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7.三十七

三十七

魔族的人把孫悟空團團圍住,他們在這裡呆了三萬年消息閉塞,早都不知道外界發生了什麼,自然也不會認得孫悟空，不過看他能突破結界衝進來，也知道這人實力不俗,都各自繃緊了神經,等著動手。

孫悟空不把這些人放在眼裡，「你當真不認得我了？」

凌無毫不退縮，直直的看回去，「斗戰勝佛的名號誰人不知。」

這就是不承認了,孫悟空想不明白這其中的緣由，只問道：「桃子,你是不是還在恨我？」

因為恨他,所以不願當面相認，這是孫悟空所能想到的唯一可能。

「恨？」凌無搖頭，「我與聖佛素未謀面,又何來恨這一說。」

「我這裡是魔界聚集的地方，聖佛在這裡出現怕是不太好，還是請回吧。」凌無冷漠的下了逐客令。

孫悟空好不容易才找到他，能輕易地走了那就有鬼了。

他打定主意就認定了他的傻桃子就是在怨他,所以賴著就是不肯走：「我既然來了，就別想趕我走。」

「我一千年沒見你了,想你想的緊。」孫悟空一眼都捨不得眨,彷彿不知道自己現在說的話有多肉麻。

印瓈臉都黑了,這臭猴子……

當初，他猶豫再三，還是決定讓陶梓自己選擇，下了很大的決心把他交給這隻猴子，以為他能好好愛護他，結果這臭猴子居然靠不住，懟天懟地居然還把自己給懟進去了，如今他們家孩子好不容易要跟過去劃清界限了，臭猴子居然又來！

「快滾！」印瓈恨不得現在就剁了他。

孫悟空長這麼大就不知道「臉皮厚」這三個字怎麼寫，成為斗戰勝佛之後確實性子沉穩了些，可江山易改本性難移，他骨子裡還是那個潑皮猴，想趕他走，沒那麼容易。

魔族的手下弄不清這外來者和自家魔主大人什麼關係，但是見他們老大默不作聲，那就是這個外來者自己貼上來的，也不準備對他客氣。

孫悟空的實力和齊天大聖時期更加不一樣了，他如今出手除了如來佛祖那幾個人，也沒多少能降得住他。

魔族的人也不是好惹的，他們跟天庭里的那些紙醉金迷安逸慣了的神仙們不同，個個下起手來都是快很准，仗著人多武力值又高，一時間孫悟空居然也不能討得了好。

凌無站在山腰上看著孫悟空跟自己的一群部下打來打去，袖子一甩轉身就走。

反正他的那些部下許久沒跟人動手了，拿來練練手也是好的。

看他離開了，孫悟空心裡一急，幾棍子把圍在自己身邊的幾個魔族掃開，然後拔出毫毛變出無數個自己拖住這些煩死人的傢伙，自己跟著跑上去了。

「桃子！桃子你等等我！」孫悟空樂顛顛的跟在凌無身後。

「本座名凌無，聖佛還是不要叫錯了。」凌無頭也不回，冷淡的糾正他的錯誤。

「凌無？」孫悟空抓抓腦袋，「這名字真奇怪，沒有桃子好聽。」

凌無懶得理他，這人還跟以前一樣，直來直去。

「你這潑猴，我魔主大人豈是你能呼來喝去的！」印瓈忍不住怒了。

孫悟空外頭把印瓈從上到下看了一遍，「你誰啊？」

「哼！」印瓈不想回答這個問題，跟在凌無身後不搭腔了。

孫悟空覺得這人給他的感覺也很熟悉，就是那種可討厭又看不順眼的那種……比如那個被傻桃子整日掛在嘴邊的玄亭。

魔族來了個武力值極高的傢伙，魔族上下的人對他很警惕，但又打不過，只能對他恨的牙痒痒，魔主大人又沒有明確的下命令要趕他走，只能這麼不陰不陽的留他在這裡。

不過說來也奇怪，孫悟空這人可能天生就比較討魔族人歡迎，他會喝酒會打架還會划拳，脾氣也是古里古怪的，居然意外地跟很多魔族人玩到一起去，這才賴在魔族不到三天，就交了一堆狐朋狗友。

