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 神筆
尋寶狐狸的捲軸得自鬼吃陣，唐力除了時常怨念捲軸上記錄的稀有材料，也在陳咸安那，有意隨意地把鬼吃陣打聽清楚。
鬼吃陣，東土器匠人手一陣，陳咸安覺得唐力問這種陣在情理之中，便給了唐力一副用硬墨筆繪製的鬼吃陣圖。
用任何妖獸的血，按鬼吃陣圖還原出來，即可成鬼吃陣。
鬼吃陣可畫在地面和妖獸皮上，但妖獸皮與獸血必須取自同一隻妖獸。
畫鬼吃陣用的造化筆，最好是以妖獸的鬃毛做筆豪。
陳咸安也慢慢講了鬼吃陣的使用原理。
鬼吃陣只吞吃傾注精力之物，例如一塊滾落的山石，鬼吃陣是不吃的，若這塊山石被刻成石雕，鬼吃陣則樂意接受。
鬼吃陣不吃活物。
鬼吃陣吞下物件，並不是偶爾才出東西，而是一直在出，那噴出的黑煙，便是兌換出的物件瞬間分解，並傳送到凡界各處，所留下的殘像。
至於為何會如此，陳咸安說出了器匠們的猜測。
鬼吃陣是遵守地界與凡界物質守恆的，吃多少，吐多少。可能是吃進去的東西，會被瞬間分解並傳送到地界各處，所以吐出來的東西才會如此，分解，傳送，留下黑煙殘像。
「中獎」，不過是恰巧，某個被吃進去的凡界物件沒被分解，鬼吃陣就吐出東西也不分解。
唐力對於這些器匠們的猜測不置可否，倒是清楚了鬼吃陣的規則，凡是人們傾注心血精力之物，都可扔到鬼吃陣里。
把一堆壞筆扔光，換來黑煙無數，唐力看了一眼門口，李多善仍站在門外背對而立。
唐力掏出那對神筆，剛柔筆、善惡筆，專煉絕品的神筆。
再仔細看上一眼，手一松，唐力把它們扔進了鬼吃陣。
叮叮噹噹、乒乒乓乓。
黑色的剛柔筆聲音更加清脆，善惡筆則有點像陶器，卻都不碎。
紫紅光芒大閃，換出一股黑氣，唐力多希望看到這個景象，如此他就能跟那對筆徹底告別。再乾脆殺了這個李多善，這裡生意慘淡「人跡罕至」，未必有人知道是他乾的。就算被列入排查，明明一對神筆不在自己身上，只要裝傻就行，到時以陳咸安為靠山，應該還是能夠渡過這個關口。就連李多善不都說了嘛，牆倒眾人推，他這樣一個身份尷尬的人，死了倒省事……
可是鬼吃陣沒有任何反應，兩支筆在獸皮上來回滾動，像是在嘲笑唐力。
剛才來的路上，唐力就飛到沒人的地方，把兩支筆扔下山崖，可很快，兩支筆又瞬間傳回他的身邊。
現在連鬼吃陣都不收這對筆，唐力倒狐疑了，莫非這對筆不是人工所為？亦或者是活物？！
唐力只好把這對跟定自己的神筆撿起，又捲起畫有鬼吃陣的炎吼皮，一起收入宇囊，叫了李多善。
「我走了，記得趕快把這裡的東西賣光，按清單中的貨品和對應價格採購，你手頭的一千多枚靈石……外加賣掉這些東西的所得……還有我給你的三枚中品靈石……一共應該有兩千多了，採購那些東西綽綽有餘。」
「可是，道長……」
「沒有可是。」
唐力說話時已經出了雜貨店，扔下李多善，走入遠處人群。
如今只能放手一搏，清單上的材料就是武器。
唐力沒有很快離開丹市，而是自己去採購了一番，既然那對操蛋的神筆扔不掉，又給自己帶來殺身之禍，不用的話就太可惜了。
……
……
回到培靈塔住處，唐力把門鎖好，拿出那桿黃陶善惡筆，又是一番端詳。
按李多善的說法，這是專煉真氣系絕品的神筆。
唐力盤膝坐在地板上，端詳一陣，就把這桿筆先放到一邊，開始倒出他剛才採購的材料，一共花了唐力五百靈石的材料。
丹修法器基本可分四類，進攻、防禦、飛行、佩戴。
四類只是籠統劃分，例如：
赤風葉，一樣可以用來飛斬，只是沒百刃那樣靈活，想要達到高速也極耗費真氣。
