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三章 劃地為牢

萬達超級商場

「玲子！」

三層樓梯頂頭，一休閑裝的男人跑上來，後面緊跟著其他倆人。魁梧高壯的漢子肩上還坐著個頭戴苗族銀帽的小蘿莉。

「老哥！」燕和鈴揮了揮手，想要跑過去，卻被重璃一打橫抱了起來。

「重璃，我自己能走啊。」她微微詫異。

「地上雜物太多，容易絆倒。」大巫師簡單地解釋一句，望向燕和鈴的眼神滿滿都是關切。後者臉一紅，想起自己之前的胡思亂想，不敢吱聲了。「玲子你們沒事吧？」燕和弦已經到近前，他仔細打量著自家妹子，除了衣襟有些刮扯外，倒沒什麼大礙的樣子。

「你沒事就太好了！」他長長鬆了口氣，當察覺到這邊鬼氣瀰漫時，他立刻發覺中了調虎離山計。雖然知道有重璃在身邊，但擔心這種情緒不是那麼容易消減的。

「老哥，你妹子是那麼柔弱的人嗎？」看著老哥滿頭大汗，風塵僕僕的模樣，燕和鈴也心疼不已。連忙拍著胸脯讓他放心。

燕和弦抱著肩，拿眼斜她：「不柔弱還讓人抱著？」

他這麼一說，燕和鈴這才想起來自己還在重璃懷裡，臊得臉蛋紅彤彤。她示意重璃放她下來，大巫師卻好像完全不解其意，依然抱著不動。

燕和鈴平時並非矯情的小女生，被帥哥摟她又不吃虧，但是她已逐漸發覺自己對重璃心思沒那麼單純，被他抱著免不了心跳如擂鼓，緊張到忘記呼吸。或許正是察覺自己心思有異，燕和鈴反而不好像以前那樣大大咧咧，女漢子心中也有柔情的春天啊。

燕和弦作為半兄半父般的存在，對自家妹子的細微變化那當然是了如指掌。

「行了重璃，你放玲子下來吧，這妮子現在緊張著呢。」

「為什麼？」重璃疑惑不解。難道還在害怕剛才的事嗎？都怪自己被牽絆了一下，才來遲一步。他心中愧疚，很自然地垂頭吻了吻燕和鈴的額頭。「放心吧，沒事了。」

燕和弦一挑眉，自己老妹這臉蛋扭一扭，直接能染出奧斯卡紅毯來啊。

「她尿急。」

「哦。」

終於得到解脫的燕和鈴瞪了自己老哥一眼，後者無所謂地做了個鬼臉。可既然都被說是尿急了，怎麼也得去一趟裝裝樣子。要不然依照重璃的認真勁，待會說不定會詢問她是不是膀胱不舒服……哦天哪，她可不要在重璃面前討論這種問題，就算對方其實完全不在意。

「要我陪你去嗎？」出於關心，重璃問道。

燕和鈴頭都要搖斷了，看的她老哥一陣眼暈。

「我陪玲子去吧。」舞司自告奮勇。

重璃看了他一眼，目光轉向坐在官奴肩上的梅娘：「你陪玲子去吧。」

「放心吧，爹爹。」梅娘一出溜就跳到地面，沖重璃比劃了個ok的手勢。果然不愧是四百多歲的老妖怪，學習能力果然夠快。她蹦到燕和鈴身邊，牽起她的手說：「走吧，不會嚇到腳軟連路都走不了吧？要不我讓爹爹他們圍一圈，你就在中間解……哎呦！」

腦瓜頂腫起一個包的梅娘被人形龍捲風拖拽著快速地消失在樓梯口。

「師兄，玲子渾身都發紅光啊。」

「嗯，再待下去非自爆不可。」

「啊？和鈴有危險嗎？」重璃一臉嚴肅。

「……」燕和弦輕輕嘆口氣：「大巫師啊，我看你在追我妹子的同時應該惡補下日常生活手冊不可。」

「為什麼？」

「你剛才沒看出我妹子很不自然，並不希望你在抱著她嗎？」燕和弦望著重璃悠悠說道。後者微微凝思，良久才開口：「我只是認為她會有絆倒受傷的可能，我是為了她好。」

「停。」燕和弦做了個終止的手勢：「你知道這世上最讓人無力也最讓人抓狂的一句話是什麼嗎？」

「什麼？」

「我都是為了你好。」

「這有什麼錯嗎？」重璃不解。

「確實大多數時候，說這句話的同時代表著你為對方著想並且與之付出不少，但並非所有時候這句話都是正確的。『為了你好』這件事必須建立在一件事上，尊重對方的選擇。」燕和弦說著從兜里摸出一支煙，還沒來得及點，就被重璃一把搶過來。