孫悟空趁機跟他們打探凌無的消息，因為他們的魔主大人不肯見他。

「我們魔主大人是五百年前回來的，當時他還是個這麼點大的奶娃娃呢！」一個魔族從孫悟空那裡贏了些法寶心情好，忍不住就開始給他講一些往事。

「那時候他可狼狽了，就跟……就跟那種被拋棄了的小狗一樣，當時我們兄弟都不服他，一個奶娃娃做老大，憑什麼？」

「後來魔主大人就開始閉關，閉關出來以後性情大變，連印瓈長老都沒摸清這其中什麼原因。」

他們七嘴八舌，拼拼湊湊出了凌無的一段過去。

孫悟空能想象這中間有多痛苦，桃子回來的時候是什麼心情呢？一定是恨死他了，否則他為什麼寧願來到這鳥不拉屎的地方，也不願再多等他片刻。

這麼一想，他頓時沒了賭錢的興緻，扔了手裡的骰子懨懨的說：「你們自己玩吧。」

魔族的人都很失落，怎麼能說不玩就不玩了呢？好不容易從外頭來個有意思的人，還教他們賭錢，怎麼突然就跑了。

孫悟空溜到不歸山的禁地，那是凌無寢宮所在。

說是寢宮，和天庭那樣豪華的住所當然不能比，也就是個稍微大一點的石洞罷了。

門口也沒人把守，平日里也決不會有人敢到這裡來打擾魔主的清修，所以孫悟空輕而易舉的就摸了進來。

凌無正在石床上打坐。

孫悟空靜悄悄的的在屋內坐下，雙手支著下巴看凌無的臉。

雖然長得一點也不一樣，但是他的桃子就是好看。

看這眉毛，看這鼻子，看著嘴巴，都是好看的！

就是沒有以前的圓圓臉手感好。

孫悟空在心裡偷偷感慨，太久了，他太久沒有這樣和他的傻桃子安靜的呆在一起過，他寧願時間就這樣停著。

「你很閑嗎？」凌無睜開眼睛，面無表情的看著孫悟空，他的眼中深沉如墨，看不到底。

被發現了，孫悟空沒有半點不好意思，他盤腿一坐大喇喇的沒規矩，「是很閑，所以跑來找你。」

「聖佛大人難道不需要在佛祖身邊聽禪，到我魔族的地盤做什麼。」

「念經有什麼好聽的。」孫悟空不以為意，「你又不是不知道，我不喜歡那些煩死人的東西。」

凌無沉默了一會兒，忽然又說：「這裡沒有你要找的人，趁我的耐心沒有告罄，你還是自行離去吧。」

「要我走也行，你跟我一起走。」孫悟空認真的說，「過去都是我不好，我從來沒有顧過你的想法，總是走在你前面，總是欺負你，但是、但是我改了，你跟我回家好不好？」

「桃子，我是真的，我，我很想你。」

凌無仔細的看著孫悟空的臉，發現他確實還是和以前不一樣了。縱然面容沒有改變，但是不知什麼時候，這個人的眉宇間竟然會有那麼深的憂鬱。

孫悟空會憂鬱，這件事真是太聳人聽聞了。

「可惜，我確實不是你要找的人。」凌無擺手，「你要找的人，或許已經死了。」

孫悟空捏緊了自己的拳頭，「他沒死！你就是他，他就是你！你生我的氣怨我恨我都沒關係！但是你不能否認他的存在！」

「隨便你。」凌無重又閉上眼睛，繼續自己打坐，拿他當空氣。

孫悟空平靜了自己的情緒，忽然又心情好了，「唉你不喜歡我叫你桃子也沒關係，那我就隨你高興，反正不管你叫什麼，你都是我的桃子。」

他自己自說自話，絮絮叨叨的給凌無講他尋找桃子的這五百年發生的事情。

「就是在，好像是一百多年前吧，我有一次去南山抓一個妖精，她非常狡猾，一路都給我製造假的幻象，讓我以為作孽的是另一個妖怪。」

「可是我多聰明啊，我一眼就能看出她的小把戲，追著她跑到了一條河邊，她一回頭見了我，忽然就變成了一個女人。」

「她還給我拋媚眼，在我面前脫衣服，想勾引我。」孫悟空得意的說，「我一心只有你，怎麼會被這種人迷惑，所以我就哈哈大笑，告訴她她長得特別丑，跟我們家傻桃子比差遠了！」

