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2、下山

蒼雲門的坊市就在蒼雲山山腳下，一眼望去，房屋林立，商鋪成群，街道上也有不少小商販就地擺攤叫賣，車水馬龍，行人匆匆，彷彿一個不小的城鎮。這點和其它的修仙宗門差不多，畢竟哪裡有人哪裡就有商機，畢竟清心寡欲的修仙者也要吃飯穿衣吧？偶爾也需要一些娛樂活動消譴吧，最重要的是一些修鍊道具的交易，比如丹藥、符籙、法器和功法書之類的東西。

緣風卿雖然是第一次下山，但進入這片繁華熙攘的區域時，仍然止不住心中火熱。

縱然她喜歡清靜，可修仙總是一件苦悶的事情，尤其經年累月，不知何時會終止在某一個境界，心中那份孤獨便是如人飲水，冷暖自知。

所以站在人來人往的坊市之中，聽著小販們喧鬧的叫賣之聲，緣風卿似才感覺自己是個活生生的人，還置身在萬丈紅塵之中，也有喜怒哀樂，也有生老病死。

一路走來，街道兩旁的小攤上商品繁多，琳琅滿目，什麼都有，但不知真假，也無法辨別好壞，除非是行家，否則真的很難區分。

緣風卿一邊走一邊好奇的張望，前世在仙域並非沒有逛過集市，可來到這個世界近四個月，她還是第一次踏入這般繁華熱鬧之地，難免想要多看看，多聽聽，將這個世界了解的更多一些。

她看什麼都新鮮好奇，跟著她的清揚自然不是。莫說他身為蒼雲門掌門的親傳弟子，依他坐不住的性子，也是經常偷溜下山，所以這坊市早已輕車熟路，什麼東西都看夠了的。

「小師叔，前面那家丹鋪不錯，我以前跟大師兄去過一次，裡面的丹藥賣的特別貴，想必他們的資金也雄厚一些，不如我們先去問問價？」清揚的建議拉回緣風卿的思緒，她原是為了賣丹藥，其實並不清楚這裡的情況，拉上清揚就是為了聽取他意見，自然點頭應允。

清揚立刻帶路，緣風卿抱著小六跟在後面，二人走進了一家名喚「天丹齋」的鋪子，一進去就聞到濃濃的丹香味，高高的、長長的櫃檯後面擺放著各式各樣的瓷瓶，瓶子上面都貼著標籤，上面寫著丹藥的名字和功效，很容易辨認。

從規模來看的確不小，算得上坊市中數一數二的店鋪，店裡的客人也很多，但多數都是蒼雲門的弟子，或者是從別處過來淘貨的修仙者。

店掌柜是個中年人，長相普通，屬於那種扔在人群中不怎麼顯眼的類型，但他始終面帶微笑，回答任何顧客的問題都不曾變過臉色，可見是個非常擅於經營的生意人。

緣風卿此刻只是**歲的女童，當然不會引起店掌柜的注意，清揚卻是個藏不住話的人，一進門便沖那掌柜問，「誰是這兒的老闆？有沒有能當家的？」

他這一嗓子喊的有些突兀，驚動了店裡所有的蒼雲門弟子，一見是他連忙過來見禮，清揚在師門並不張揚，一一含笑答應，卻並沒有向眾人介紹緣風卿的意思。

那些弟子雖然也有不少人悄悄看向緣風卿，但也沒有和那位新入門的、終日不出落霞峰的小師叔聯想到一起，此舉正合緣風卿的心意，她本不想讓人知道自己偷偷下山之事，更不想讓人知道她賣丹一事。

按道理說，清揚和緣風卿雖都穿著蒼雲門的服飾，卻實在看著不算出奇，清揚又這麼不太客氣的大聲呼喊，一般的掌柜都不會在意，派個夥計過來打發就是。

可那中年人並未輕看他們，而是含笑走過來，客氣的問，「這位少俠可是有要事相商？在下姓董，雖只是咱們店的掌柜，但和老闆的交情頗深，倒也說得上話，少俠放心。」

見此人和氣生財，並未以貌取人，緣風卿的第一印象便很不錯，便悄悄拉扯清揚的衣袖，示意他不要太引人注目，小點聲音。

清揚立刻收起趾高氣揚的嘴臉，含笑附到那人耳邊低語了幾句，那人始終面帶笑容，神色並無任何變化，等清揚說完才道，「既然是談生意，這裡人多口雜，多有不便，不如我們上二樓詳談吧。」

清揚等的就是這句話，自然點頭應承，不忘回頭朝緣風卿眨了眨眼睛。

「二位請跟我來，」中年人向店裡的夥計交待之後，帶著二人掀開厚厚的門帘，穿過一段黑暗的弄堂進入內院，從緊鄰著弄堂的木製樓梯上了二樓。

二樓十分清幽，一共有六間房，左右各三間，房門都緊閉著，平時大概都是用於接待貴客或者洽談生意之用。

中年人推開第一間房的房門，裡面的布置清幽雅清，很是不錯。

緣風卿和清揚剛剛坐下，那人便稱出去沏茶，讓他們稍坐片刻，等中年人離開之後，緣風卿才走到窗前，推開了緊閉的窗戶。

這扇窗戶外面正好是坊市的長街，一推開窗扇，喧鬧的聲音便涌了進來，緣風卿探頭去看，發覺這裡的視野非常開闊，站在窗前幾乎可以看清整條長街，街道上的所有人也都看得一清二楚，可見這間店鋪的位置非常中心，難怪生意做的這般紅火。

「小師叔，待會兒我來跟他們談價，你別插嘴啊。」身後，傳來清揚的聲音，緣風卿笑了笑，回頭坐到八仙桌旁說，「好，我也不太懂這些事情，都由你做主。」

「那是，你對這裡的行情不了解，我跟師兄經常到山下採辦，多少知道一些，」一聽自己有用武之地，清揚臉上寫滿了「得意」二字，愈發滔滔不絕的講了起來，「不過首先啊，我得跟你說說這錢的事，在咱們仙門之中啊，是不用普通百姓使用的金銀珠寶的，我們用的是靈石，就是那種儲存著靈氣的石頭，按斤論兩，一塊靈石大概是一兩的樣子，一百顆靈石就相當於普通百姓的一千兩白銀吧。可是這靈石體積雖然不大，重量卻是不輕，我們交易的時候不可能帶著這麼多靈石走來走去吧，那多累？而且又顯眼不是？所以啊，這靈石又分下品、中品和上品。這下品就是我剛剛說的一兩靈石一顆，中品靈石就是一百兩下品靈石，上品靈石就是一千兩了，明白嗎？」

緣風卿似懂非懂，但這些並不重要，有清揚在，她也吃不了虧，等換到靈石，趕緊去購買靈藥種子才是正經。

驀然，她聽到隔壁傳來女子尖銳的聲音，「蒼雲門算什麼東西，我這次來，定要讓他們難看！」

緣風卿一愣，清揚自然也聽到了，臉色瞬變，蹭一聲就跳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