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5.誘餌
啦啦啦啦啦,親們猜猜,這章是啥?
北辰喚一見南巧巧滿身狼狽,彷彿剛剛從泥坑裡跳出一般,眉頭微皺,冷冷呵斥道,「南巧巧,我將你接回驚霄峰上住,是叫你安心養胎,好好將孩子生下,而不是叫你這般到處給我惹事的。」
李如蘭沒有答話,噙著笑意,看戲一般瞧著。
南巧巧見北辰喚來了,以為自己的靠山終於到了,絲毫沒有在意北辰喚鐵青的臉色和狠戾的語氣,轉身瘸著腳,向北辰喚懷裡跳去,委屈道,「北辰哥哥快來與我評評理,這李如蘭先是挑釁我,隨後趁我不備,出手偷襲,還說我只是個玩物……」
誰知北辰喚身子一側,皺著眉頭滿臉厭惡的避開了她這一撲,南巧巧用力過猛,竟是險些直接撞到樹上。
她這一下扯到了腳上的傷口,疼的哎呦一聲坐到地上,眼睛里泛起點點水花,聲音裡帶了哽咽,「北辰哥哥你怎麼這樣對我?我明明受了傷,你不來安慰我,反來……」
北辰喚深吸一口氣,試圖平復幾乎要暴走的情緒,一字一字狠狠道,「閉嘴!向李師姐道歉,然後隨我回驚霄峰。」
他現在心中後悔極了,暗罵當初他怎麼就被這不懂事的小狐狸精迷了眼睛,如今這女人三天兩頭給他搞事,鬧的他與李如蘭的婚事吹了,名聲也毀了。他越看南巧巧越覺得心中來氣,此時瞧得南巧巧勉勉強強從地上爬起來,又踉蹌著向他撲來,他再也忍不住,一巴掌便甩向南巧巧的臉頰。
他這一巴掌倒是運了真氣,南巧巧被抽的倒飛開去,重重的橫砸在了樹榦上,摔落在地。她臉頰腫的高高的,吐出一大口鮮血,她用袖口擦了擦,卻不小心將原本便遙遙欲墜的幾顆牙帶了下來。
南巧巧這下子才隱約明白了大約北辰喚是真的生氣了,心裡有點虛,也顧不得渾身上下的疼痛,試圖擺出一副笑臉,誰知卻一不小心扯動了臉頰上的傷口,笑臉沒擺成,反而做出了一副呲牙咧嘴的怪樣子。
北辰喚看的心中更加煩躁,剛要開口訓斥,一抬眼,卻是看到了李如蘭冰涼涼定在他臉上的目光。
頓時,他彷彿被一盆冰水兜頭蓋臉的澆下,李如蘭雖嘴角含著笑,眼神中絲毫不加掩飾的冷厲卻讓北辰喚覺得自己是被老鷹盯住的兔子一般,在她眼裡無所遁形。
他咳嗽一聲,試圖將心中的不知從何而來的,那一絲絲對李如蘭的畏懼丟掉,深吸一口氣,向院子門口的方向邁出一步,朗聲道,「李師姐,南巧巧不懂事,我便在這裡替她向你陪個不是。等我將她帶回驚霄峰,再好好教訓一番,不知師姐意下如何?」
南巧巧剛想開口,方吐出一個「你」字,卻被北辰喚一枚禁言符回手拍在臉上。南巧巧兩手拚命的撕扯著臉上的紙符,怎知道那一張薄薄的,用紅色硃砂書寫了「禁」字的紙片卻像是粘在她臉上一般,怎的也撕不掉。
步天歌插話道,「北辰師弟倒是打得一手好算盤,你驚霄峰的人就這般招呼也不打一個的到我驚霞峰來搗亂,若是就這般輕輕鬆鬆的將你們放回去,」她笑了,笑容好似三月里初融的冰水,清澈卻冷冽刺骨,「等李掌門出關了,叫我們如何向他交代?」
北辰喚臉上的表情順間僵住了,他直直迎上步天歌探尋的眼光,忽的開口笑了,「原來步師姐回來了,師弟我這次來,沒帶什麼禮物為師姐洗塵,倒是我的不是了。師姐且容我回山後,尋幾窩上好的千年靈芝,送來與師姐補補身子,不知師姐你意下如何?」
步天歌的眼睛依舊一眨不眨的盯著他瞧,懶懶道,「我這裡,什麼時候缺過幾顆不知從哪個角落裡挖出來的靈芝了?旁的我不要,我只要師弟給我和如蘭一個交代。」
她轉頭看向李如蘭,溫聲道,「不如師妹你來幫我出個主意?」
