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9.為何而來

第三十九章

京郊，一輛馬車悠悠地行駛著,雖然只是秋天,但空氣還是起了一層寒意，只是不知道車裡的人因何頻頻探出頭來,車窗再一次被撩起，露出柳音兒回首張望的模樣。

只一會功夫,她的臉上有失落有苦澀，也有本該如此的釋然,不知道過了多久，馬車上的人好像忘了回頭看一樣,隨著車身漸行漸遠了。

冬,將軍府的產業都悉數變賣后,顧晚尊重周姨太削髮為尼的意願,親自送她去了青石觀，離開時，周宛得償所願的笑,從心師太高不可深的眼神,都讓顧晚恍惚了神色。

離京的官道上，顧晚靜坐在馬車上，手裡拿著的是一張明顯被撕碎又粘合的紙，馬車緩慢的前行，繞過一個又一個城鎮，幾天的車程生生讓她走了兩個月，又是新年將至，顧晚站在九曲縣的顧府門前，幾個月沒有人跡的宅子顯得有點荒涼，一如她此刻的心境。

夜，胡府廳堂，李原看著比以往沉默了許多的顧晚，只嘆世事難料，問了幾句母親的事後，她和鬍子嫣也不知道說什麼話能勸慰一下，畢竟感情的事外人不好插手。

「來，喝杯酒吧，今晚陪你不醉不歸」李原說完又小心的瞅了一眼自家娘子，見鬍子嫣沒有反對，這才放心的為她們兩人的酒杯斟滿了酒。

顧晚聞言苦笑，腦海里不可避免的又縈繞起往事「不必了我早已不飲酒了」

李原尷尬的把酒杯放下，無措的求助於自己的娘子。

鬍子嫣滿面愁容的托起腮，表示自己也無能為力，情之一字最是傷人，她們這些局外人也無法參與太多，不過她也不會袖手旁觀的，只希望這顧晚啊到時候能機智點。

第二天中午，李原費盡口舌將顧晚約去了胡氏酒樓，剛落座，門就被人從外面打開了，顧晚抬頭看清來人，還沒來及出聲，推門的人就轉身走了，她獃獃的坐在那，不知該如何是好。

這時候鬍子嫣從門外匆忙進來，恨鐵不成鋼的看著顧晚「你還愣著幹嘛，還不去追」

顧晚這才醍醐灌頂般的站起身，酒樓外面已經沒有了要找的人，她在原地來回踱步，片刻后抬起頭，眼裡多了一份堅定，喚了車夫便直奔柳家村而去。

馬車上，顧晚依窗而坐，偶爾的窗帘有寒風鑽進來，給她的思緒添了一絲清明，音兒，如果我不再讓你因我擔驚受怕，如果我給你一份穩妥，那麼我是不是還有機會。

到了魂牽夢繞的院門外，顧晚卻不敢敲門了，不起眼的磚色，看起來像是一般農戶的院子，此刻卻顯得尤為珍貴，如果當初沒有離開過，那麼是不是就少了這些紛紛擾擾的事。

「你怎麼來了，又何苦呢」身後冷不丁的有聲音傳來，顧晚緩緩轉身，只定定的看著幾步之外的人兒，嘴裡拼湊不出一句完整的話來。

柳音兒受邀去了縣城胡氏酒樓，按照鬍子嫣的囑咐退開了客房的門，卻看到了令她無法坦然面對的人，像膽怯的逃兵一樣，在那人未曾反應過來的時候，她就轉身倉皇的離開了。

一路上，她像個傻子似的忍不住回頭看，又止不住的自嘲，還期望什麼呢，來了又能怎麼樣呢，她先去看望了一下年邁的爹爹，這才轉身回了家，只是轉過彎來卻看到家門前有人站在那裡，背影落寞的讓她心酸，腳步停了一會，她嘆了口氣走了過去。

院門前的人轉過身來也不說話，避開那熱切的視線，柳音兒暗暗咬了一下唇也沒有再說話，只淡定地開門回房，只用耳朵捕捉著身後的腳步聲。

顧晚見柳音兒沒有再理會自己，她自覺的跟在人家身後面進了院子，還貼心的回身鎖了一下院門，然後匆忙的跟上去，生怕走得慢了被人拒之門外。

房間里柳音兒坐在桌前，好整以暇的望向走進來的人「有什麼事就快說吧，趁天色還早就趕緊回去吧」

過了好一會，時間安靜的讓柳音兒以為這是自己的幻覺，面前的人仍是沉默者，她頓時有些鬱結「你這是作甚，有話就快說，沒事就回吧，別在這站著了」

「如果我要等天色黑下來才說，是不是我今天就可以不用走了」顧晚看向坐著的人，自己也尋了個椅子坐下，沉沉的開口。

柳音兒心下好笑的揚起眉毛，看向不苟言笑的人「我倒不知道你還會做出這種無賴的事，難道是從前和那趙公子待一塊久了，連他做人的行徑也學來了么」

顧晚頓時覺得自己心臟上被插了一刀，她措辭良久才辯駁道「這不一樣，我和他不一樣，況且我和你之間與他也是不一樣的」

「哦？不知有何不一樣」柳音兒話鋒稍凌厲的開口問道。

顧晚沉默，哪裡不一樣，當然是哪裡都不一樣，不善言辭的她在此刻顯得更為笨拙，她只想來和好如初的，為什麼感覺好難好難，到底該怎麼辦才好。

見顧晚不說話，柳音兒也不追問了，只靜靜看著，也不去打擾低頭思索的人，她看了看門外的天色，又看了看還在低頭髮呆的顧晚，這人難道真的打算捱到太陽落山藉此留宿嗎，那麼自己要不要答應呢，她們之間又該如何繼續呢。

不得不說看著對面坐著的人，柳音兒的心裡安定了許多，畢竟這是她們的家，只有她們兩個在一塊才是家啊，只是，眼前的人太固執，有了一次難保不會有第二次吶。

顧晚低著頭，眼角的餘光看到暗下來的天色，對面的人也沒有說讓她走的話，嘴角難得的扯起得逞的細微的弧度，她的音兒還是不忍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