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血引深仇

燕和鈴覺得自己就像砸在鐵板上，震得虎口發麻。她丟下箱子，抄起桌上的東西就往上砸。什麼殺蟲劑，煙灰缸，寶特瓶……她已陷入雞血狀態，要不是掀不動沙發，絕對也砸過去了。

那道黑色屏障居然是密密麻麻的頭髮，或許是燕和鈴的攻擊太過火辣。屏障顫了顫，忽然鬆開。燕和鈴剛好抄起把餐刀扔過去，閃著寒光的刀就穿過頭髮層直中骷髏喉骨。

咔吧，骨頭斷裂聲一響，骷髏頭滾到地上。套著黑長袍的軀體也咣當倒下。

燕和鈴抓著最後一袋果凍大喘氣，驚魂未定的感覺讓她大腦一片空白。她哆哆嗦嗦地摸出手機，撥通她老哥的號碼。那邊剛「喂」一聲，燕和鈴手一松，三星s6就掉到地上，連殼帶電池都蹦出來。

她眼瞳深處映照出屍骨慢慢從地上坐起來的場景，它摸索著掉落一旁的頭顱，臉上原本完好的一面被蹭破皮肉，露出血淋淋的白骨。

燕和鈴一口氣沒提上來，眼前一黑就昏了過去。

重璃從沒想過自己會有這麼一天，渾身破破爛爛，不小心就可能被隨便什麼破玩意砸掉腦袋。曾經的風光，曾經的威儀都化作如今一把枯骨，一灘膿血！在他重新將頭顱扶正時，紫黑氣焰霎間燃燒起來，凶光畢現。

要他如何能不恨！被至親所背叛！

要他如何忘得了，火幕外，那人的笑薄涼如刀！

當他躺在薪柴之上，一度心如死灰，絕望到底。可那十三下重捶將他最後一絲情擊得粉碎！每一下都釘進他魂魄里，撕裂與痛苦，不甘與憤怒讓他原本該煙消雲散的魂魄久久不散。好狠啊！讓他死無全屍也就算了，連魂魄都要擊潰，連轉世的機會都要斬滅！

他不甘心！

當熊熊火焰衝天而起，火光繚亂中，他想要吶喊，想要質問。即便心已毀，身成白骨，他也痛到無以自拔！

嘭！

房門突然打開，燕和弦一步衝進來，一眼就看見昏倒在地的妹妹。而旁邊重璃黑氣繚繞，如地獄里爬出來的惡鬼。

「你對她做了什麼？！」燕和弦怒喊，趕緊去查看妹妹的情況。

「她自己暈了。」重璃淡淡的說。

「她剛出院！」

「那是她自己的問題。」重璃拂袖轉身，黑氣繚繞：「誰叫你沒提前說。」

燕和弦怒火中燒，留下重璃這本來就違背他的意願，若不是怕妹妹出事，他才不會這麼好商量。對於傷害自己妹妹的人，他向來不留情。在他看來，重璃就該跪在他妹妹面前討好，現在居然這麼做！

他將妹妹往沙發上一放，轉身奔至重璃跟前。他手腕一翻，一桿判官筆從袖中落出，對準重璃肩頭刺去。後者想閃避，但他如今身體虛弱，法力卑微。而燕和弦來勢洶洶，勢不可擋。

重璃雖堪堪躲過，下一擊卻沒能好運，被燕和弦一個鎖喉，重重地按在牆上。「唔！」他完好的眼瞳驀地瞪大，一縷黑血自嘴角溢出。

鑌鐵判官筆直直刺進重璃腹部，漆黑的桿上亮起道火紋。重璃強忍著想要掙脫，忽然他身軀微微一顫，更多血絲從嘴邊溢出，最後匯聚成一股細流噴薄而出。

壓抑的痛哼咬碎在牙關中，重璃一把攥住燕和弦的肩膀，枯指刺破皮肉。

燕和弦皺了皺眉，猛地向後撤身。

重璃貼著牆，捂住腹部。他倔強地不肯服軟，即便腹腔里新生的內臟被燕和弦的暗器攪成爛泥。即便這痛讓他本就微薄的靈魂哀嚎，他依然顫抖著靠牆而立。

「我不會讓你死的，不過讓人生不如死的方法我倒是知道不少。」燕和弦聲音冰冷。

「那是自然……」重璃咳著血說：「如果我死了你妹妹也活不長，這都怪她，半夜闖到荒地，活該被當成血引子。」

這話聽在燕和弦耳里跟「你來啊有種你打死我啊」有同樣功效，他眉一沉，雙手一拍，判官筆化作兩支。

重璃連催動發蠱的力氣都沒有，尖利的判官筆直戳進鎖骨，讓他終於叫出了聲。

對他來說，落到如今境地是恥辱，他唯有忍辱負重。

閉上眼，攥緊拳頭，恨，只有復仇可以告慰他的靈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