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1.四十一

四十一

魔族等了三萬多年,終於要在這一天真的走出去。

印瓈和凌無兩個人聯合了魔族的其餘幾個長老,在結界內共同出力,將那道困擾他們這麼多年的屏障徹底粉碎。

蚩尤的神力在這個時候派上了用場。

「三萬年……我們還是成功了。」印瓈抬頭看著已經不再有障礙的不歸山,眼中隱約有光。

「別磨蹭了，走吧。」凌無提醒他，現在高興還為時過早，天庭的那些傢伙也不是省油的燈。

魔族眾人高聲歡呼,各自重整戰鼓,跟隨他們的魔主大人一路殺往天界，晚了三萬年，有些血海深仇遲早還是要報的。

玉帝正在自己的寶座上跟下頭的百官開會，忽然就見一渾身是血的白衣將領慌忙來報，說是魔族大軍打過來了，南天門失守,死了一大片人。

此言一出,在座的各位都震驚了。

魔族,這個詞已經許久許久沒有再出現在他們的記憶中，如今安逸了這麼多年,魔族突然捲土重來，所有人一時間都無法給出反應。

玉帝也是愣神了很久,然後憤怒的一拍桌，「魔族的人是怎麼出來的？不是說被關在不歸山極北之地了嗎？」

沒有人能回答他這個問題。

玉帝本人是沒有參加過當年的神魔之戰的,如今天界的諸多神仙參戰過的也不剩幾個了,大部分人都只是從傳聞中聽過魔族的名字,但並沒見過。

這個被默認已經覆滅的對手居然這樣回來了，所有人的心頭都凝重起來。玉帝沉吟一會兒，然後就讓哪吒三太子，楊戩二郎神以及太白金星領兵出戰，一方面又開始讓人去請西王母出山。

凌無身後跟著魔族萬人大軍，雖然跟天庭的人數比起來九牛一毛，但是從不歸山裡活著出來的，都是精銳中的精銳，全是一群可以毀天滅地的亡命之徒。一直都是安逸平靜的天庭眾人很難跟這群鋒利的刀刃比。

所以魔族所向披靡，所過之處血流成河。

凌無沒有讓部下們傷害那些小童仙娥，留了精力去對付那些真正高階位的上仙。

幾乎沒有什麼敵手，凌無他們很快就打到了凌霄寶殿，他們踏著天庭將士的鮮血，一步步走向了高位上的玉皇大帝。

玉帝為人心機深重但實力不強，眼見著一群黑壓壓的魔族人靠近，只能讓自己躲在眾人之後。

「一千年，我還是回來了。」凌無站在一群人中間，看著玉帝狼狽的坐在地上，輕聲說道。

太上老君眯著眼睛看他半晌，忽然指著他顫抖著雙手：「你、你是那個……」

「不錯，是我，老君尚沒有老眼昏花。」面對從前的師父，凌無還是客氣的。

玉帝看不懂他們之間的啞謎，只惡狠狠瞪著他們說：「魔族之人皆當全部誅殺，你們為何止步不前？」

天界能調動的兵馬都調動了，那哪吒三太子也受了重傷躺在一邊，二郎神的哮天犬也不知是死是活，算得上戰鬥力的主將都傷亡慘重，沒有什麼能阻擋一聲殺戮的魔族。

「皆當誅殺？」凌無輕笑，「為何我們就該被誅殺？」

有個道姑站出來指著他們義正言辭的罵道：「誰都知道魔族人心狠手辣草菅人命，還需要問理由？」

「心狠手辣草菅人命？」凌無眯眼看她，「是你親眼所見嗎？」

道姑被他眼中的殺氣驚嚇，但仍舊勇敢的說道：「天界無人不知，三萬年前，你們曾經讓整個神州大地血流成河！」

「哼！」凌無不屑，「我魔族確實殺過不少人，難道你們天界的人就沒幹過？」

「當年炎黃大戰蚩尤，蚩尤一路敗北，炎黃二人沿路又殺了多少無辜百姓？如今倒把罪名都安在我們頭上了，也不嫌臊得慌！」

他的話剛說完，又有一個神仙跳出來，「你血口噴人！」

「隨便你怎麼說，歷史是勝利者書寫的，蚩尤確實曾經殺戮過重，這點我魔族上下從不否認。自古成王敗寇，你們作為贏家，愛怎麼說就怎麼說，但是，你們也別真的以為自己乾淨！」