百刃，也可以用來飛行，不同的是百刃非常單薄，不易藏氣，延伸出鋒利氣刃不在話下，可若要放出氣場，帶著使用者平穩快速的飛行，那就很難了，還極耗費真氣。
軟飛甲，若是拿來做防禦法器，也不是不可，但軟飛甲主要以藏氣為主，防禦起來很容易本體受損，與雲成那戰，如果用軟飛甲來擋，估計擋不了幾下就壞了。
進攻類、防禦類法器，要得是體現真氣特點和純度，進攻法器偏向凝氣，防禦法器偏向綻氣
飛行類法器，主要以藏氣為主，當注滿飛行時，每落只消耗半成所藏真氣，還剩九成半，在丹修慢慢補充下，法器一直維持九成左右的藏氣量飛行，非常平穩。對丹修來說，注氣平穩就是高效，而不是一會兒猛注氣，一會兒又注氣不進，浪費真氣。
如今唐力有三類無階法器，唯獨缺少佩戴類。
佩戴類主要以輔助為主，例如對鍊氣大有助益的聚氣香包、使人神清氣爽的凝神冠、提升綻氣強度的鬥法袍……
柳巧宏和無情子使用的拂塵，屬於飾物，也是佩戴類法器，能力比較綜合，增幅、凝聚、攻防甚至飛行，是個拿在手中很方便的法器，但缺點是，任何功能，都比專用法器要弱許多。
既然其他三樣法器都有了，再煉個佩戴類的也不多。
唐力看見面前幾樣材料，就看見了五百枚靈石。
三百年野生風原白牛皮縫製的皮靴，一百三。
一階風屬靈獸丹，兩百二。
北雲天境浮空沙三錢，一百五。
北雲天境浮空沙，這也是煉製尋寶狐狸的材料之一，如今唐力知道這是仙族大陸——北雲天境——最常見的事物，就相當於東土的沙子，不過能從天界塌縮后僅剩的仙族領地，越過千山萬水，帶來這些具備浮力的晶沙，五百靈石一兩，也能算公道。
那一撮晶瑩的細沙被裝在一個小琉璃瓶里，全都頂著蓋子往上漂浮，頂得小瓶也浮起三尺。
想起這些昂貴難得之物，當下就要被自己煉化，唐力心頭撲騰撲騰直跳。
這樣是無法煉器的，更練不出絕品！
唐力只好微微閉目，開始凝神調息，他要剋制自己的緊張，使身心得到放鬆……
……
等唐力再睜開眼睛，眼前只剩下一雙白皮靴，一顆淡白、蓮子大小的珠子，一個浮空瓶子中的、一小撮會飛的沙子。
唐力抓過身邊善惡筆，取出一枚風屬下品靈石，塞入筆桿，倒進一滴融石液，扣緊蓋子。
不一會兒，筆頭開始慢慢充盈，風靈墨水愈發飽滿，唐力提筆垂下筆尖畫了一個銅錢大的吸附陣。
拿過琉璃瓶，對著吸附陣打開瓶口，三錢浮空沙立刻飛出又沉了下去，落在吸附陣上。
再在吸附陣外繼續畫煉化陣，靈獸內丹在浮空沙對面，中間是白皮靴……
……
隨著唐力揮筆一勾，煉化陣閉合，風靈墨水中的風屬靈氣終於可以循環流動，立時綻放光氣，推動著煉化陣蘊含的道法運轉起來。
三階以下的圈養靈獸，無論怎麼養，那孱弱的內丹都將會在它死時，隨體內靈氣一同散去，不可為用。
可以說任何三階以下的靈獸內丹，都是取自野生，而野生的也未必能夠出丹，極其稀有。
這顆稀有的一階風屬內丹，唐力幾乎逛遍了整個丹市才找到，好一番講價才以高出市價一成的價格，將之拿下。
此時這枚來自野生一階宿風鳥的內丹，正被善惡筆畫出的煉化陣，抽出封存在內的穩定自然靈氣，一半被導入三百年野生風原白牛的柔軟皮革，而另一半靈氣……則被煉化陣緩緩散掉。
唐力要煉無階絕品，他要現在就能使用，他要在眼下盡量提升自己的實力。
唐力此時更加想要活下去，也更加想要擁有神筆。
因為當眼前這個煉化陣剛下筆時，唐力就感覺得出，這次煉器必然成功。
因為手中的善惡筆直到畫陣時，都平穩之極，但靈介卻是實實在在的三階，將下品靈石的階數釋放到極致。
