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4.第一百二四章 【尾聲一】滾滾紅塵
此為防盜章,6小時后即可正常閱讀感謝耐心。嚴小刀赤紅著眼罵了一句:「混蛋!你就看不住個人嗎!!」
楊喜峰被罵得真冤枉、真糟心,內心再次感慨在他老大手底下做活兒,人不如狗啊。
嚴小刀這句分明是劈頭蓋臉痛罵他自己。
壁燈灑下一團孤傲的黃色光圈,讓周圍暗紅色的天鵝絨幕布更顯得色調詭秘、幽暗,非常符合此時營造的暗殺死亡氣氛。
凌河被那雙粗暴的大手撕扯著肩膀、拖著頭髮拖進那包廂,擲到地上。
他在殺手以膝蓋抵住他胸口的瞬間直視那人玻璃球似的一雙眼,直剖對方內心逼問道:「你不是游灝東或者戚寶山的人,誰收買你來殺我?」
可惜這黃毛傢伙說話不利索,或者根本聽不懂中國話,就讓凌河失去了對此人撬嘴拷問再口誅筆伐耍嘴皮子的絕好機會,所以說對手之間語言也是要相通啊!那一雙如同利爪的糙手掐住凌河脖子,慢慢從胸腔中推擠出全部氧氣,很快就會將他掐死。
空氣里充斥著一股奇怪的香氣,發甜,發膩,但又發嗆。那人戴著手套突然從懷裡掏出一支比常用注射器略粗的針管,眼底閃出毒辣的精光,朝著凌河脖頸脈搏跳動處就插下去。
凌河猛地抓住那根幾乎戳入他肉里的針筒,手指同樣精準有力。針尖一歪,不偏不倚插入他兩根鎖骨中間的一點凹陷!那人冷笑一聲猛推針筒,就要將裡面的東西注射進去!
劇痛,痙攣,讓凌河上身徐徐抖動,臉龐漲成脆紅色,他開始陷入極度的缺氧狀態。
那詭異的香味讓他在性命攸關的瞬間睜大了眼逼視著對方,用最強的意志死死捭住殺手那幾根手指,不讓針管里的東西進入他的血管……
不想啰嗦的殺手反手給了他一記耳光。
這耳光非常重,凌河在半窒息狀態中幾乎被打懵,眼神失焦,瞳孔漸漸放大。注射器的銀針狠狠插/進他脖子,他條件反射般猛地驚跳,張大的嘴像在儘力汲取空氣,胸口卻陷入哽咽的起伏,十分痛苦。
一截液體被推射進去的同時凌河突然伸指過去,一把掰斷那根針頭。
腫脹的喉嚨讓他無法再呼吸……
胸口像被許多根銀針侵襲陷入劇烈疼痛……
凌河緩慢流動的最終意識里明白這是窒息的表象。他瀕死之前頭偏向一側,一雙細長的眼仍堅強地維持足夠視線,看著嚴小刀的身影撞破那一團光圈煙火,來到他面前,是幻覺嗎……
嚴小刀在最初的茫然之後,視線迅速落在十幾米開外他們隔壁的包廂,那包廂靜悄悄還遮著絨布門帘。顯然,剛才好像並沒有賓客從那個包廂跑進跑出。
這就是迷惑他的障眼法,注意力的「燈下黑」嗎?
嚴小刀猛醒大悟,衝上去拉開絨布簾。包廂門竟然詭異地反鎖。
門鎖位置的木板被他粗暴的一刀斬破,並不太硬朗的木質皮開肉綻,他掏進去擰開了門。
凌河橫躺在地,看到他進來時現出從容的笑容,彷彿就知道他會來,笑得安詳美好,只是額頭和鼻子流下兩道細長的血線略微破壞了整體無暇的美感。
嚴小刀一刀橫切那殺手的氣管,對手滿臉驚懼地後仰下腰躲開了。這一刀狠狠戳透包廂的牆壁,也是使了十成的力氣,真的怒了……
第二名殺手也染了一頭黃白相間的雜色髮型,乍一看那倆人雙胞胎似的,有稜有角剽悍陽剛的面型很有記憶特點。
那傢伙被嚴小刀踹出包廂趔趄狼狽地摔倒在地時,還心存納罕:清除目標明明都快掛了,竟然還有力氣掰斷針頭?而且手法速度極快,是怎麼掰斷的?
