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校花的逆襲

這一次，李若禹決定要跟母親換一換，所以他就把自己面前那一碗湯圓推到黃淑英面前，然後道：「媽，這碗里的湯圓太多了，我吃不完，我跟您換換吧！」一邊說，一邊毫不客氣地將黃淑英那一碗湯圓給奪了過來。

一家人都很奇怪，這李若禹是怎麼了，往常也不是這樣的啊！大概只有黃淑英看出來了，她明白兒子這是猜到了，年年他吃到的硬幣都是自己故意放的，因為放了硬幣那個湯圓，是做了記號的，也就是在湯圓表面弄了點紅糖。因此，黃淑英只得暗自搖頭，看來以後這湯圓里的硬幣，就只能看誰運氣好才能吃到了，知子莫如母啊！

李若禹果然沒有猜錯，這一次母親吃到了那枚代表運氣好的硬幣，一家人又是高興地品評著這美味的湯圓，還有一天的安排。中午自然還是傳統的抄手，也就是類似北方餛飩的東西，這是西南地區都非常流行的小吃，也是榮州每家每戶大年初一中午必吃的食物。晚上就是臊子面了，也就是在面里加上一些肉末，這種肉末是取豬五花肉炒制而成，混合了各種佐料，所以這臊子面也是特別香。

大年初一，幾乎男女老幼都要出門，到集上去轉轉，這叫做游百病。也就是說，在新年的第一天，不能窩在家裡，而是要到外面走走，把身上的各種穢氣都給游掉，這樣一年下來就不會生病了。當然，這只是一個美好的願望，誰也不能保證一年都不生病，但是這個習俗卻是非常好的，新年新氣象，怎麼能躲在家裡不出門呢。

吃完湯圓，碗也不能洗，所以母親就把碗都收到廚房去了。然後大家就用熱水洗了把臉，當然這洗臉水同樣是不能倒的，甚至於大年初一所有的水都不能倒，也不能掃地，因為在傳統的習俗當中，這些水啊垃圾啊之類的東西，在大年初一就變成了財，是萬萬不能掃出家門的，否則這一年就會破財！

一家人都做好了上街的準備，每個人都換上了一身新衣服，還有黃淑英自己做的布鞋。九十年代的榮州農村，可以說是很窮的，普通的老百姓一年也就置辦一套新衣服，平時穿的衣服都是補了又補，全都是穿了不知道多少年的破舊衣服，只有在大年初一，人們才會穿上新衣服出門游百病。當然，鞋子也都是自己做的布鞋，那都是勤勞的中國婦女們一針一線縫製出來的，儘管穿起來不會太柔軟舒適，但是能夠穿上一雙新布鞋出門，那都是很幸福的一件事。平時可不是這樣，在農村，不管男女老少，平時大多是光著腳走路幹活，有時候穿雙草鞋，即使是在冬天也是如此。

李若禹一家就這樣出了門，走到了村子里通往雙獅鎮的機耕道上，當然這個時候雙獅鎮還不叫鎮，而是叫雙獅鄉，但更多的老百姓都叫它雙獅公社。鄉場也不大，就是一條幾百米長的街道，還有一個集市。從李家灣到鄉場，路程大約有三公里，這個時候也沒有機動車，甚至連自行車都比較稀罕，人們大多是走路。

一到了機耕道上，就碰到了很多熟人。一路上都是人，附近幾個村的人都要走這條道上鄉場。李若禹碰到了自己的幾個小學同學，便跟家人打了招呼，和他們結伴而行。很久沒見了，幾個人便熱絡地聊了起來。

李若禹的這三個小學同學，也都是鄰村的人，那個村子名叫八斗村，也不知道這名字是怎麼來的。那時，八斗村有一所小學，附近幾個村子的農家子弟都到這裡來上學。李若禹還記得那所小學是用一戶原來的大地主家改造而成的，教室都是些幾十年的老房子，雖然是木製的，但是質量真是不錯！幾十年下來都保存得很好，進入教室那道高高的木頭門檻，幾十年下來都還好好的。

八斗小學校的校園裡面有十幾棵百年銀杏樹，每一棵都有幾個人合圍那麼粗，每到秋天就會有無數的銀杏葉和銀杏果掉落在地面，銀杏果就成為小學生們最喜歡去找的東西。學校的老師也都是一些民辦教師，當然不像後來的小學教師那樣，這些老師最高的學歷也不過是高中，甚至大部分是初中畢業的。這些老師也都是農民，上完課都得回去忙農活，儘管如此這些老師卻非常認真負責，教學質量當然談不上有多好，但是李若禹每每想起在八斗小學的過往，卻忍不住一陣唏噓！

