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入秋，夜雨（上）

「不知不覺，秋天就這樣到了啊。」在上班的路上，上杉宗雪對著身邊的白石麻衣說道。

入秋了之後，天氣漸漸寒冷，白石麻衣已經把學校的制服換成了秋天的禮服，棕色的羊毛西裝制服，胸前紅色的絲帶被女孩精心打出了一個漂亮的蝴蝶結，格子圖案的褶子裙一直到膝蓋的上方，黑色的象鼻襪和棕色的小皮鞋，白石麻衣的這身打扮配上她美麗的容顏，清純和明艷混雜在一起，宗雪一時看得都有些呆了。

「嘻~反正前輩一年四季不是校服，就是西裝。」難得地和前輩一起出門，女孩的臉上就寫著我很開心。

「天氣冷得好快。」宗雪對白石麻衣的話已經免疫了，他已經不是第一次被吐槽穿著了，自己家中的休閑服就幾件，倒是西裝一大堆，主要是平時沒完沒了的上班讓他很少有閑暇時間。

他在美國待了好幾年，加州的氣候明顯比東京要好，四季如春，這是他在東京渡過的第一個秋天，高緯度國家的夏天短，秋天來得快，天氣更是突然轉冷。

至於技術宅那種一年八個月夏天的生活環境，不提也罷。

「是啊！再冷下去，我要開始準備暖寶寶，穿褲襪了！」白石麻衣順著男人的話題說道：「前輩今天怎麼這麼早出門？」

「今天早上，有些事。。。對了，你聲樂課上得怎麼樣？」對於上杉宗雪上次的建議，白石麻衣沒有貿然答應，她只是說可以試試看，於是宗雪幫著女孩找了一個聲樂老師，開始教授女孩聲樂課，令人驚喜的是，經過一段時間的教導，聲樂老師告訴上杉宗雪，女孩在這個方面有一定的天賦，雖然這個時候再學已經有些遲了，但是達到一定的水平還是可以的。

「還行吧，照著老師的進度在學。」兩人走到了地鐵站的門口，白石麻衣知道分別的時候到了，她甜甜地說了一聲前輩再見，然後乘上地鐵，去高中上課。

東京的地鐵一向是擁有著極大的客流量，白石麻衣在人群中慢慢移動著，早晨搭著地鐵的上班族和學生非常地多，地鐵一到站，擁擠的人群就會將地鐵牢牢地塞滿，甚至需要很多工作人員在外面幫忙用手推，才能把人都塞進地鐵車廂裡面。

在沉悶的地鐵中坐了幾個站，目的地到了，女孩再次從地鐵站中走出，路過了一個街道之後，到達了學校。

上午是國語，數學和歷史課，白石麻衣就這樣很正常地跟著眾人一起上課。

就算是來到了東京都，她的人際關係依舊不是很好，在下午活動的棒球社團中有幾個好朋友，不過同班的女生大多都不太喜歡她。

她太漂亮了。

「今天的課程是有關於德川幕府第三代將軍——德川家光，家光的執政早期。。。春日局在大奧中。。。」講台上，歷史老師在講著課。

才上午，外面的天色卻開始漸漸地變黑，天空陰雲密布，陣陣風聲由遠及近，刮過操場上的大樹，發出沙沙的響聲，一開始只有一棵樹，很快，整個操場的樹都開始隨著風聲搖擺起來。