「主上，別跟他們廢話了，這群人就是不見棺材不掉淚。」印瓈站在他身後朗聲說道，「我看，這天界的主人，也該換一換了。」

凌霄寶殿內的諸將立刻痛罵起來，這些-平日里溫文爾雅仙風道骨的神仙們撒潑起來，和市井小民也沒什麼兩樣。

語言又不能傷人，凌無悠閑自在的任由他們叫罵，他仰頭看著玉帝正上方「凌霄寶殿」四個大字，冷笑一聲，拔劍一揮，將那牌子劈成兩半。

「你、你敢！」玉帝氣憤的站起來，也忘了剛才他還躲在眾人身後，「你怎麼敢——！」

「哦？我為什麼不敢？」凌無扭頭看他，眼中一片深沉。

「把這裡的所有人，都給我殺乾淨。」凌無懶得再跟他們啰嗦，直接下了殺令。

天界的守衛都握緊了手裡的兵器，場面一觸即發。

「且慢！」

一個熟悉的聲音忽然在眾人耳邊響起。

天庭的人驚喜的抬頭看過去，俱都高興地叫道，「聖佛！」

只見孫悟空和他的師弟正站在凌霄寶殿外，眼神複雜的看著這裡。他慢慢地走到了正殿中，然後轉過身和凌無對視。

「為什麼騙我離開？」孫悟空嚴肅的看著凌無，「我師父分明沒有找我，你為什麼騙我走？」

「不是說好了，要等我回來喝酒嗎？」

他的眼神控訴著凌無的欺騙行為，看上去很憤怒。

凌無輕哼一聲，「你是要與我為敵？」

孫悟空死死地盯著他，一字一句說：「我曾經說過，永遠都不會再打你一次。」他就打了傻桃子那麼一次，就讓自己後悔了那麼久，如今又怎麼捨得再下得去手。

「既然不打，那就滾一邊去觀戰！」凌無不客氣的拿劍指著他，讓他別擋道。

孫悟空很想把這欠揍的傢伙拖過來打一頓，但是眼下形式嚴峻，他把天都捅了，要他袖手旁觀絕對做不到。

於是，出乎所有人預料的，孫悟空再次的轉了個身，變成和凌無肩並肩一痛站立，面對著那些天庭剩餘的殘兵敗將。

對於這個突變，天界的人驚呆了。

玉帝伸手指著孫悟空，氣的聲音發抖，「你、你這個叛徒！」

孫悟空無所謂的撓撓臉，「我可從來沒說過要聽從天庭差遣，玉帝陛下這句叛徒我可當不起。」

底下的一群人狂罵孫悟空忘恩負義，如來親封他為斗戰勝佛，他卻如此報答，真是小人行徑！

凌無在一邊看了好笑，忍不住出生說：「如果我沒記錯，一千多年前，你們這群人可不是這麼說他的。」

「我想想，那時候你們是怎麼說的來著？」

「嗯……說他野蠻人，不開化的猴子，偷東西的賊……」凌無笑的很開心，「我沒記錯，是吧？有誰敢說，自己沒在私底下鄙視過他？」

「怎麼，如今自己有難了，知道人家是好的了，又想哄人回來？」凌無毫不留情的戳著這群人的虛偽面具。

「這猴子是蠢，可是也沒蠢到這個地步。」

聽凌無句句為自己辯護，孫悟空感動極了，伸手就去握他的手，被凌無瞪了一眼無情打開。

天界的人被諷刺的狗血淋頭，個個臉都憋得通紅，卻一個字也罵不出來，凌無說的本來就是事實，他們那個時候確實曾經看不起這個從石頭裡蹦出來的猴子。

「既然沒有廢話了，那我們還是繼續來算賬。」

天蓬笑嘻嘻的抱胸站在一邊觀戰，他哪邊都不幫，純粹是看熱鬧的，翹著二郎腿得瑟的下注，「三師弟，你要不要跟我賭賭，誰會贏？」

沙悟凈簡直是要急死了，「二師兄你現在還在說風涼話！你、你得去幫忙呀！」

天蓬白了他一眼，「幫？幫誰？大師兄還是玉帝？你選的出來嗎？」

沙悟凈為難起來。

「既然選不出，就好好看戲，咱們佛門弟子向來六根清凈，這種權勢鬥爭還是不要摻和的好。」天蓬睜眼說瞎話。

真是沒想到，當年那個小小嫩嫩的小童兒如今也能有這般造化，真是有意思極了。

魔族的人正跟凌霄寶殿內的諸將打的難分難解，忽然一道金光打過來，分開了纏鬥在一起的兩撥人。

「都住手。」

西王母在一群仙女的簇擁下匆匆趕來，她神情肅穆面容莊重，看上去和以前一樣讓人不敢直視。

凌無轉頭去看她，看她走到了玉帝身邊。

「沒用的東西！」西王母瞪了一眼玉帝，

她訓完玉帝，款步走到殿中央。她的出現似乎奇迹般的給了天庭莫大的威懾，剛才還處於群龍無首狀態的天界立刻就平靜下來，以她為中心，成了一個包圍圈。

這就是西王母，曾經參加過神魔大戰的女人。

凌無不說話，暗地裡給印瓈一個眼神信息，玉帝可以不放在眼裡，但是西王母不行，她是有絕對實力的。

「這位就是魔族的新主？」西王母的目光從魔族諸人身上一一掃過，在凌無身上停了下來。

「正是我主。」印瓈替他回答了。

西王母見他站出來，貌似和藹的笑了笑，「真是許久未見了，印瓈大將。」

這女人……印瓈暗地裡握緊雙拳。她看著慈眉善目和藹可親，可實際上殺起人來面不改色手下不軟，當年不少魔族的兄弟都是死在她的手中，是個絕對不能小覷的人。

「我可和你不熟，不必套近乎。」印瓈並不買賬。

西王母也不覺得尷尬，又將目光移回了凌無的身上，「既然新主繼任，我諸神也該好好慶賀才是，不知魔主大人是否願意賞光？」

「不願意。」凌無不想跟她玩政治的那一套，他來就是一個目的，為魔族爭取一條活路。

西王母的表情終於有些皸裂，這群傢伙……

時代不比從前了，那時候炎黃兩大軍聯手才將蚩尤部落從中原趕走，雖然看起來好像贏了，但其實傷亡也很慘重，如今炎黃二人都不在了，只留她一人力斗，最好的情況也不過是兩敗俱傷。

「魔主大人既然不願意與我詳談，那便是要開戰了？」西王母周身的氣勢陡然變了。

「你這破娘咯啰嗦嗦，我們老大就不喜歡你們這種磨嘰的人！」魔族的一名手下不耐煩的說道，仇人相見分外眼紅，他還認得這女人。

「小心。」孫悟空擋在了凌無的身前，接下了西王母突然打過來的一道風刃。

「我來替你一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