「煙草有害，對你身體不好，難道這也錯嗎？」

燕和弦笑笑：「當然沒錯，你為我健康著想，但如果我告訴你，我現在心情很糟，各種不順，只希望抽支煙緩解下情緒，你還是要拿走嗎？」

「這……」重璃有點猶疑。

「你要怎麼做？」燕和弦不知從哪又變成一支煙來：「其實你不說我也知道你的做法，一定是將整盒煙毀掉。如果這還不夠，那就把全寨子的煙都銷毀。然後你會告訴對方，我是為了你好，所以你要忍耐。是這樣吧？」

重璃無言以對，他微微撇開目光。

舞司很貼心地將打火機湊過去，一點星火亮起，裊裊白煙飄散。

「重璃，你應該明白，我不單單指的是我妹子的事，而是你所有行事作風都太高壓。」

燕和弦的話字字如針刺進重璃心裡，他抬頭盯著對方，眸光微閃，神色不定。

高壓？我嗎？

「生活在你這種保護與關注下的人猶如身陷囹圄。」燕和弦吐出口煙圈，抬手按在重璃肩上：「有多少人能甘心畫地為牢？你自己好好想想吧。我們也認識段時間了，我知道你人不壞，但這世上會做錯事的人不一定都是壞人。」

重璃定定地望著他片刻，黑沉的眸里情緒變幻，最終都深深壓下。

假裝上廁所的燕和鈴跟梅娘很快歸來，同大部隊匯合。這次無驚無險，一切順利。而因為王俊他們殘留的結界還沒完全失效，這商場一時半刻還不會有人靠近。燕和弦打發重璃他們回家，自己則為了節省家計這偉大目標而決定從商場扛些吃的回家。

「老哥，你這不好吧？」

「咋了？真金白銀的我又不要，你看這些吃的扔得到處都是，待會人來了也是收拾收拾扔垃圾桶。你當我這麼多年養你容易啊？」燕和弦說得理直氣壯。

燕和鈴舉手投降，跟著重璃他們先走了。舞司自然是留下來要幫自己師兄的忙。

「你知道我養這臭丫頭容易嗎？啥吃的穿的都得弄雙份，我自己吃吃泡麵啥的也就算了，她要是吃的面黃肌瘦的以後可怎麼嫁人啊！」燕和弦邊將掉落在地的物品拾起邊嘮叨。

對於那些擺在貨架上完好的商品，他一樣也沒動。至於那些亂丟出來的，完好無損的都被他扔進小推車裡。舞司推著小山一樣的推車，哭笑不得地點頭：「是是是，師兄最偉大了！」

他頓了下，望著正仔細辨認保質期的燕和弦，遲疑地喊了一聲：「師兄。」

「嗯？」

「你真的要玲子跟重璃在一起啊？」

「不是我要，而是看他們的緣分吧。」燕和弦將一袋康師傅扔進車裡：「我了解我妹子，她對重璃其實有點小心思。不過他們能不能成，以後再看吧。」

「玲子喜歡重璃？」舞司皺眉苦想：「我怎麼沒看出來啊？」

「就玲子那脾氣啊，她要不是對重璃有點小想法，有帥哥抱著她早就上下其手吃豆腐了。這嬌羞的我都以為換了個妹妹似的。」說話間，有一包牛肉乾飛過來。

「哦~~」舞司捏著下巴深思熟慮，等回過神來時哭暈在廁所的心都有了。

「師兄啊~~你這是要把整個超市搬回家啊？」

「沒，芹菜跟鹽我都留下了。」

「……」

郊外，霏雨澹黃昏，倦鳥驚飛。

一抹黑衣立在高高的屋脊之上，背影有著孤挺獨絕的風骨。冷俊的側容浸著淋淋雨水，模糊了幽暗的眸。

不遠處萬家燈火，不知哪裡的曲兒洋洋散散飄來。

只為你盈盈一笑，我便逃也無處可逃。

拔劍斬情絲，情思卻在，指尖輕輕繞。

這一生都只為你，情願為你劃地為牢，我在牢里慢慢的變老，還給你看我幸福的笑……

「既然都來了，哥，我就來看看你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