「我們家傻桃子又可愛又乖巧，屁股肉多還好摸，還會對我甜甜笑，然後她就罵我，說我是龍陽，說我是沒兒子的孽畜……」

凌無終於忍無可忍，指著門口的方向對他說：「滾。」

孫悟空哪能真的滾，見他終於睜眼了，高興的湊過去：「你不打坐了？那就陪我說說話嘛，我跟你說，我們家桃子……」

他的話沒說完，就被凌無一掌掃出門。

「哎！喂！桃……小凌無，你聽我說啊，我沒說完呢！剛才講到哪了？」孫悟空蹲在門口扯著嗓子往裡喊，他那麼大一隻蹲在門口，外頭的風都進不來。

凌無喜歡清靜，被他在門口又喊了半天，被迫聽了他對他們家傻桃子的無限愛意之後，還是忍不住動手了。

兩個人在不歸山上打的難分難解，孫悟空一邊打一邊嬉皮笑臉，哪還有半點斗戰勝佛的樣子，這五百年白長了。

凌無的實力很強，但他至多能與孫悟空戰平，想要再往上還需要更強的力量，他邊打邊尋思，照這個進度，向天庭復仇還遠遠不夠。

「你別難過，打不過我是正常的，我可是斗戰勝佛，以前還是齊天大聖，我打過的架比你吃的飯都多，別灰心。」孫悟空看出他心中所想，安慰道，「我就在這裡哪也不去，每天就陪你練練手，好不好？」

凌無哼了一聲，沒同意也沒反對。

於是孫悟空就這麼正大光明的在不歸山住下了。

然而凌無當天晚上睡覺時就後悔了，因為他嘀咕了孫猴子的厚臉皮程度。

「嘿嘿，一起睡一起睡，你以前又不是沒跟我睡過。」孫悟空大搖大擺的佔了凌無的一半床鋪，擺出了一個嫵媚的貴妃躺，沖著凌無拋媚眼。

這傢伙……這些年都學了些什麼亂七八糟的東西……

凌無頭疼，打也打不過，罵也罵不走，指著門冷臉：「出去。」

「不。」孫悟空堅決。

「不要讓我說第二遍。」凌無要生氣了。

孫悟空想了想，「不要這麼小氣，一張床而已，都是大男人，你還怕一起睡嗎？」

說罷他就閉上眼睛，看起來好像睡著了。

凌無氣的臉都青了，他開始考慮自己是不是該出去睡，可是想了想這是自己的房間，自己的地盤被人佔了，他這個魔主的臉往哪擱。

於是他爬上床，將孫悟空往裡踹了踹，自己和衣而卧。

他閉眼沒多久，孫悟空睜開眼，眼中一片清明。

他支著下巴看凌無的睡顏，眼中無限柔情。

傻桃子不願意承認他沒關係，你想怎麼樣就怎麼樣，這次就由我來跟著你走，你去哪我都陪著你。

只要你別再消失就好。

孫悟空輕聲一笑，然後伸手……

把自己的爪子塞到了凌無的身體下面，準確的摸到了一塊軟軟彈彈的地方。

什麼嘛，雖然人現在變得那麼冷，屁股還是軟噠噠的嘛！

好像還比以前大了不少，一手握不住了……

孫悟空很開心。

嘿嘿。

他還在笑，回頭正對上凌無一雙飽含怒氣的眼睛。

第二天印瓈來報道，結果就發現臭猴子從他們家魔主大人房間內走出，臉上頂著鮮紅的掌印。

孫悟空志得意滿的看他一眼，不以為恥反以為榮，哼著歌就走了。

這、這不要臉的臭猴子！

印瓈恨得牙痒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