之前唐力畫鬼吃陣時，用的是一桿三階獸毛筆，由於獸血的妖力一下都釋放出來，未畫陣就開始微微抖動，讓唐力有些難以控制。
好在那是一階炎吼的血，全釋放出來不過九又三分之一品，唐力神識勉強把持得住，可以在筆桿顫動中，找出平衡點手腕應變微調，完成鬼吃陣。
而這個善惡筆，居然把下品靈石的靈氣全都運到筆頭，卻沒有產生任何不穩定，連一點偏重的都沒，說不是神筆，唐力也不信了。
如今有了這桿筆，唐力只需要具備完成煉化陣的神識，就有能力煉出任何法器，當然，還離不開材料。
無階、一階、二階、三階……越高階的法器，煉化陣越為複雜，如果神識不夠，極易出錯，要是照陣圖臨摹，則少了流暢性，根本無法成功。
比如陳咸安煉純土矢時，讓唐力完成最後一筆，只留了一個很小的缺口，否則就以唐力當時的神識，恐怕只畫十分之一，就已經堅持不住了，那不過是三階煉化陣。
器匠對煉化陣必須是瞭然於胸，運筆自然，這就離不開過硬的神識，這神識也是器匠通過無數次煉器、木雕、拼裝、計算、注靈……一點點提升的。
而唐力，作為器匠要求神識，作為暗修也要求神識，神識又是兩者通用的，兩者又都可以提升神識……
……
淡白光芒落下，煉化陣消失，底板上只剩下一雙白皮靴，白皮靴樣貌沒有改變，只是鞋跟部微微離地，帶著一種輕盈。
唐力用餘下的靈石墨水畫了個測靈陣，墨水中三階靈氣亮起，從稍稍暗淡的程度，唐力已經目測出，這雙皮靴在六品左右。
測完靈階，唐力伸手把皮靴拿來，果然無有重感，隨手放在何處，它便懸在何處！
這是輕體靴，穿戴者微微注氣，就可大大提高身法。
可輕體靴就是煉得再怎麼好，也沒*好達到懸停效果，要麼是緩緩下降，要麼是微微上浮。
難道這就是絕品？唐力登上這雙六品輕體靴，試著注氣。
沒有任何反應。
這不是飛行法器，注氣後站著不動時，靴子越沒有反應，說明其越穩定，比飛行法器還穩定，也說明它耗氣極少。
唐力此時正好站在窗口，朝對面七步遠的房門箭步近身。
唰——！
只是一步，若不是唐力及時剎住，恐怕他已經碎門而出。
脫下白靴，換回普通靴子，唐力再次嘗試衝到門口，可腳下突然笨重許多，怎麼都要衝出兩步才能到達。
絕品！
就算是上等無階輕體靴，不過是提高身法幾成，這絕品卻是翻倍的！
唐力又從宇囊中取出一個小瓶，在地上倒出幾顆，像是松子一樣的的棕色染料。
再把白皮靴擺在旁邊，唐力取出狼毫筆，填入靈石畫下一個染色陣。
眼看白色皮靴表面泛起星星點點的棕色，像是被泥水濺臟，唐力越發覺得自己在損壞一雙漂亮的白靴。
可他必須這樣做，白色太醒目了，甚至上面還帶有浮空沙的閃亮，不招搖都不行。
等皮靴變成棕色，表面也暗淡許多，唐力竟發現效果沒他想得那麼糟，靴子沒了耀眼，卻多出幾分穩重。
唐力蹬上這雙新靴，來回踱上幾步。
不注氣的情況下，這雙輕體靴仍是無有重感，就好像腳上沒穿東西，抬起時輕盈，落下時也感覺不到浮力。
唐力再次脫下這雙絕品輕體靴，收入宇囊，換上舊靴，出門。
咚、咚、咚。
雲成開門，讓進唐力。
「大哥何事？」
「雲成，之前你我鬥法，我看你身法靈巧多變，一定是另有法門吧？」
「大哥不是都會飛了嗎？也有興趣？」雲成還是癱著臉，不像在諷刺。
唐力想了想，道：「若是地方狹小，或空中搏殺，身法靈巧總沒有壞處。」
雲成嘴角一勾，道：「大哥果真目光獨具，既然如此，那我就告訴大哥如何修習身法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