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第 27 章
宋斐提出這個建議的時候,其實很忐忑。
畢竟孤男寡女住在一起不方便,而且高歌剛剛經歷了那種事情,恐怕對男人很排斥。
果不其然,高歌有些猶豫。
宋斐說不出來自己什麼心理。他一邊覺得高歌的猶豫是正確的,畢竟作為一個受過傷的女孩子,對男人有警惕意識是應該的。可是一邊又覺得,自己一直幫忙,卻被猶豫不太爽。
對的,就是不怎麼爽。
就好像兩個人生分了一樣。
不過好在,高歌沒猶豫太久,她有些為難地說:「是不是不太好,已經鬧得阿姨家不得安寧了,我覺得他們不會放棄的,如果去你那邊他們又追來,不太好。」
宋斐一聽是這個原因就放了心,乾脆說,「他們不敢來。你不知道旁邊住的都是什麼人。對門的張叔,老刑警,年輕的時候拿過全國警察比武大賽一等獎,四十歲追逃犯沖在第一線。樓下的劉哥,河南人,從小在少林寺學武,至今練得一身好功夫,等閑大漢三四個近不了身,還有其他的叔伯們,他們敢來就走不了了。再說,他們跟我媽家的鄰居不一樣,我媽家的鄰居終究都是普通人,害怕是正常的,可我們小區,人家怕我們是正常的。」
高歌就沒聽宋斐講過這麼多話,還挺有意思的。
她忍不住就問了一句,「既然是分房子,不應該是一個系統分在一起嗎?怎麼你們家旁邊住的都是公安系統的啊。」
宋斐沒想到她還注意到這個,一邊開車拐了個彎,一邊回答:「這是老房子,分房子的時候我爸正好人在中年,是最能幹的時候。他那人特別正直,辦了很多別人不敢辦的案子,拿下了很多別人不敢碰的人,所以挺危險的。中間出了一次事……」
他說到這裡看了高歌一眼,瞧她正認真聽,也就說了下去。多少年的往事了,其實好久都沒拿出來翻開晾曬一下了。
「有個人犯罪想讓我爸手下留情,我爸不肯。他算是地頭蛇吧,就讓小弟把我綁了,事情鬧得挺大的,得有兩天才把我救出來。因為這個,可能覺得這樓上更安全點吧,就把我家的房子分到那裡了!」
高歌嚇了一跳,並沒有想到宋斐還有這樣的經歷,「你爸媽要擔心壞了吧。」
「嗯。」宋斐點點頭,「我媽表現的更厲害一些,我就記得我被帶回來的時候,她幾乎是立刻撲在我的身上,把我抱進了懷裡。她哭的特別傷心,不是嚎啕大哭那種,就是把腦袋放在我肩膀上,不聽地流眼淚,叫著我的名字。大冬天的,我毛衣都濕了。」
「我爸……」宋斐想了想才說,「他也是擔心的。只是男人更內斂一些吧,不會像我媽媽一樣,流淚給別人看。可他心裡還是在意的,那事兒發生后很多次,他夜裡很晚回來我都睡了,他還會專門去我床前坐坐。」
宋斐難得說起父母,顯然很柔情。
高歌見過宋斐和宋媽媽,覺得他們都是很好的人,雖然沒有見過宋爸爸,可她也能看出,那也是個很好的人。
「真好!」她說。
宋斐看她一眼,並沒有再提他父母離婚的事兒。他們都是很好的人,可是要的東西不一樣,他爸希望天下太平,他媽希望家人平安。完全不同的訴求,讓他們壓根過不下去,再後來有一次他又差點出事後,他倆就離婚了。只是,他媽沒再嫁,他爸也沒娶,老兩口各項想著彼此,時不時通過他來刺探軍情,可就是不能住在一起。
也還好吧。起碼他們現在都快樂。
宋斐就說,「是挺好。」他換了話題,「怎麼樣,搬過來吧。你要不方便,我跟我媽換個地方,讓她陪著你住就行。」
高歌哪裡好意思,連說:「不用,別麻煩阿姨了。」可說完就想起來,那就是要他倆住一個房間啊。她就略有些尷尬,好像自己答得太快了。
宋斐壓根沒當回事,說完就到了學校。他停了車,陪著高歌往裡走。這會兒一折騰,都已經過了上課的點了,再去也沒意義。高歌原本想帶著宋斐找找,看看那些亂胡亂畫的東西在哪裡,結果轉了一圈,大部分都已經清除了,學校動作的確比物業快。
這會兒都已經快到飯點了,高歌就直接去了四食堂。
布告欄里的告示已經被撕掉了,她早有準備的又拿了一份出來貼上,站在了布告欄下。這會兒學生還上課,人並不多,她跟宋斐略說了兩句,宋斐的電話就響了,去一邊接電話。高歌就自己拿著手機上了網。
她的手機已經有固定搜索詞了,幾乎每天她都要上很多次網,搜很多次新聞,看看輿論有沒有變化,他們都是怎麼評價自己的。有的說話很好聽,勸她,甚至是安慰她鼓勵她的,有人則說話很難聽,各種謾罵,各種無中生有,各種嘲弄。
這些人分佈在不同的新聞網站和論壇,高歌有時候會覺得很奇怪,他們的用戶名有的非常男性化,有的中性,有的則非常女性化,可說出來的話,都是那麼的直男癌,她真不知道,是這些馬甲背後都是男人,還是連女人都不會憐惜女人?