只可惜這人試圖探究真相的心理活動,也沒有機會找嚴總交流了。
那人踉踉蹌蹌站起,有半秒鐘的猶豫,是繼續一戰爭取對目標人物再下殺手,還是迅速撤退逃命跑路?
然而下一刻,這人就看到了令他終生難忘的一幕駭人景象。
嚴小刀冷著臉從包廂中走出時,面部沒有一分一毫累贅多餘的表情,就是要將對手剝皮剔骨的殺氣。
嚴小刀撩開西裝上衣,是向後方盪開衣襟,用一個很不尋常的姿勢躬身從背後將兩條手臂脫出西裝外套,同時將那件西裝鋪頭蓋面甩向眼前。
一氣呵成,沒有絲毫拖泥帶水,衣服的影子後面就是讓對手永遠猝不及防的刀鋒。
那柄寬口鋼製戰刀再現江湖的時候,殺手二號都沒看明白,那刀原先藏在哪裡、是從哪抽出來、又是怎樣瞬間殺到面前的,帶著莊嚴的死亡氣息。
甚至四周回眸驚鴻一瞥的賓客,也沒有人真正看到了刀,只看到一件騰空飛舞的黑色西裝外套,以及一閃而過的白光。
白光如白駒過隙,猛龍過江。
驚恐的眼神倒映在刀刃的亮處,戰刀一擊直接分筋斷骨,血水被強烈的壓強從身體里泵出來,直射天花板和牆壁……
那人瞬間失去一條右臂。
痛嚎辨不出人聲,但發生了一些延遲,因為刀實在太快了。從劃出血線,血水決堤,手臂掉落,到最後一步的痛感傳導至中樞神經,這一連串的發生就像一組優雅平滑的長鏡頭,一幕一幕上演,足以讓承受者的情緒和精神在目睹這一串慢鏡頭之後終於崩潰。
而且刀刃不沾血。
嚴小刀收刀,重新穿好外套,還是沒有人看到他使刀。
第一名殺手一直被楊喜峰糾纏不下,同時看到了這恐怖的一幕,也發出一聲哀嚎。
那兩個人同時調轉頭沿走廊而去,簡單粗暴地砸破了一扇玻璃,破窗跳到七八米之下的甲板上,隨後竟然翻躍船舷,撲向大洋,投海了。
嚴小刀沒能抓住人,眼睜睜看著那一對殺手脫身投海,瞬間在洶湧的波濤中失去蹤影,也不知這是詭異的逃生之法還是僅僅因為失手就想不開,悲壯地去餵了鯊魚。
走廊滯留的圍觀賓客失聲尖叫,所有人最後只看到牆壁上許多血點和地上一條血淋淋的斷臂。如果不是這些痕迹作為佐證,方才的一切發生太快,如同舞台的幻象。
警鈴大作。
嚴小刀即刻意識到,兇手跑了,留下這爛攤子就是甩鍋給他。
他對楊喜峰說:「毀形滅跡,別留著了。」
楊小弟在他大哥鞍前馬後,做慣了擦屁股的臟活兒,臉不變色心不跳地拎了那條斷臂,鑽過方才那扇打破的窗戶,一躍而上甲板。夜黑風高之夜銷毀證據,楊喜峰將那血了呼啦的斷臂掄圓了扔進大海,做了魚食。
也就這須臾之間,嚴小刀再回到包房,凌河仍然躺在地上,臉色比剛才發青。
凌河十根手指都扒在地板上,指甲生生地將地板劃出無數條白色痕迹,經歷過一番掙扎的現場觸目驚心。
「怎麼了?」
「凌河?!」
「……」
「……你上不來氣嗎!」
凌河的臉被一層青色籠罩,白瓷質地的膚色化作了越窯的青釉,還帶有皸裂的紋路。細細密密的毛細血管從皮下顯形,尤其在額角、太陽穴和脖頸位置凸顯出來,嘴唇張開著,卻分明喘不上氣了,身體痛楚地慢慢糾結成一團。
