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3、賣丹

「天丹齋」的位置在整個坊市都比較居中，能將整條街道的景象盡收眼底，緣風卿本是看看風景，卻沒有想到會在二樓的房間里聽到隔壁房間有人針對蒼雲門的話語，一時竟呆住了。

清揚的反應比她更快，蹭一下從椅子上跳了起來，正要衝出門去就被緣風卿一把拉住了手腕，他本能的想要甩開，卻聽小師叔沉穩冷靜的聲音在耳邊響起，「清揚，冷靜一點，我們先弄清楚是怎麼回事再說。」

不知為何，小師叔的聲音雖然還帶著些許童稚，卻蘊含著一種特殊的力量，能將清揚沸騰的心緒壓至無聲，竟生生停下腳步，回頭看了她一眼，用力咬牙咽下胸口的怒氣，返回桌旁。

緣風卿唯恐清揚一時衝動與人發生爭執鬧出什麼事來，更擔心自己偷偷下山出售丹藥的事暴露，此刻見他能夠聽勸，暗自吐了口氣，從懷中掏出一個瓷瓶，從裡面倒出兩顆深青色的丹藥說，「這是藏靈丹，可以在一柱香的時間內擴展我們的五感，感知到方圓百里的動靜，我們先聽清楚再做打算。」

此時，隔壁房間再無聲音傳來，大約方才那句只是有人一時激憤說出的氣話，這才被他們聽到。

為了了解詳細的情況，二人紛紛吞下了藏靈丹，清揚果然感覺聽力和觸覺瞬間得到擴展，就邊街市最遠處的烤鴨香味都能聞到，心中連連稱奇，看向小師叔的目光更加崇拜起來。

因為藏靈丹的緣故，隔壁房間的聲音再次清晰入耳，二人安靜的聆聽了一陣，總算弄清楚是什麼情況。

從聲音聽來，大約是五個天香谷的修仙弟子，因近幾年蒼雲門並未出現資質特別優越的弟子，是以讓排名第三大宗門的天香谷蠢蠢欲動，大有取代之意。

可仙門排位向來是以修為論高低，靈川大陸的規矩便是百年一次的仙門會武，所有仙門均可派弟子參賽，以弟子的成績決定仙宗的排位。恰逢再過十年就是百年一次的仙門會武，天香谷的弟子無一不是存了讓門派進位，超越蒼雲門的決心，但此等會武皆是憑實力爭取，並非意氣之爭。所以這些弟子為了了解蒼雲門的情況，暗自出谷，潛伏到蒼雲門的坊市之中，為的就是知己知彼，方能百戰百勝。

「呸，一幫不知天高地厚的東西，我蒼雲門就那麼好欺負的嘛，看小爺我不打得你們滿地找牙！」聽完所有的內容，清揚怒不可遏，跳起來就打算衝到隔壁去教訓那幫弟子，但恰在此時，姓董的掌柜提著茶壺推門而入，一見他這架勢神色微怔，只以為是自己去沏茶的時間太長讓貴客不滿，連忙致歉，「真對不住，讓二位久等了，前面遇到個不甚講理的客戶，費了好大一番唇舌，實在抱歉。」

別人這般謙卑有禮，清揚也不好強行衝出門去，只好暗自咽下怒火返回座位道，「沒事，我們就是坐的悶了，想出去走走。」

「抱歉抱歉，」董掌柜連忙陪著笑臉上前倒茶，茶香四溢，聞得出並非一般的茶葉，倒可見這家店鋪的待客之道甚為客氣，所謂和氣生財，難怪生意會做得越來越大。

等三人都坐下之後，緣風卿才向清揚使個眼色，示意他暫時不要衝動，等丹藥之事處理之後再行計較。

清揚撇了撇嘴，卻也默認了小師叔的提議，再未多言。

「董老闆，麻煩你看下這下丹藥能換多少靈石？」緣風卿將背包里的瓷瓶一一取了出來，擺了滿滿一桌子，含笑問道。

姓董的中年人單名一個真字，他在這個坊市經營多年，也是個八面玲瓏之人，但此時見是眼前這個毫不起眼的八歲女童拿出如此之多的丹藥，而不是清揚，也是微微一怔。

但他這樣的人物，什麼場面沒有見過？只是短暫的驚訝之後便浮出笑意道，「原來是這位姑娘深藏不露，恕在下眼拙了。」說完隨手拿出一瓶丹藥，揭開瓶蓋放到鼻下一嗅，卻是目瞪口呆，全身僵硬。

看到他的表情，緣風卿便知他無意中取了最上品的那瓶丹藥，雖覺得有些巧合，卻也沒有開口說話，只是安靜的等著董真反應過來。

「這……這是一級聚靈丹？」須臾，董真清醒過來，感覺自己有些失態，連忙笑問。

上品丹藥他並非沒有見過，只是沒想到這個八歲女童會帶來這種高品質的貨色，或許事先就存了輕視之心，才會表現的如此失態。

若是由清揚拿出上品的丹藥售賣，或許董真不會失態，這就是人的心理問題，先入為主以為八歲的緣風卿只是跟著大人過來玩的，卻想不到她才是售丹之人，難免驚詫。

「是的。」緣風卿平靜的點了點頭，證實他的猜測。

能做丹鋪的掌柜，董真自然不會對丹道一竅不道，甚至他自己就是個三品丹師，如何辨認不出手中的丹藥的確是上品的一極丹藥聚靈丹呢？只是過於詫異才會脫口而出的詢問，可見到面前女童如此冷靜，反而顯得自己不夠沉穩，心中又是愧疚又是自責，連忙合上瓶蓋問，「敢問一句，姑娘帶了多少丹藥？全是一級丹藥嗎？有多少下品？多少中品？多少上品？」

緣風卿道，「一共一百八十二顆一級丹藥，上品只有二十一顆，中品五十六顆，其餘皆是下品，請董老闆查驗。」

董真的雙眼愈發睜圓，好半天才問，「二十一顆上品？五十六顆中品？」

「正是。」

得到肯定答覆后，董真不自覺看向旁邊的清揚，哪知清揚的臉色比他還要驚訝，似乎完全不知道緣風卿售賣的丹藥里還有中品和上品的，這也太讓人不可思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