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8.不得所願
第三十八章
柳音兒聽到顧晚的聲音，眉毛不自然的挑了一下,右手緩緩撫到自己的小腹上,然後這才把目光落在了她的身上「相公，你瘦了」
顧晚聞聲就紅了眼眶「娘子,我,你也瘦了」
於是一場戰爭突然就演變成了她們兩個的久別重逢,人群看著小兩口的對視的神態，也忍不住動容,可此時趙允忠卻覺得這畫面無比的刺眼，他抬起手指著四目相接的兩人,嘴唇顫抖的嘲諷「柳音兒，你這個毒婦，就是你誘惑了我的晚妹,你還敢來」
顧晚正欲說話，卻被她的小娘子一個眼神給制止了,柳音兒向前兩步,不慌不忙的看向場中衣衫落魄的男子「趙公子可是覺得我迷惑了相公，你只需答是與不是」
「沒錯,就是你這個粗鄙的丫頭勾~引了晚妹」趙允忠不知道這丫頭賣的什麼要,不過他堂堂男兒郎又豈會怕一個小女子。
「我再問你，見我嫁於相公你可是心有不忿，你可是對我相公有意」柳音兒問的輕鬆又隨意，好像是在閑話家常一般。
「你如何配的上我晚妹，若不是你，我與晚妹本該兩情相悅」趙允忠義正言辭的答來。
「聽聞趙公子已年過二十有餘卻不曾娶妻，數日前更是為了我相公而退親，敢問可有此事」柳音兒話鋒一轉，語氣略重的看向對面的男子。
「你……這是我的私事，那些庸脂俗粉怎麼比得過晚妹」趙允忠略顯緊張，他隱隱覺得這番對答下來，好像自己走進了這丫頭設好的局，可骨子裡的自大又讓他對柳音兒的算計嗤之以鼻，這個鄉村野婦又能耐他何。
「哦~那麼趙公子可是瞧不上女子，單單看上了我家相公」柳音兒展顏一笑，看了眼眾人，似不經意般疑問出聲。
趙允忠不屑的一笑，原來這丫頭打的這個算盤，果真是愚不可及「我是瞧不上別的女子，可晚妹也是女兒身，我屬意她有何不可」
「趙公子，你瞧不上世間女子是你自己的事，屬意我家相公也沒人管得著，可你不該為了一己之私而污衊我家相公是女子，更不該膽大妄為的來將軍府撒野，並且在這個時候來冒犯老將軍的威儀，我相信他老家看到了也不會饒你的」柳音兒陡然提高音量，字字鏗鏘的逼問。
「你你……你休要胡說，晚妹明明是個女子，你這個不知羞的潑婦，竟然在這裡顛倒是非，你才是對老將軍不敬」趙允忠一時氣急，這個蠻橫的丫頭竟然敢這樣說他。
柳音兒輕笑一聲，轉身回到顧晚身邊，執起她的手放在自己的小腹上，隱晦的瞥了顧晚一眼，又側過身面向眾人朗聲道「相公思父心切走的匆忙，我方知道自己已有身孕兩月有餘，我雖不通文墨卻還辨得出自己的相公是男是女，就算是我眼拙，難道將軍府上下都眼拙嗎，難道我腹里的孩子是憑空來的不成」
周宛聽此，終於明白這小丫頭打得什麼主意了，她當然不傻，此刻該自己出面了，看了眼張口欲言的男子，她張口斥責道「我將軍府上下看著端儒長大，這孩子因為面貌清秀小時候也多被誤以為是女兒家，姐姐去的早，這孩子的起居都由我親自照料，難道本夫人也不識男女嗎，你等刁民為了自己骯髒的心思，要置我將軍府的臉面於何地」
人群這個時候也看出了個是是非非，看向場中的男子眼神不由得有些鄙夷，真是個膽大妄為，偶有疑惑的人也不清不楚的站在了將軍府這邊，很明顯這男子今日是不能脫罪了。
趙允忠心惶惶的看著周圍的眼神，剛要張口就被人捂住嘴巴託了出去，這次人群沒有再圍觀，而是默契的讓出一條路來，今日這場鬧劇的結果已經顯而易見。
顧晚在趙允忠將要開口說話的時候就吩咐了府丁「堵住他的嘴巴拖下去，打到他說不出話來再送交官府」
交代完這些，送完賓客，顧晚這才去廂房找讓自己牽挂不已的娘子，到了門口，她又揉了一下自己睏乏的眼睛，扯了扯平整的衣角，大呼了一口氣，這才揚起嘴角敲門「音兒，是我，你在裡面嗎」
問完又覺得自己幼稚可笑，她翹首以待的盯著門縫，彷彿看到門在下一秒就打開了，自己可以見到朝思暮想的人兒了，空氣中有細微的風聲經過耳畔，門裡面卻悄無聲息，顧晚又深吸了一口氣，努力的鼓起勇氣敲門「音兒，是我啊，你彆氣了，先把門打開好嗎」
「少爺，少夫人已經走了，她讓我把這個交給您」老管家來晚了幾步，就看到自己的少爺犯傻似的對著房門在那自言自語，於是就把少夫人留下的書信遞了上去。
顧晚乍聽到聲音的零點零一秒是狂喜的，可下一秒她就失望的回了身，聽完老管家的話，結果那封薄薄的書信，一股不好的預感在心底升起。
老管家見自家少爺的表情越來越失落，比將軍去世那會還要絕望幾分，他莫名的被感染，竟然生出一絲心酸來。
顧晚將書信握緊，雙眼無神的回到書房，坐在書桌前許久才顫巍巍的伸手「阿晚，我現在應該稱你一聲趙公子才是，念在以往的情分上，我受李原之託來京城為你解圍，眼下也算大功告成，你我也就此別過吧，願你今後能嫁一個好男兒，琴瑟和鳴。如果是你娶了人家姑娘，一定要記得少喝酒，別讓那個她再為你提心弔膽，你要學會好好待她，往事已矣，望山水不相逢，柳音兒字」
手裡的紙張飄然落地，忽地又迅速撿起，心如刀割自虐般的不知又看過幾遍，忽地似惱羞成怒把手裡的紙撕了個粉碎，顧晚猛地站起身，將書桌上的東西一股腦的掃落，口中低吼著「憑什麼讓我嫁給別的男人，憑什麼讓我娶別的女人，憑什麼要聽你的話，憑什麼，你憑什麼，憑什麼……」
聲音逐漸消逝，喉嚨里似有車碾過，臉上像迎來了一場大雨，顧晚重重的坐下，雙手掩面，絕望的向後仰起頭，淚水無聲的染濕了兩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