凌河鎖骨附近可以看到兩個針眼,其中一個針眼還插著一截斷針。
嚴小刀拔掉斷針,卻敏銳地聞到空氣中有怪味。不是氰/化鉀之類劇毒物,而是濃烈的焦油混合了巧克力甜香,他認識這幾種味道。
「他怎麼啦,老大?」楊喜峰打掃完戰場趕過來,一進門就被嗆個跟頭,頓時一臉嫌棄,「哎呀嘛玩意兒呢,有人在這屋『溜冰』啊?」
「溜冰」是圈內提及吸食冰/毒的行話。
「不是,只有一丁點『冰』的成分……」嚴小刀極力壓抑顫抖的心境,「那人給他注射了高純度的尼古丁。」
這殺人於無痕的方式獨闢蹊徑,處理遺體的麻煩都省了。如果凌河就這樣死去,留給調查人員的就是一個「富二代在游輪**玩嗨了注射過量藥物毒/品身亡」的現場,不會有刀痕槍傷,甚至沒什麼血跡。
然而凌河不想死,這個人以極其頑強的求生意志扯著自己的胸口想要呼吸,一把抓住嚴小刀的手臂,指甲深深摳進他肉里。嚴小刀明白,他胳膊上那股鑽心疼痛就等同於凌河現在所遭受的痛苦。
嚴小刀一把扯開凌河的禮服,再扯開襯衫,扯掉這人胸前一切可能的束縛。
他拍打了幾下凌河的臉,眼看著不行,他單膝跪在凌河面前,雙手交疊按住那雪白髮青的胸口,用力下按。
他就一刻不停地壓胸,按三十下之後突然放開,跪在凌河面前彎腰下去,捏住這人的下巴往起一抬,嘴唇罩住了凌河的嘴。
楊喜峰那小子沒太想明白,想要害人難道不是注射冰/毒?注射尼古丁做什麼?
嚴小刀回憶起某天晚上在房間里,凌河說過,他對尼古丁過敏。
注射冰/毒並不一定致命,但注射一管高純的尼古丁足可以殺死凌河。僅憑斷針無法判斷到底打進去多少。
凌河雙目空洞,沒有自主呼吸,喉嚨、氣管、肺部像被一團東西堵塞了。
最嚴重的過敏反應就是這樣,氣管水腫會導致窒息,不救就會致命。
凌河的嘴唇柔軟,冰涼,沒有生氣,沒呼吸。嚴小刀放開他頭,再次雙手用力按壓胸部,再按三十下,做人肉起搏器……
楊喜峰都幫不上忙,只能呆看著。他覺得他家老大手勁有點猛啊,真怕凌公子那看起來並不魁梧雄健的胸腔被按塌了,即便救活了也要骨折幾根。
楊喜峰也從未見過他大哥這樣。
雖然從姿勢無法判斷嚴小刀的表情,他就一直這樣單膝跪地,從胸口移到嘴,再從嘴唇移回胸部,然後再口對口……嚴小刀非常執著,非常地不信命,像是要將凌河就地剝了皮、再剖開胸腔、再糾纏住舌頭……以死纏爛打的架勢把這人折騰醒,生拖硬拽也要將失散的三魂七魄都拖回來。
老子費盡周章地救你,你敢死?!
他的嘴唇暈染開了從凌河鼻子流出的那道血線,鮮明的血腥氣讓他難受極了。
他再一次弓身,猛地罩住凌河的嘴往裡吹氣時,凌河冰涼虛幻的唇終於湧出一股真實的暖意,好像也對著他吐了一口氣,間接導致嚴小刀想要脫開嘴唇時兩人唇角還連著一絲口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