今天最重要的就是BBS爆料她坐台的事情,其實昨天事態已經控制住了,起碼宋斐這邊戰力強大,將整個BBS的水徹底攪渾,有人相信那真是她,也有人看了合成照認為是假的,起碼沒有將她一竿子打死,而是存疑。
而今天這一波會造成什麼樣的結果,高歌心裡就有點沒底,她幾乎是抱著無所謂你問心無愧這樣安慰自己的態度,去看了一眼,結果高歌就發現,好像並沒有那麼糟。BBS和前幾天她記下的罵戰最多的幾個論壇,還有微博自然有不少人在討論這件事,可觀點還是不統一,而且更可貴的是,昨天他們可以各自有理,可今天,站在趙彬那邊的人再也狡辯不出什麼道理了,畢竟,能幹出這麼無恥的事兒的人,怎麼也洗白不了。
高歌幾乎是帶著雀躍的心情大體掃了一遍。等著她抬起頭,卻發現面前多了個熟人——四食堂的老闆。
老闆正用一種探究的目光看著她,裡面內容很複雜的感覺。
高歌有些七上八下,可總覺得,昨天這人都是急匆匆就走了,今天卻肯駐足,也是個進步。她甚至露出了個笑容,「老闆,你今天有話給我說嘛?」
那老闆一聽他搭腔,目光立刻變成了昨天冷漠的樣子,連理都不理她,直接大步進了樓道口了。高歌望著他消失的背影,就有點小失落,嘆了口氣,接著等著學生群的到來。
可不過半分鐘后,裡面的樓梯就傳出了蹬蹬的下樓聲,高歌立刻往那邊一看,居然還是老闆。老闆站在半截樓梯上,居高臨下的看著他,高歌昂起了頭,和他的視線相對,能看到裡面的些許同情?不忍?
只聽老闆說道:「有句話說。這麼危險了,你一個女孩子別來了。你沒看到那些照片和塗抹嗎?」
他說完,就又轉頭上了樓。
宋斐正好打完電話過來,看見就問:「還是不說?」
高歌卻比他樂觀,「我覺得他不像是個壞人,這事兒有戲,只是時間問題而已。」
看守所。
律師龐銳停下了車,將一個大包裹抱了下來,往裡走去。
他是訂好了今天來見趙彬,而這堆東西,自然是趙彬的親媽章雅靜準備的——趙彬進去后沒幾天就通過看守所送了物單出來,什麼衣服鞋子都要了,最重要的是,還要了許多雲南白藥之類的傷葯,章雅靜就坐不住了。
趙家在秦城人脈廣闊,自然立刻找了人問怎麼回事,不是已經安排好宿舍了嗎?怎麼能用得到傷葯?可結果是,他們找的人是挺厲害的,可看守所那邊卻有人打點過了,半點消息透不出來,就一句話,宿舍是按照規定安排的。
打聽不出來,就只能送人進去看。
此時趙彬還是犯罪嫌疑人,只能見律師,所以這活就交給龐銳了。
龐銳嘆了口氣,將包裹按著規定送到了指定地點,然後就去了會見室。結果趙彬一出來就嚇了他一跳,這才幾天啊,這孩子怎麼一臉憔悴,走路都瘸著腿。他立刻就問:「怎麼回事?他們欺負你了嗎?」
趙彬都快委屈死了,他長這麼大沒受過這種罪呢。可在裡面他們都太厲害了,他怕反抗挨打只能忍著,一直人到了龐銳面前,火山就爆發了。
「不是說給我找好了人了嗎?為什麼給我送到那種地方住?你知道他們有多狠嗎?每天一大打,小打無數。他們還欺負我侮辱我!」
他一說到這個,龐銳就嚇死了,「他們對你幹什麼了?」
趙彬又不是傻子,一瞧就知道龐銳想歪了,立刻解釋,「沒有。反正很厲害的侮辱我。」他當然不好意思說,那群傢伙損到家了,讓他站蹲坑那兒不準動,說他只配跟茅坑為伍,每天別提多煎熬了。
龐銳立刻放了心,然後就說,「的確是打理了,給你安排的502都是經濟犯,怎麼這麼厲害?」
趙彬一聽就炸了,「什麼502,明明是604.你們找的什麼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