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第二十九章

街道上由於下過雪的緣故,路面有些滑，黛西走了幾步後腳下一個打滑，一屁股坐到了路面上。夏洛克聽到聲音轉過頭，看到黛西正四腳朝天地在地上掙扎，像一隻被人翻了個身的烏龜。

夏洛克「噗嗤」一聲笑了出來。

黛西艱難地自己爬起來,拍了拍屁股上的泥漬和雪花片兒，朝幸災樂禍地夏洛克投去一個「笑個屁」的眼神。

就在這個時候，黛西看到夏洛克身後的不遠處有一個東西正從高空中快速地墜落下來,她的目光一瞬間凝住了。

黛西喃喃：「那是……人嗎？」

就在她發出疑問的那一瞬間,一聲很響的聲音響起，立刻引起路人們的尖叫,頓時圍了好多人,夏洛克轉過身去看的時候已經只能看到一堆正在驚叫以及手忙腳亂打電話的圍觀群眾。

夏洛克和黛西朝著人群的方向走了沒幾步，就看到從另一個方向開來了兩輛警車，圍觀群眾被疏散開來，黛西可以看到地上躺著一個人,後腦勺留著鮮紅的血,臉色慘白而可怖,眼睛空洞地睜著。

「是唐恩。」夏洛克語氣沉沉地說。

「你認識他？」黛西緩了緩才問。

「醫院你被當做人質的那一天,就是他送我們回來的。」夏洛克道。

「是個警員？」黛西問。

「沒錯。」

黛西腦海里思索了一下，記憶里似乎也有些這個警員印象，記得是在醫院最開始發現自縊的死者的時候，就是這個小警員一直攔在門口防止外人進入破壞現場的。

夏洛克走過去，黛西跟在其後。警員們對於死者是自己同事也都在起初感到吃驚和傷懷，不過他們很快就進入了正常的工作程序，多諾萬正蹲在死者唐恩的腳邊拍照片，夏洛克走到她的邊上，多諾萬下意識地抬頭看了一眼，看到是夏洛克后，表情並不友好，冷冷地說：「怎麼哪裡死人了哪裡就有你。」

夏洛克沒理她，緊緊地盯著一動不動躺在地上的唐恩，他的血染在混雜著泥漬的雪中，他的瞳孔已經散開，手上卻依舊緊緊捏著一封信。

旁邊有一個警員正在對一個看到事情發生經過的路人做筆錄，只聽到那個路人說：「其實一開始我也沒太在意，就是看到那大樓的最頂層上站了一個人，可是我再走了兩步之後就發現這個人就那麼從上面摔下來了，真的是一眨眼的功夫啊，真是太……太……」顯然這位路人找不到一個恰當的形容詞來形容他此刻的心情。

警員又問了一句：「你一開始看到樓頂上站著的，確定是只有一個人嗎？」

路人點頭：「確定的。」

雷斯垂德這個時候風風火火地趕到了，他臉上帶著悲傷的表情：「怎麼回事？怎麼會發生這種事？」然後看到地上躺著的唐恩，雷斯垂德不再說話了，雙眉緊緊地擰在一起，一臉難以置信的表情。

多諾萬站起身來，道：「我們剛剛在這附近一帶巡查，接到報案后立刻趕過來了，沒想到……沒想到死者會是唐恩。」

雷斯垂德嘆了口氣：「這兩天工作的時候確實覺得唐恩有些心不在焉，還總是唉聲嘆氣的，只是真的沒有料到他會……會這樣……」

多諾萬也是面帶沉重：「剛剛安德森法醫初步檢查了一下，並沒有發現其他造成死亡的機械性損傷，應該來說高墜是引起死亡的唯一直接原因，加上路人的筆錄結合起來，初步可以判斷為是自殺……」說完看了一眼夏洛克：「看我們這位名偵探的表情，似乎是另有高見？」她語氣中帶著嘲諷的味道。

夏洛克皺著眉，表情嚴肅，聲音淡淡地說：「很奇怪……」

雷斯垂德看向夏洛克：「哪裡奇怪？」

夏洛克道：「如果是跳樓自殺，那麼身體在著地的那一瞬間屍體內部器官會造成嚴重損傷，比如肝、脾、腎、胃、心臟等各個臟器破裂，或頭顱崩裂，從而導致大量的出血，可是唐恩的出血量很少，只有一個原因可以解釋，那就是他在墜地之前就已經死亡了，從而血液循環已經停止，所以在墜地瞬間看不到高墜損傷應有的大量出血。」

多諾萬露出一抹譏諷的笑：「接下來的推理該不會是唐恩其實是在墜樓的過程中先把自己嚇死了吧？恩？名偵探先生？」

夏洛克冷眼看了多諾萬一眼，道：「安德森的除臭劑不適合你，建議你下次換個牌子，否則實在影響空氣。」

多諾萬臉一黑，瞪了夏洛克一眼，語氣不善地說：「福爾摩斯先生，為什麼每次發生命案都有你在場呢？是真的湊巧嗎？還是……為了證明自己有特殊的破案天賦，所以故意製造出這些現場來給我們警方添麻煩，然後你好表現你自己。破案和犯罪其實只有一線之隔，說實話如果你每次都這樣，我真的不得不懷疑對你產生懷疑。」

