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從出生那天起，我就被人稱為「小姐」，是那種要什麼就有什麼的人，只除了……爸爸多陪我一會，媽媽多看我兩眼，那樣簡單再簡單的願望一直實現不了。他們兩個都有各自的事，爸爸常在外交際到凌晨幾點鐘才回家，有時候乾脆不回，久而久之，我也開始懷疑他所謂的「交際」是指跟誰「交際」。媽媽呢？大多時間都泡在教堂里，我有時候就想，她會不會哪天真的做了休女。

陪伴我成長的，除了滿院的花草，整室的空寂跟大批傭人外，就只有他了，那個我一出生就存在的……大家都叫他「旺財」（跟我家那條看門的大狗同名），聽說是爸爸給取的，傭人常因名字而嘲笑他，欺負他，沒有人知道他具體多大，我也不知道，問他，他也從沒回答過。

第一次跟他交談，我多大？己記不清，只知道走路還有點歪歪扭扭的，時常跑到大門口。他全身光溜溜的，又黑又瘦，長發亂草一樣披在身後，雖然他脖子上套了跟旺財一樣的狗套，雖然我還不算懂事，但我知道，他是個人！

「嘿，好吃嗎？」我偏著頭，黑目亮晶晶的看他抓著盆里的扣肉來吃。

他吃著，雙目緊緊盯著我，裡面彷彿存在些什麼，但我讀不懂，旺財「汪汪」叫著。

我生氣的回頭瞪著旺財，「我沒問你啦！」

「你怎麼都不理我呢？」我扁扁嘴，「我好可憐，整個宅子都沒人可以說話。」

他停下手，眯起眼來看我，髒兮兮的臉上不斷的抽動。

我頓了頓，然後伸出小手去為他擦試臉上的泥污，他的身體僵住，當我拿小手為他梳理頭髮的時候，他生氣的扭過頭去。

「怎麼了？」不知道自己哪裡做錯了，我掻掻頭，有點不知所措。

回答我的依然是冷臉，他縮回自己的「小房子」里瞪著我。

「你好壞，我……天天給你帶好吃的，你就會瞪人。」淚在眼眶裡打著轉，我緊緊咬著下唇，伸出食指指著他。

他閉上眼。

「你不會說話嗎？」我向他的「小房子」走去，腳下一個不穩，跌在地上，摔疼了，卻固執的不讓眼淚掉下來，爬向他，然後揪著他的胳膊，他嚇了一跳，睜開眼，嘴唇不斷的顫動。

「我叫曼兒，於曼兒。」我抺把要掉下的眼淚，勾起個笑容，「是個沒人理的小可憐。」

「沒人理？宅里很多的傭人。」他咬著牙，聲音似是從地底下發出般陰沉。

「耶，你開口了哦。」我笑嘻嘻的抱住他，也不管他的身體是不是很臟，會不會弄髒我乾淨的小洋裝，「你終於開口了哦！你叫什麼？」

他輕輕的掙扎，並不用力，不知是怕傷到我，還是太瘦沒有力氣斗得過胖胖的我，總之，他最後還是被我死死抱著。

「說嘛。」他身上臭兮兮的，不過，並不影響我跟他的親近，我的嘴巴湊向他，對我來說，整個宅里，就他年紀跟我最相近。

他又要往後縮。

我跟前，手不小心壓上一個軟軟小小的「東西」，他吃痛的悶哼了聲，我低頭向手下望去，不好意思的拿手輕撫他雙腿間的那「東西」，「唔，我不是有意的，很痛么？嗯……這是什麼呢？為什麼你有？我沒有？」

他一把揮開我的手，兩隻眼睛又改成瞪著我。

「怎麼了嘛？你好小氣哦！」說著，我撩起自己的小裙子，「人家是真的沒有嘛，不信的話，給你看哦！」說著，就要去拉自己的小褲褲。

「住手！」他呼出口氣，「我是男的。」

我認真的回想宅里的男佣人跟女佣人，平常他們都穿著衣服，我看不到，「所有的男的都長這個東西嗎？」

「太監不長。」

「你怎麼知道？」我偏頭問。

「我爸講故事告訴我……」

「曼兒，你在那裡幹什麼？」一聲暴吼，緊接著我看到鮮少見面的爸爸。

「爸爸。」我笑開花，笑著朝爸爸揚手。

爸爸冷著一張臉，喊道：「阿蘭，把小姐給我帶回房，再丟件衣服給這畜生穿上，別影響小姐成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