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加班了

之前還擔心十分的上司，現在更要擔心的是龜毛挑剔的同事吧。進地鐵站又碰上下班的高峰期，人山人海有點疲憊。隨著人流進站，郎佳音已經做好一路擠的打算了。過了幾站，繞開了市中心，人流量總算沒有那麼多了。郎佳音掛上了耳機。大一，她們還住在老校區，老校區要靠近市裡一點，不過也沒差，之前新校區也是早就動工，她們大二那年完工的。

離學校還有幾站，郎佳音拿出了手機，又翻了翻施達的官網。剛才光顧著發郵件，都沒有好好看看經理的個人簡介。和大多數的精英人士一樣，經理畢業於國外知名金融院校，手裡做的項目也是她們這些金融生耳熟能詳的。還有一個案例被講師專門拿出來。看到年齡的時候，郎佳音的背脊一下子直了起來，她以為自己看錯了。今年二十八歲。也就是說，她的這個上司，只比她大七歲。郎佳音都做好上司三十八歲的準備了。二十八歲，就能成為知名外企的銷售經理，二十五歲畢業來施達。三年的時間，就從一名新人成長為公司高層？郎佳音以為自己眼花了，她緊緊地盯著經理的出生年月，一年一年地掰著手指。銷售部不比其他部門，先不說高層，一個普通員工的成長都需要大量的業績。更別說高層了，你想在極為短暫的時間讓客戶群取信你並且與你建立較為長久的合作關係，那更是難上加難。人外有人，郎佳音當然知道。只是……也太年輕了吧。一向從容示人的郎佳音，露出了遲疑的神情。她的腦海里又有了那朵玫瑰花。不說妝容，就說對方游刃的談吐。怎麼感覺……都不像二十八歲。上班的第二周，郎佳音又受到了一記人比人的重擊。下了地鐵，她好像還有點不在狀態。或許是好奇心的誘使，郎佳音想了解這個只比她大七歲卻擁有她難以企及的高度的銷售經理。也就是說，要經歷什麼才能在這麼短的時間達到這樣的高度。互聯網時代，郎佳音的手指放在鍵盤上，屏幕上正是銷售經理的個人微博。沒有任何技術含量，就是在施達官微的關注列表找到的。

郎佳音再三確認了一下，沒錯，眼前這個「老闆，怎麼沒錢了」的微博名，正是她的上司，宋元明。她原本以為精英人士的取名都會有點悶騷的引經據典。最近的一條微博，還是在兩周以前，大概是在她們學校的招聘會上。上司拍了一張天氣的照片。看來上司的心情不錯。關於「心情不錯」這個論點，讓郎佳音想起了小楚的話。大概她那天被上司調來銷售部，也是上司心情不錯？上司這兩年倒是沒怎麼發微博，剛申微博那會發得比較勤。特別是第一條微博。「新年好啊[哈哈笑]。」

不知道為什麼，和上司待在一起都沒有這種感覺。感覺就是特別親切。難道是距離產生美？或許是上司的微博更具有生活氣息？不過她居然把上司的微博翻了個底朝天。郎佳音從來沒這樣過，洗完澡躺在床上的時候，她便安慰自己。知己知彼，這不是為了摸清上司的脾性嗎？

等李仁洗完澡，寢室也熄燈了。熄燈便進入了女生的夜聊時間。

「再過幾天，我也要去上班了。」姚菁感慨了一句。「佳音，你這些天上班如何？」

「一般。」

「一般？」

「今天還被頂頭上司批了。」

「宋經理？」

「是啊。」

「宋經理那氣場確實挺強的，那天我都不敢去遞簡歷。」姚菁說道。「佳音，你心理壓力別太大了。要是這家不行，我們大不了換一家。」

年輕人，裸辭都不是事，想辭就辭了。

「姚菁，你別攛掇佳音。佳音既然進了施達，肯定是想好好乾的。」李仁說道。

「佳音，你慢慢來，別太急。這種入職狀態只能慢慢調整的。」李仁柔聲說道。

「嗯。」郎佳音便去對面床位的李仁，李仁這時已經側著身體看她了。

「你複習得怎麼樣？」再過幾天，姚菁是入職了，李仁也進入最後的階段了。十二月中下旬，研究生考試便要開始了。

「還行，就那樣。」李仁說道：「別擔心我，我看得很開的。」

大概本地人都很樂觀。即便工作學業一時沒個著落，也能有個落腳的地方。是啊，明年畢業，她就要想租房子的事情了。這個要提前考慮一下，別到時候手忙腳亂耽誤工作的事情。這是入職以來，郎佳音第一次沒睡好。她很早就起來了，檢查了一下報表。到公司，郎佳音便列印了一份紙質檔。仍然是助理來領的她。出電梯的時候，郎佳音向他表達了昨天工作的歉意。