黛西覺得多諾萬真的越說越過了，而且，她竟然……似乎……彷彿……在夏洛克的臉上看到了一絲受傷的表情。

黛西站出來，憤然地說：「自己破不了案就懷疑別人的能力不覺得很可笑嗎？麻煩你在說那些話之前先看看自己之前做過多少錯誤的判斷，你確定你真的不是在給你們蘇格蘭場抹黑嗎多諾萬警員。福爾摩斯先生為你們解決了那麼多的難題，如果你還有一絲自知之明的話至少應該心存感激。」

雷斯垂德扶額，他覺得多諾萬和夏洛克一定是八字不合，當然現在又多了一個黛西。而夏洛克卻是臉上浮現出一抹似有似無的笑意，目光鎖定在黛西的臉上，似乎對於黛西為他懟多諾萬這件事感到很滿意。

雷斯垂德剛想勸和一下，多諾萬先聲奪人道：「或許之前確實有過判斷錯誤的地方，當然這麼說也不代表福爾摩斯先生就全是對的，但是這一次，我們在唐恩的手上找到了這個。」

多諾萬戴著手套的手上拿著一個信封，臉上是信心滿滿的表情。

雷斯垂德問：「這是什麼？」

多諾萬道：「唐恩的遺書。」

夏洛克聞言，看向多諾萬手上的那個信封：「遺書？」

多諾萬沖他拽拽地一笑：「沒錯，遺書，基本可以肯定是唐恩親手寫的，當然之後我們還會去做筆跡鑒定，不過這只是多一道程序罷了，相信對於結果不會有什麼影響。」

夏洛克皺眉：「遺書的內容是什麼？」

多諾萬：「當然是對這個世界的告別。福爾摩斯先生，現在遺書都有了，你不會還在堅持剛剛的觀點吧？」

夏洛克卻總覺得哪裡不對，他把超市的袋子往黛西的懷裡一塞，然後快步走到死者唐恩的身邊，對正在對唐恩進行檢查的安德森說：「手套給我。」

安德森沒理睬他。

夏洛克冷冷地說：「否則明天你的妻子將知道多諾萬的存在。」

安德森臉黑了一個色號，不悅地把自己手上的手套脫下來丟到夏洛克的身上。

夏洛克冷笑一聲：「其實我只是隨便說說。」

安德森冷哼了一聲，站在一邊看著夏洛克。夏洛克從口袋裡掏出一個高倍放大鏡，開始仔細觀察唐恩的屍體，除了高墜導致的損傷外，他的身上確實沒有什麼會令他致命的機械性損傷的痕迹，但是，夏洛克最終在他的胳膊上發現了幾個點狀針孔痕迹，十分的微小，如果不是用高倍放大鏡看，應該是不會觀察到這樣微小的痕迹的。

黛西抱著四個袋子站在一邊看著夏洛克神情專註地在屍體的身上來回撫摸，近距離地在屍體身上來來回回地看來看去，甚是還貼上去用鼻子聞了聞味道，對此，黛西表示因為是夏洛克，所以她已經可以很平靜地接受眼前看到的這一切了。然後黛西看到夏洛克一直用放大鏡看著死者的胳膊，似乎是在思考，好像是有了什麼發現，但是令黛西感到詫異的是原來夏洛克出門逛超市也會隨身攜帶高倍放大鏡呢哦呵呵……果然是專註於破案一百年不變啊……

就在這個時候，夏洛克站了起來，他對雷斯垂德說：「我覺得事情並沒有那麼簡單。」

雷斯垂德走過去，問：「是發現了什麼嗎？」

夏洛克指了指死者唐恩的胳膊，道：「我在唐恩的手臂上發現了針孔的痕迹，所以不能排除是被下毒了的可能性，因此需要進一步屍檢。」

雷斯垂德皺著眉點了點頭，多諾萬有點受不了他們的探長對夏洛克如此言聽計從的樣子，不大開心地說了一句：「一個針孔而已……我們剛剛在樓頂調查取證的時候也只發現了唐恩一個人的腳印，而且目擊證人都說是看到唐恩自己跳下來的，難不成他在跳的時候已經是個死人了？我們現在可不是在拍殭屍片啊。」

夏洛克這時候終於想到了黛西，一回頭，看到黛西正抱著四個袋子望著夏洛克，夏洛克又再一次從她手中接過袋子，轉頭對雷斯垂德說：「看著這四袋東西，我和黛西去頂樓看看。」

多諾萬小聲嘀咕：「什麼時候咱們警察成了他的助手了。」

雷斯垂德瞅了多諾萬一眼：「你就少說兩句吧。」

多諾萬臉一黑，沒想到他們的探長竟然沒和自己站在一條戰線上，真是令人心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