「看起來好像是要下雨了呢！」

「可是今天的天氣預報沒有說要下雨啊！」

「呀~我沒有帶傘！」

班上的同學們傳來一陣陣竊竊私語，已經高三的學生就是這樣，只要有點風吹草動，就很容易走神。

「安靜！」教歷史課的是一個老教授了，他拿起粉筆，繼續寫著板書：「快下雨了，有什麼好大驚小怪的？」

「糟糕，我的傘壞了，上次被我扔了！」白石麻衣突然反應過來自己也沒有帶傘。

放學之前，雨應該會停吧？

等到臨近中午的時候，天空上開始落下大滴的雨滴，淅淅瀝瀝的聲音響徹著窗外，原來嘈雜的學校環境變得安靜了很多。

「唰唰唰」雨水擊打著教室的玻璃，白石麻衣的思緒也寧靜下來，開始認真聽課，做筆記。

她的天分不好，可是她一向很努力。

中午，女孩取出了自製的便當，獨自一個人上京之後，女孩練就了一手好廚藝，她最近正在嘗試做一些新的菜色，打算讓前輩嘗嘗。

米飯，雞蛋燒，生菜包裹的小塊烤肉，還有切成章魚狀的小個香腸，白石麻衣的便當盒不大，裡面的便當種類卻很豐富。

雨還是沒停，反而有越來越大的跡象，下雨之後，白石麻衣所屬的棒球社團自然就無法進行活動了，社團長簡單地說了兩句，大家就就地解散。

下午四點，到放學的時間了。

女孩找到了自己在社團的一個朋友，川上悠真，是一個長得不太漂亮，身材矮小的女孩，兩人在高一的時候就一起報名參加了棒球部，算是認識多年的朋友了。

「悠真，你有帶傘么？」

「麻衣？」川上悠真見到是白石麻衣，眼神先是一喜，然後又閃過一絲意味不明的光芒：「我也沒有帶傘，不過，我男朋友馬上就過來接我了，我們今天晚上約定一起去看電影的！」

「是么。。。」白石麻衣的臉色黯淡了不少：「那，就不打擾你了。」

「麻衣沒有帶雨具么？為什麼不去找人一起回去呢？麻衣的話，應該有很多男生願意和你打一把傘吧！」

「不用了。。。我等一段時間就好了。」這是白石麻衣認識的最後一個朋友了，其他的要麼已經回家了，要麼也是沒有帶雨傘，但是有人一起撐傘。

教室裡面就剩下了女孩一個人。

望著窗外陰鬱的天，女孩突然覺得自己很失敗，前輩花了那麼多的功夫，替自己找房子，安排學校，自己不僅成績沒有上去，也沒交到很多朋友，而且。。。

白石麻衣趴在了課桌上，整個人蜷縮成一團，秋雨之後，往往伴隨著降溫，濕冷的寒意開始從地面上升起，RB的高中校服是上半身厚實，暖和，而對於下半身的保暖則很差，所以很多RB人年長之後都會有風濕之類的毛病。

這個時候，教室的門被一把推開，白石麻衣嚇得渾身一抖，抬頭髮現，是自己的班主任，橫田老師。

「白石？怎麼還不回家？」橫田老師大概四十多歲，是一個一絲不苟的嚴肅中年男人的形象。

「老師，我再等等。。。」

「對了，白石，你的成績始終不見起色，高中也快畢業了，未來要做什麼，你想好了么？」橫田老師走到了講台後面，蹲了下來，好像在講台裡面找著什麼東西，不過嘴上卻沒有停，他好像也沒讓女孩回話，只是喋喋不休地說要早點找工作，自己不努力考不上大學怪不了別人。

白石麻衣知道，自己的這個班主任不是壞人，可是作為班主任，他班上有多少能上大學的學生，就直接決定了他的績效薪水，所以自己不受重視，也是理所當然的。

女孩只能選擇默默忍耐。

校門口突然傳來了一陣引擎聲。

「嗯？」橫田老師找到了自己要的東西，走到窗戶旁看著校門口：「什麼人啊？不知道我們學校不允許車輛開進來的么？」

果然，門衛如同他所預想的那樣，攔住了那輛黑色的車，不讓它進學校。

結果接下來的一幕讓他大跌眼鏡，黑色車的後座上下來了一個年輕人，他先是拿出手機打了一個電話，然後直接把電話拿給了門衛。

門衛將信將疑地接過電話，說了幾句之後，神色立即變得恭敬無比，將電話還給了年輕人，然後打開校門，放任車輛大搖大擺地開進了校園。

「賓士？那個年輕人到底是什麼人？」橫田老師嘀咕了一句，轉頭看向班級內：「白石，你認得他。。。白石？」

他發現女孩不知道什麼時候消失了，教室中空蕩蕩地只剩他一個人。

「現在的年輕人啊。。。真是。。。」他只得收起手中的東西，走出了教室，回辦公室去改作業了。

黑色的賓士開到了教學樓樓下，上杉宗雪走下了車，他拿出了兩把雨傘，然後走到了車前，對著坐在駕駛座的一個留著大背頭的金髮白人說：「等我一下。」

這個白人有著強壯的體格，他做了一個OK的手勢，就這樣不動了。

走進教學樓一樓的大廳，上杉宗雪茫然地看了一下四通八達的各個樓道，仔細地想了一下也不知道要往哪裡走，於是他只好摸向口袋，想要拿出手機。

一陣急促的腳步聲打斷了他的思緒。

是女式小皮鞋的鞋跟敲擊地面的聲音，這種小皮鞋是女子高中生的標配。

還沒等他反應過來，在四周的幾個學生驚訝的目光中，一個柔軟的身軀就撞在了他的身上。

一把雨傘掉在了地上。

「嗚嗚嗚，前輩，我以為我回不去了。。。嗚嗚嗚。」女孩趴在他的胸膛上，哭了。

放聲大哭。

看著熟悉的嬌顏上面梨花帶雨，上杉宗雪一愣，然後溫和地笑了笑，伸出手輕拍著女孩背部。

「別哭，別哭，沒事，我來接你了。」

「走，我們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