「沒事，入職的新人都會犯一些小錯誤。」助理說著，還看了一眼她手裡的紙質報表。

「你的報表我昨天也看了，還是有點小毛病。給經理看，經理也沒說什麼。你等會去交紙質，要做好心理準備。」助理說道。

助理這一說，郎佳音的心擰緊了一下。「經理很兇嗎？」

龜毛的助理，顯然不是一個問問題的好對象。或許是郎佳音有點緊張了，才會問助理這樣的問題。

果然助理笑了一下，有點皮笑肉不笑。「郎小姐，你要知道，我們部門連續三年被評為年度部門。」

助理的意思明顯就是，你最好不要拉後腿。

郎佳音懷疑助理有「仇新症」。

「進來。」又是那道清亮的聲音。

敲門后，郎佳音又看了一眼身邊的助理，助理只是給她打開門，有點目不斜視。估計是不進去了。郎佳音這下更緊張了。等助理關上門，郎佳音才把紙質檔放在經理的辦公桌上。

「嗯，下去吧。」經理沒有看她，眼睛一直在盯著屏幕，似乎在看什麼比較重要的東西。

就這樣？郎佳音在心裡吐了一口氣。只不過她還沒轉身，經理便開口了。「你是新來的那個？」

「是，經理，我叫郎佳音。」經理這是忘記她名字了？

「我知道。」經理便拿過了郎佳音放在桌邊的報表。看來經理剛才以為她是助理，便讓她下去。「這是你昨天修改的？」

雖然經理的語氣沒有不悅，但是郎佳音已經明顯地感覺不對了。「嗯……」

「這和你之前的那份只有字詞的差別，我們部門暫時不需要文員。」

「那我去改。」明明有很多的差別，郎佳音搜羅了施達官網的很多報表，專門按照那個框架進行修訂的。

「你怎麼改？」

這有點難到郎佳音了，她剛才只是急於向經理表明態度。「我會問同事。」

明明小楚也說可以了。

「你要多久？」

「中午，中午我就送給您。」

經理看了一眼時間。「中午我有個會議，晚上吧。」

晚上？郎佳音愣了一下。

「郎小姐想回去趕飯嗎？」

「可以。」郎佳音趕緊點頭了。「我中午做好，就給您發電子檔。晚上給您紙質檔。」

昨天，經理就說下班之前送過來。結果經理自己倒下班了。說不定今晚經理又沒空。郎佳音多問了幾個同事，基本上是追著同事問的。同事手頭都有自己的業務，之前郎佳音就是看著，有點不好意思打擾同事。同事翻了幾頁，便給她指出了幾個地方。都是非常細節的地方。這一問一做，郎佳音中飯也沒吃。趕在一點鐘之前，把報表發給了經理。

「晚上把紙質檔送到工廠來。」

晚上跑了大半個城市，才把報表送過去。交到工廠辦公室，經理和她說OK的那一剎那，郎佳音都有一種考試結束的解脫感。在學業上遊刃有餘的郎佳音，現在只能算個初入職場的小菜鳥。

「經理，要是沒什麼……」

「把報表拿上。」經理並沒有給她任何拒絕的機會。「晚上要和主任吃一頓飯。我是開車來的，到時候你正好送我回去。」

郎佳音不是代駕，但她是實習生。作為實習生，獻殷勤還來不及，怎麼可能還想著回去「趕飯點」。

在飯桌上，郎佳音沒怎麼吭聲，倒是給經理夾了不少菜。經理坐下來看了一眼她。

「喝酒前墊點東西，就不容易醉。」郎佳音表現得非常「賢惠」。

她這一說，經理看她的目光更加複雜了。

「我帶你去飯局，就是讓你給我夾菜的？」上了車，坐在副駕駛座位上的經理幽幽的說道。

「那些報表，你有沒有走心？知不知道是和哪幾個工廠對接？」經理的語速有點快。

郎佳音的小心心顫了一下。

「還有。」

「啊？」

經理的語氣柔和了，轉頭還朝她笑了一下。「你再開慢點，我們就要吃罰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