿出宇囊，繼續提出要求：「去弄些沙土，裝滿兩個籮筐。」
水梁輪終於恍然大悟道：「這不就是輕功嗎？」
「你說的很對，輕功，輕身訣，靈俠步，五十萬年來修行者對身法之術的研究從未停下，既然你會，你們就自己練吧。」雲成說完繼續閉目修鍊。
水梁輪忙道：「哎，我就說說而已，還請三弟指點啊。」
雲成仍不開目，道：「就先按你說的練，練成再來找我。」
水梁輪忙看向唐力，唐力也不想責備他，只好道：「那我們就先練著，走，去搞點沙土。」
……
唐力帶水梁輪來了自己房間，把桌、椅、木床收進宇囊，騰出地方。
「怎麼練？跑筐？」唐力向水梁輪確定道。
「大哥也知道啊？」
「廢話，我當然知道，在筐里裝滿沙土，踩在筐沿上走，等行走如飛了，開始一點點剷出筐里的沙土，直到踩著一個空籮筐也能跑步如常。」
「原來大哥真的知道，看來我倒冒失了。」
唐力笑道：「梁輪怎麼會冒失？不過是想活躍下氣氛，讓雲成也能打成一片，不過，你現在也該懂了吧。」
水梁輪愁雲不消，但點頭道：「多謝哥哥教誨，每個人都有自己的性格，只要同心同德，那就是同道中人，雲成一定有他自己的際遇，所以才性格使然，小弟我實不該強求。」
「對的，莫強求，不過……這沙子可不好搞，我看還是用這個代替好了。」唐力取出幾塊沉甸甸的密實木料，開始做木沙。
……
其實這跑筐主要是提高身體的平衡、協調能力，若是凡人想練輕功，少不了在腿上綁鉛瓦，往身上披鐵衣，快跑、登山、跳坑……先打下體質基礎才行。
唐力和水梁輪，都已入道，體質基礎已經具備，連中樞和柔韌性也遠勝凡人。故而二人跑筐進步神速，一面跑，一面注氣木沙一捧一捧往外卸，不到一個時辰就把筐里的木沙取光，踩在空籮筐上轉圈快行，如履平地。
「換個高筐？」唐力問道。
水梁輪點點頭，表示同意。
唐力就又做了兩個筐子，都是三尺高，二尺直徑，填上木沙。
兩人躍上一試，發現還行。
可等到筐子里只剩半筐木沙時，就開始覺得吃力了，稍一加快步伐，竹筐就搖搖欲倒，二人行得是「險象環生」。
唐力不一會兒就開始取巧起來，先注氣飛甲，減少壓在筐子上體重，降低跑筐難度，然後再一點點撤氣，慢慢熟悉。如此，與木沙的減少形成了雙向配合，進展快過水梁輪一倍。
三個時辰過去，唐力清空竹筐，撤光軟飛甲中的真氣，在三尺高的籮筐上行走如飛！
「哥哥練得好拚命啊。」水梁輪自然看出唐力的竅門，但也看得出唐力對身法提高的急切，甚至可以說是迫切。
唐力什麼也沒說，開始編竹筐。
很快，又是兩個竹筐，一人高，臉盆粗細，簡直成了根柱子。
「這個高筐給你留著，我先練了。」
「哥哥請隨意。」
又過了兩個時辰，籮筐里木沙開始過半，唐力就是有軟飛甲輔助，也直覺進步緩慢。
嘩——！
唐力一個不小心，失去平衡，比自己還高半頭的籮筐，一下往地上倒去，發出嘩嘩聲，眼看就要撒開一地木沙。
水梁輪趕快探氣過來，輕輕注入籮筐和木沙，將其扶正。
而唐力乾脆躍到牆角，靠牆坐在地上，嘆氣道：「哎，看來急不得啊。」
水梁輪也下了筐，關切道：「是啊哥哥，欲速則不達。」
「可事事難料啊，人無遠慮必有近憂，逼得我不得不急於求成……」唐力漸露憂慮。
「哥哥心裡有事，小弟也無心修鍊，不如說給小弟聽聽。」
唐力靠在牆角，疲乏的雙腿大大咧咧癱在地上，苦笑道：「說給你聽？你不怕死嗎？」
「怕！」水梁輪答得毫不遲疑，「誰不怕死？正是怕死，才要相互扶持，共度難關，哥哥雖非心慈手軟之輩，但『手起刀落』間不失原則，這也是小弟佩服之處，難道哥哥以為……我水梁輪是在攀附哥哥？」
「這個我沒想過，所以我不知道你是不是在攀附我，也可以說，我根本也不在乎你是不是在攀附我、利用我，真心跟我做兄弟也好，利益往來也罷，我唐力不在乎！我只知，水梁輪是個可以懂我的人，知道我修行的決心，知道我可以不擇手段！可即便如此，他依然願意跟我同道而行，以誠相待，我唐力一入道就能得此知己，何求？」唐力言道此處，目光灼灼。
「既然如此，水梁輪能有什麼為哥哥做得，還請哥哥只管開口，哥哥若以為我只求利益往來，事成之後大可多分些靈石過來。」說到這裡，水梁輪眉宇含蓄，刻意笑得精明。
「行，此事大有靈石可分，但需要拿性命做本金，你可賠得起？」
「沒關係，人為財死鳥為食亡嘛，哈哈！」
「哈哈哈哈！好！我為財死！你為食亡！」
「哈哈哈……」
二人笑聲不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