李如蘭勾起唇角,笑的像個天真的,正向大人索要糖果的孩子,她甜甜道,「我只求北辰師弟你在這裡正大光明的告訴南巧巧姑娘,在你眼裡,她是什麼?」
她上前一步,柔柔道,「是摯愛,還是……也僅僅只能是,玩具?」
李如蘭的臉再一次騰的紅了,她的手順著身上女子的脖頸滑下,順著脊背,落到了盈盈一握的纖腰,輕輕摩挲著,拖著調子柔柔道,「師姐你要是再不起來,我可要將正事和你一起辦了。」
步天歌的身子稍稍一僵,身體相貼,李如蘭似乎能感覺到她突然加快了的心跳。
她緩緩的爬起來,跪坐在竹床一角,背對著燈火,她的面容落在黑暗裡,李如蘭看不清她的表情。
李如蘭坐起身,向後挪了幾步,靠在牆上,盯著步天歌的方向,開口問道,「師姐,我那日在幻境之中見的,是你嗎?這些日子裡,你都去了哪裡?可有好好對自己?」
步天歌沉默了,她最開始突破之時受了焚情香的影響,神魂已然被引去那幻境,她強行脫離,受傳承反噬,毀了根基,等到她眼見著李如蘭被崩塌的大山掩埋,大悲之下,終於徹底觸發了血脈傳承,被帶入了世界夾縫之中的傳承空間,即心魔幻境第一重。
這時的她尚未找回心智,懵懵懂懂,又在混亂的時空之中恰巧窺得李如蘭與北辰喚大婚時的情形,這時,李如蘭破關而出,得知她失蹤消息,悲痛之下又得她無意識的引導,神魂進了幻境,卻被鳳落喚出。
等到她脫離第一重幻境,稍稍尋回神智,對幻境的掌握加強不少之時,李如蘭雖無大喜心境,卻是得了那焚情香輔助,又在她主動引導之下,這才第二次真身被拉入幻境。
此時她能力尚且不足,那焚情香忽的熄滅,沒了輔助,只能眼睜睜瞧著李如蘭被帶出幻境。直到第三次,她已然將第二重幻境悟透,此時李如蘭再一次點燃焚情香,進入幻境之中。
這方幻境,要的便是接受歷練的人冷心絕情,不悲不喜,拉進的是傳承者心中摯愛,留下的,本當也是傳承者心中摯愛。
只是,她那日終於勘破第三重幻境,找回心神,本欲自己留下,讓李如蘭離開,卻被李如蘭用不知從哪裡尋來的瓶子硬生生打碎了整個幻境。她身為傳承者,被直接傳送去了暗魔宮的地下祭壇。
幻境瀕臨破碎的最後,時間已然開始混亂,她比李如蘭先出來一刻,在這修真界之中,便提前出來了好些天。
等到她將暗魔宮的事料理乾淨,脫得身,便急匆匆御舟千里而來,到得山腳,挑了隱蔽的小徑,悄悄御風而上時,正好瞧見李如蘭昏倒。
幻境中的事,她不願讓李如蘭知道;魔宮中的事,她不敢讓李如蘭知道。
李如蘭把她當做自己的好師姐,也僅僅,只把她當做自己的好師姐。
調戲的人無心的話,卻一不留神,走到了被調戲的人的心坎里。
步天歌平復一下心緒,輕聲道,「我那日誤入一專修幻境的散修大能洞府,得了些零散的幻境傳承,你我二人相遇的幻境,大約是這位大能將幻境半實體化所得的試煉空間。」
李如蘭挺直身子,向前爬了兩步,跪坐在步天歌面前,看著陰影里她的臉,稍稍猶豫了一下,「我能相信師姐的話嗎?」
黑暗裡,她看不清步天歌的面容。
沉默毫無徵兆的降臨了,牆壁上燭火的影子跳動著,在竹舍外傳來的陣陣蟬鳴之中閃爍著,飄忽不定。
步天歌忽的開口笑道,「瞧師妹在瞎說些什麼,即使這世界上所有人都欺騙了你,我也不會欺騙你。」
她轉身下床,從案台上端來一壺清水,用小杯子盛了,遞給李如蘭,微笑道,「師妹方才出了一身透汗,怕是這會兒口渴的不行,快喝些水,潤潤喉嚨。」
李如蘭仰頭看著她,眯眼歪頭笑,像一隻討巧的貓兒,「我要師姐喂我!」
步天歌撲哧一聲樂了,「怎的我幾日不回來,你就變得這樣黏人了?你這般甜,若是有一日我要下嘴將你吃掉,怕是會甜掉滿口牙。」