幾個老同學一路上非常愉快地交談著走到鄉場。李若禹也從他們口裡得知，他們當中有兩個都留在家裡種地，另外有一人卻是到廣東去打工，所說收入還不錯，一個月下來也有兩百來塊，另外兩個種地的老同學的心頓時就活泛起來，也想著要去沿海打工。

三個老同學都問起李若禹的工作來，他們都知道李若禹是八斗小學唯一考上大學的大才子，也聽說他的工資有兩千多呢，所以都對李若禹的工作十分好奇，到底是幹什麼工作，會有這麼高的工資，大學生就是大學生，跟普通人就是不一樣！李若禹不由得一陣好笑，跟他們解釋了半天，他們也沒有明白這混凝土攪拌站到底是個什麼工廠。這也不能怪他們，畢竟這是九十年代初，全國的混凝土攪拌站也許一雙手都數得過來，又有幾個人知道呢？即使是到了二十世紀初，絕大部分的人也不知道混凝土攪拌站是個什麼東西，只知道是個和灰的地方，但到底什麼樣子卻沒有幾個人說得上來，因為混凝土攪拌站一直到2005年以後，才逐步從大城市推廣到中小城市。李若禹還記得，鹽都市第一家混凝土攪拌站就是2005年建成的，而榮州第一家混凝土攪拌站則是2010年才建成。

到了鄉場，幾個老同學就說去喝茶吧，要不然這幾百米的街道也沒有什麼轉頭。當然，李若禹也覺得是這樣，因為他從來就不喜歡逛街，基本上都是買了東西就走，逛集市大概是婦女和小孩子最喜歡的吧，大老爺們一般都鑽到茶館里去了。泡上一杯香飄飄的茉莉花茶，聊一聊人生理想，聊一聊各種趣事，聊一聊最近發生的大事，一天很快就能過去，並且這茶錢也便宜，一杯茉莉花茶也不過一角錢，可以在茶館坐上半天。

幾個人就在一家臨街的茶館坐下了，要了四杯茉莉花茶，邊喝邊聊了起來。現在不但街上非常熱鬧，有耍龍燈獅舞的隊伍不時從街道上走過，那戴著戲臉穿著紅肚兜的引獅郎便會向商戶們拜年討個喜錢，就是在茶館里非常熱鬧，人們難得趁著這個新年好好地休息一下，因為過了正月十五，地里的活計又出來了。

剛剛坐下一會兒，李若禹就感覺有人拍了拍他的肩膀，並且帶著一陣香風，再扭過頭一看，卻發現一雙燦若星辰的大眼睛正帶著一股驚喜之色看著自己。這是一名很漂亮的少女，雖然不施脂粉，卻帶著一股自然的少女體香，穿的也是一身在後世看起來很土的花襖，不過在九十年代初卻顯得很扎眼，少女的面容也是精緻得無可挑剔，一雙大眼睛清澈無比，肌膚吹彈可破，在冬日的陽光上她的臉上帶著一層淡淡的光輝，顯得更是迷人。

那少女驚喜地道：「李若禹，你不記得我了嗎？我是吳夢瑤呀！」

李若禹這時才想起，原來這張絕美面龐的主人就是當年雙獅中學的校花吳夢瑤！想當年，這吳夢瑤不知道是多少青澀中學生心目中的女神，暗戀她的人恐怕能夠從雙獅街道的東頭排到西頭！最要緊的是，這吳夢瑤家裡也雙獅有名的富商，儘管這個年代的人還沒有那種攀上白富美的念頭，但是誰不想少奮鬥個幾十年？這吳夢瑤可是家裡的獨生女！不過，這吳夢瑤當年似乎並沒有對任何一名男生表現出興趣來，而所有的男生也只能是暗戀罷了，那個年代的少年男女都是很純的！

李若禹還記得，當年這個吳夢瑤也是經常找自己請教問題，不過自己好像並沒有怎麼留意，每次都是很快把題給她講解了，也沒注意到校花有什麼異樣。雖然四五年過去，校花顯得更漂亮了，褪去了那一種青澀，多了一種成熟的感覺！

李若禹站了起來，面帶微笑地道：「咱們的大校花，我怎麼可能不記得！沒想到幾年不見，你變得更漂亮了！真是很意外呀，竟然能夠在大年初一就遇上你！」

吳夢瑤也是笑盈盈地看著李若禹道：「哎，我們的大才子，聽說你可是發大財了呢！我還以為你會不認得我了，想當初你是連看我一眼都不願意，又哪裡稱得上漂亮！嘻嘻，咱們能在大年初一就碰見，這就說明很有緣份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