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九話:大魔法使眼中的永恆
「在我的老鄉牛頓爵士之前就算魔法使也不是很看重數學呢,至少沒人想過把數學放在研究的第一位,」我說,「我覺得那之前的魔法使幾乎都是病入膏肓的玄學狂熱愛好者。」
「你明白什麼是重要的就好,該提醒你的我都很負責地說過了不止一遍,」帕琪說,「正巧這次登月我見識到了不少你所謂的永恆者,我就來說一說,我所認為的真正的永恆。」
「啊?」
「你覺得那所謂的將存在方式質變為唯心靈永恆的仙人,就是永恆?」
「難道不是?至少在我的認知里,宇和宙即使統統消失也和它們無關了誒,超越宇宙現實的存在方式,足夠永恆了吧。」
「超越現實,你總是在強調這個概念,可到底如何去想象『超越現實』。」
「因為我們還不是永恆者所以無法體會也無法想象?話說我認為就算是修為最高深的永恆者、比如月夜見閣下、娥小姐、甚至紫等人也不可能用清晰的方式將它描述出來。」我小心翼翼地提出意見。
「無法想象、無法體會,這在目前來說是事實,但也都是借口,任何存在,現實的宇宙也好、你嚮往的心靈永恆也好,總是有辦法被直觀證明存在的,否則我們怎麼可能去談論它?」
「當然,用眼睛看、用靈魂的觸覺去看,現實存在、永恆的仙人也存在,都是很顯然的啊。」
「既然如此,必然會有一套語言去描述存在的方式,而能夠描述存在的,我認為只有數學。」
「你打算把數學推廣到任意存在方式上去的想法我早就有過,可這只是一個不成熟的想法,或者是幻想,我可不能證明什麼。」
「所以你不是數學家也不是傳統魔法使。」
「……」
「存在本身是變幻的,永恆真仙就不會變了嗎?如果不變,我們如何見到大公主、見到娥、見到玄兔?如果不變,娥又如何從一個飛升月宮仙界的普通仙人轉變為創造廣寒宮世界的創世之神?」
「您說得有些強詞奪理但是細細想來的確很有道理。」
「我聽說外界的理論界提出了一個存在模式的可能性的問題,簡單地說就是宇宙的理論模型有十的五百次方種。」
「哦、我也聽蓮子科普過。」
「所以不論存在如何變幻,唯有數學永恆。」
「我知道你要說這句話,可我暫時想不到反駁的理由,當然也不敢肯定它是真理。」
「為什麼?你覺得會存在所謂的一加一不等於二的邏輯?」
「呃……」
「別忘了宇宙的模型建立依靠的是什麼,是我們基於一加一等於二的邏輯和數學思維推導出來的結果,在你打算違反邏輯的時候,你說出的話依舊在遵循你的意志所秉承的最根本的邏輯。」
「的確啊,所以違背我們秉承的邏輯,就不可能存在,您是這個意思嗎。」
「是,而且絕對不會有別的可能,數學自在,智慧只能依靠天賦的邏輯去逐漸挖掘和發現,然後返回來完善自我,如果這個宇宙中存在遙遠的文明和智慧,它們發展出來的數學即使不以十進位為基礎、即使符號體系如同天書,也必定可以與地球數學等價互譯。」
「這個我倒是可以想象,但如果有別的宇宙?」
「無論宇宙模型如何揭示存在,數學是唯一的永恆。」
「您說是當然就是,反正我只是個水平低下的小魔法使。」
這句自貶的調侃讓帕琪的死魚眼直接印在我腦子裡。
「其實呢,我有一個非常重要、不、也不能說重要、就是很私密、或者說很讓人困擾的問題需要徵求一下帕琪大人的意見,所以這一趟月球漫步我的心思不太單純。」我決定把魔理沙靈夢什麼的先丟開,在一個我醞釀許久、且應該避開娥小姐和大公主的私密問題上仔細徵求閨蜜的意見。
「說。」
「呃、該從哪裡說起呢,」我想了想決定用單純的語言來敘述,不打算用上心念神通,「還記得幾個月前,我被惡魔大小姐殺死之後的那段經歷嗎,我曾經給你講過的。」
「在彷彿什麼都不存在、只存在自己的念頭的、疑似永恆的心靈世界、其實是和冥界差不多的、風神大人的冥界雛形里的經歷嗎。」
「您描述得真清晰,帕琪小姐對不了解的東西的記性也不錯呢。」
「因為是你說的。」
「咳、然後呢,我告訴過你,我在那個冥界雛形的虛無中似乎看到了從靈魂中不知深到什麼地方的深處冒出來的莫名其妙的記憶。」
「啊,是的。」
「我當時以為那就是所謂的前世記憶,後來的高人也給我證實過這一點,所以那真的是前世記憶,雖然我對此一點感觸都沒有,或許和我還未開始嘗試經歷這一重修行考驗有關。」
「前世記憶,的確是很玄妙、也很微妙的話題。」
「我是研究意識的魔法使,我對這方面的思考大概比你要深入許多,總之呢,我的前世記憶里冒出了一些人,和一些沒有任何參考價值的背景。」
「然後呢?」
「然後,就在不久之前,我在月之都深處見到了那個給我留下印象比較深刻的前世記憶中出現的女人。」
這個女人自然是神綺大人,我順勢把神綺大人在我的腦海中冒出來的模樣與我親眼見到的神綺大人的模樣一同傳遞給帕琪,讓她有一個清晰的對比認識。
「這很可能是同一個人,長得一模一樣。」
「給我的感覺也是同一個人,如果我已經徹底度過前世之謎的修行考驗,我大概能更確信這一點。」
「那就把她們當做同一人來處理吧,你現在面臨的困惑顯然和神綺大人有關。」
「是的,我本來以為我可以很輕鬆地度過前世之謎的修行考驗,讓自己徹底成為這一世的、你們所認識的、絕對不會變得面目全非的愛麗絲。」
「現在呢?有所遲疑?這可不像專業研究意識的魔法使。」
「現在我也抱有這個信念不打算動搖,可某些修行中的奇妙問題不是修行者本人說了算的。」
「所以說你到底在困惑什麼?」
「我在想我是否應該把自己當做和神綺大人有關的那個人,冒一次可能真正重歸輪迴的風險,打破、斷絕我在未來某時把自己修成不是現在的愛麗絲的某個人的可能。」
帕琪沉默了好一會:「你太敏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