自從步天歌回來,李如蘭的心彷彿一下子被填滿了,就好像迷失在暴風雨里的鳥兒終於找到了舒心的溫暖的巢。
失而復得的,才是最美好的。
話雖這般說,步天歌卻是將小杯子遞到李如蘭唇邊,讓床上仰頭看她的,失了一切銳利的女人就著她的手,一點一點的將杯子里的液體咽下。
也許是喂得太急了,幾滴晶瑩的水珠順著李如蘭的唇角滑落,在腮邊拖過一條長長的水跡,落進了衣領里。
步天歌輕輕笑了,想要將小杯子拿回,為她擦一擦臉上的水,李如蘭卻是一下子叼住了杯子邊,含混道,「師姐還沒喂完,我怎捨得鬆口?」
她這一說話倒好,口中尚未完全咽下的水順著唇角,一股腦的流出來,打濕了胸口處一大片衣襟。
她這才鬆了口,忙不迭的擦拭著胸口的水漬。步天歌趁機收了小杯子,隨手撂在桌上,調笑道,「師妹倒是叫我瞧去了一片好風景。」
李如蘭輕嘆一聲,「師姐不來幫忙,反倒笑話我。」
步天歌彎下腰,湊近她的臉,伸手抬起她的下巴,輕輕吐氣,「既然這樣,不如師妹說說,你想讓我怎的幫你?」
她這話一出,李如蘭竟是平白愣在了那裡,身下女子痴痴的笑映在她眼裡,竟讓她的心微微作痛。
她放開了女人,身子一扭從她身上爬下,離開床鋪,向這房間側面光禿禿的牆壁走去。
床上的女人似乎沒有注意她的離開,只是輕聲念道,「你是我的,可我也知道,你永遠也不會是我的。」
李如蘭走到牆壁旁邊,蹲下身,仔細觀察著牆面,試圖看出些許端倪。她猶豫了一下,伸出手,指尖輕觸牆面,剎那間,一道水波紋自觸碰處蕩漾開來。
李如蘭被嚇得向後一跳,那女人絲毫沒注意這邊的動靜,只是自顧自的仰躺在床上,目光無神的盯著天花板。
「你走了,走的太快,我轉身的功夫,便將你弄丟了。」
李如蘭站起身,靠在牆面上,感受著背後牆壁涼涼的水銀一般觸感,看向那自說自話的女人。
「我四處找你,四處找你,卻怎麼也找不到。」
「但是你猜猜看我找到了什麼」女人突然像個孩子一般的笑了,她慢慢的坐起身,斜斜的倚在床柱旁,一雙眸子定定的看著李如蘭。
「我找到了未來,你的,不需要我的,未來。」
她彎起了唇角,淚水卻一滴一滴的劃過臉頰,暈濕了衣衫。
「你和他肩並肩站在蓮花池旁,蓮花開得盛極了,也美極了,卻怎的都不如你美。」
「你與他拜天地,拜高堂,拜彼此,你的眼裡有快樂,有幸福,有所有人,唯獨沒有我。」
她慢慢站起身,右手扶了床柱,五指死死緊扣,指尖似乎要陷進紅油漆的柱子里,凄慘的笑了,聲音愈發凄厲,「你問我,若是你成婚後不能像從前一邊日日與我在一起,我會不會在意。我說,我不在意,我不在意,我怎能不在意」
她頹然的鬆開了柱子,軟了身子,一下子癱倒在床上,放軟了語氣,輕聲道,「你是我的,可惜,全天下只有我自己是這麼覺著的。」
女人不再講話了,只是低低的啜泣。李如蘭沉默了,過了許久,她突然開口,「你口中的他是誰?你又是誰?這一切與我有什麼關係?」
她深色陡然轉冷,涼涼道,「我勸你莫要裝瘋賣傻。」說這話時,她面色冷硬,只是心口卻是像堵了塊稜角分明的石頭,硌的生疼生疼。
女人的啜泣漸漸停了,她沒有理會李如蘭的問題,只是繼續道,「我看到那時的我轉回你我二人常常一同賞月對歌的涼亭,卻在石桌之上見了你手書一封。」
李如蘭沒有打斷她的話,輕輕問,「手書」
手書二字一出口,女人一個激靈從床上爬起來,跳下床邊,一步一步向李如蘭走來。
女人面龐上尚帶了淚痕,眉眼之前確實有了凄迷的笑意,她睡衣的系帶鬆了,隨意的拖在地上,她踩在上邊,踉蹌了一下,險些跌倒。